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邱大哥不必如此，不過到底是什麼事情這麼嚴重，竟讓邱大哥說事關大明安危呢？”王瑞軒很是不解，按說大明王朝現在雖然有些麻煩，但還不至於到了觸動根本的地步，而邱奇作為一個水師將領也不應該說如此沒有見識的話，所以王瑞軒很是不解。
    “大人，我們大明雖然地大物博不差，但是說句掉腦袋的話，近些年來我們的國力也確實是衰落了，連區區蠻夷小邦的浪民都敢在我大明土地上橫行，而我們這麼多年連剿帶撫卻還是止不住，這難道不能說明問題嗎？”見王瑞軒不解，邱奇還以為他不知道倭患的嚴重，所以才耐心的解釋。
    但是精通曆史的王瑞軒又豈會不知道呢，南倭北擄一直是緊隨明朝的大問題，這麼多年沒有哪一年不打仗，但是這些倭寇比起北方的邊境入侵來畢竟算不了什麼，所以人們當然都更多的把投向了邊境。
    “邱大哥這話說的嚴重了些，我雖然不在朝中可也知道這些所謂的軍情大事，江浙地區倭寇之禍嚴重不假，但是由於他們都是小規模流動作戰，並不與官軍正麵硬拚，而且他們所搶之處也多是些小村莊小縣城之類，並不敢去大城市，所以何來剿不盡一說？”王瑞軒畢竟不是好糊弄，所以當下就分析道。
    見王瑞軒說的頭頭是道，邱奇也是驚訝不已，本來還以為像他這種大少爺每天也就知道尋花問柳，特別是看見船上的煙柔和雨兒更是堅定了這種想法，沒想到一句話就從花花大少變成了精通政務的有為少年，讓人不驚訝也難。
    “大人，剛才我說倭患隻是想說南方如今的形式罷了，雖然就像大人所講，但是如果我們兵力充足的話也可以分兵作戰堅壁清野，自然能徹底解決倭患，但是我要講的卻不是這個。”雖然王瑞軒變成了有為少年，但是邱奇明顯不想在倭寇問題上多做討論。
    “兵力不足？現在還有敢吃空餉的？”王瑞軒隱約記得楊廷和當政時期曾經處理過這類問題，而由於朝廷對南方倭患的重視也逐漸加緊了對這些地區的控製，所以現在應該很少有人敢吃空餉了，況且楊老頭現在還沒退休呢。
    不過想歸想，他也沒有開口詢問，就是問了，恐怕以邱奇的千戶身份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了，所以靜靜的等他說話。
    見王瑞軒也不詢問，還等著發言的邱奇掛不住了，心想“這丫真是孫子，不該問的你都問了，到了該問的卻不說話了，好歹你問個‘到底是什麼事情’，我也有麵子說啊。”
    不過想歸想畢竟不敢這麼說，所以也不等著別人催就說話了：“是這樣的，今日我們出海巡邏之際，遇見兩夥海盜，其中一夥火力非常猛，而且他們的火炮射程很遠，裝填彈藥時間也很短，非常先進，另一夥被打的隻能抱頭鼠竄，最後那夥人見我們船多就跑了，這才讓我們撿了便宜，不過我想即便是開打我們贏得幾率也不大，對方火力太猛了。”
    “哦？竟然還有比我們大明火器更先進的？連我們的水師也打不過他們，還是海盜？”王瑞軒想了一想，沒反應過來。
    “是啊，這夥人長得紅發碧眼的，而且穿著很另類，不像是大明和附近國家的居民，而且他們的艦隊雖然數量不多，但是都很大，而且外表都附有鐵甲，相比起來那夥海盜根本就不值一提。”邱奇倒也有見識，還知道那些是人，沒把他們說成紅毛妖怪。
    其實這也不能說明邱奇就多麼有見識，因為早在弘治年間就有記錄說外國傳教士來華傳教，有人見慣了這也沒什麼好奇怪的，倒是王瑞軒雖然學過曆史，可也沒有真正仔細的去研究過這些社會生活的方麵，還以為是邱奇見識過人，所以還在心裏暗暗的將他記住相等以後再拉攏。
    “是西班牙海盜？他們這個時候就過來了？”王瑞軒聽完他的描述，不禁暗暗吃驚。
    地球人都知道的麥哲倫完成環球航行是1521年，可是現在是嘉靖元年，那是哪一年？1522年，西班牙海盜這麼快就能完全打通航路過來，並且還主動攻擊其他海盜，這實在很出乎王瑞軒的意料。
    “西班牙？大人如何知道這是西班牙的海盜，這個國家我也沒聽說過，不過應該跟佛朗機是一個地方的吧？”邱奇見王瑞軒知道這些海盜的來曆，感覺很是驚訝，畢竟這是事情即便是朝廷中也不見得有多少人清楚。
