正文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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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不多時,果然看見一處建築,青磚綠瓦,氣宇軒昂,盡管冬生識字不多,可“清雲庵”三字他還是認得。
他抬眼望去,隻見庵門半開,裏麵鍾磬聲鳴,很顯然是女尼們在訟經。那女子回身一拉他,他們繞過清雲庵,又見一處房舍,小巧別致,也是青磚綠瓦,那女子用手一指,“這便是陋室,公子快請!”
他們進了屋,冬生略一打量,隻見堂中桌明幾淨,琴棋書畫應有盡有,倒是那股清香更使他格外留意。
那女子收了鬥笠,取過一盆炭火,移近冬生跟前:“公子且先烤烤火,我去收拾些茶點來。”說完進裏屋去了。
冬生挨近火盆,本來帶著鬥笠也沒淋多少雨,隻一會兒也就幹了。他站起身,借著滿屋的香氣,一件件欣賞著各色精美的陳設。清貧之家,沒見過多少世麵,倒是兒時母親曾教他認過幾個字。因此,他便把目光落在了牆上一大幅山水畫兩邊的對聯上,細看,乃是:“清閑尤是花作伴;孤獨怎肯忘修行。”心中納悶,難道這女子是修行之人嗎?正自猶豫間,那女子端出一個托盤,托盤上是兩盞香茶和一碟糕點。
“公子快請用些!”說著拉冬生坐下,並用雙手遞過茶盞。冬生接過,再看那女子,已然換了一身裝束:粉紅的薄紗底裙,外罩月白緞子小襖,膚若膏脂,眼似秋水,身上雖沒有一件金銀飾品,卻更顯嫵媚。
那冬生看得發呆,那女子臉早紅了,用手碰了他一下,低下頭去。
冬生回過神兒來,喝了一口茶問:“請問姑娘怎麼稱呼?”
“小女子俗家姓柳,渾名玉翠。”女子答道。
二人一邊品茶一邊說了些各自的身世,彼此甚是投機,已是非同陌路。說話間,玉翠又端出幾樣鮮果和一壺清酒。
冬生推辭,“小生清苦出身,不曾沾過酒腥,姑娘自飲便是!”
“唉!不過是水酒而已,不妨事的!”玉翠邊說便提壺斟酒,然後雙手舉起一杯,遞與冬生。
冬生推脫不過,趕忙接住,二人一飲而盡,隻這一杯,冬生已神魂顛倒;玉翠更是杏臉緋紅。
二人又交杯換盞,幾杯酒下肚,冬生已是昏昏然然了!至於憑空掉下的天仙般女子、從來沒見過的廟宇房舍等等,哪還顧得了許多!
玉翠起身,淨手焚香,坐在一把瑤琴旁,輕疏玉指,啟動朱唇,那冬生仿佛進入夢境一般,聽她唱道:
“風瀟瀟雨綿綿,勤修苦練歎成仙,怎得一顆女兒心喲!清燈冷月獨相伴,獨相伴,誰之憐!
山高高路漫漫,縱把人間美景羨!怎奈山高路途遠喲!空把情垂意懸懸,意懸懸,淚不幹!
情切切淚漣漣,憑是一對如姻緣,怎奈人仙相隔斷喲!終日長恨夜難眠,夜難眠,到何年?”
一曲唱罷,冬生已是如醉如癡,玉翠也淚光點點。這是一種無法形容的溫暖而甜美意境,似有無數花瓣許許落下。
冬生已感時辰不早,惟恐家中老母掛念,意欲起身告辭。
玉翠早看出他心意,隨即輕抬手臂,朝冬生一擺,那冬生頓時昏厥,與此同時,裏屋的青紗香帳自然打開,冬生朦朧中飄起來,飄進去。
一陣香風旋起,玉翠的薄紗外衣飄然落地,人也飛入了帳中,燭光熄滅,門窗自掩,隻有山林裏的風雨依舊,但那縷縷雨絲,卻象青紗般飄來蕩去,引得無數花草樹木,如歌似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