    不過聽完邱奇的話，王瑞軒倒是醒悟過來了，早就知道明朝時期都管西班牙叫佛朗機了，卻一激動把這茬給忘了，弄得自己也不好解釋，隻得敷衍道“是啊，那是兩個鄰近的小國。”
    看著邱奇想要刨根問底的眼神，王瑞軒直接無視，接著問道：“他們的大炮有多先進，除了射程遠裝填時間短之外還有什麼長處，按說射程遠威力大，我大明的威武大將軍炮應該是排第一的吧？”
    對於王瑞軒懂得軍事和火器，邱奇以及一幹副手已經麻木了，此時見他問起倒也沒多大反應，“大人已經對這些心知肚明了，又何苦還來問我呢，這不是難為我嗎？”
    是啊，王瑞軒當然知道威武大將軍炮厲害，但是這種炮不但威力大，脾氣也大，打完炮要跑出幾十米才能找回來，可見其後坐力之強，而且，這種炮裝填根本不像電視上那樣隻要一個拿個火把在後麵一點就行了，而是要裝上引線，隔老遠點燃，不然能硬生生的把人震死，準確度更是無法跟小炮相比。
    這個應該算是大明軍事上的一個弱點，也難怪邱奇不好意思說，不過需要說明的是，此時的大明武器已經相當普及了，火器運用力很高，還有專門設置的管理和使用火器的部隊神機營，是明朝三大營之首，也是蒙古軍隊最不願意麵對的軍隊之一。
    明朝火器的運用在當時可以說是完全趕超西方，雖然當時的佛朗機炮是根據從西班牙海盜船上繳獲的火炮仿製而成，但是在威力速度方麵都更優越，而且還創新的發明了小佛朗機炮，和三眼神銃，用來配備騎兵，在後來著名的軍隊——遼東鐵騎上得到了廣泛的使用。
    當然這些都是王瑞軒原先時代的曆史，具體的在這個時空來說，還真不好說，但無論如何，現在的軍隊是有火器的，隻是先不先進，廣不廣泛就無從得知了。
    雖然對於西方海盜來東方的時間有些疑問，但是王瑞軒也不得不承認確實是有些西方航海家早就到過東方，隻不過那時還沒有形成固定航線罷了，因為鼎鼎大名的馬可波羅早在元朝時期就來到過東方，並寫了一篇間接引起中國災難的《馬可波羅行記》，這讓王瑞軒不得不正視現實。
    既然邱奇也知道佛朗機，這就好辦了，王瑞軒看了看邱奇道：“邱大哥，既然你知道佛朗機，那麼你也應該那些紅毛海盜就是佛朗機人吧？他們的航海技術和武器現在來說確實比我們先進，但是關於這點你完全不需要擔心。”
    見邱奇和他的一幹副手一臉疑問，王瑞軒也不賣關子，“我曾經跟一些佛朗機傳教士打過交道，知道他們來我們這裏隻不過是因為聽說我們天朝上國人傑地靈想來傳教和通商貿易罷了，而且他們的國王曾經派使者專門覲見過皇上，所以你並不需要吃驚，你看見他們在追逐另外的海盜應該是為了向我們國家的政府邀功示好罷了。”
    見王瑞軒說的頭頭是道，而以邱奇這種地位又不可能知道到底有沒有使者來見過皇上，但是當見到王瑞軒有金牌的那一刻，邱奇已經不敢小看他了，所以對此倒也比較相信。
    “那麼我要不要回報總督大人呢，如今我大明正在實行海禁，他們想要通商貿易完全是不可能的啊。”邱奇倒也有自己的主見，沒有完全讓王瑞軒唬住。
    聽他這麼說王瑞軒知道自己的機會來了，“這樣吧，如果你們再次碰見他們，盡量用旗語招呼他們一下，然後試著約一下他們的船長來跟金陵跟我談一下。”看見眾人疑惑的目光，王瑞軒笑了笑，接著說道：“如今國家軍費開支巨大，入不敷出，如果能夠爭取到這麼一個有錢的貿易夥伴，既能促進我們商業經濟的發展，又能增加國庫收入何樂而不為呢，當然朝廷那邊我會想辦法的。”
    王瑞軒當然想要聯係上他們了，他們的武器、技術、還有造船的圖紙對王瑞軒來說是一個巨大的誘惑，而且正如他自己所說這個時期的西班牙並沒有後來英法那樣的侵略野心，還是比較單純的想發展貿易的。
    基於這些，王瑞軒便頭腦發熱的吩咐邱奇了，一點也沒想想自己是啥身份，穿幫之後有啥後果，當然後果肯定是有的，那就是王瑞軒後來強大了，很強大，當然隻是後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