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認真的。說不定下一瞬他就可能因為某一個不知名的緣由自己就會被他吞下去，好幾次他都看到澤魂眼裏如同獸化瘋了一般的紅眸子，跟在山洞裏那天是一模一樣的。那個時候，那種絕望的恐懼就會深深地襲擊著他，這個時候小屁孩就會自然而然放開他，也會慢慢平靜下來，一聲聲哄著。
    “起來用早點，別裝死魚！”
    惜之掀開門簾，一瞧見他這樣子氣不過來，一把蒙著他頭的被子掀開。
    柳逸不滿嘟噥著，
    “我好歹是你長輩，目無尊長的小孩！”
    “哼，若是某人可以不跟小孩搶吃的話，我就勉強考慮考慮！看來柳大爺這頓是打算不吃了，小的我這就去吃完它！”
    “不可以！”
    柳逸大聲嚷起來，臉頰有點點可疑的紅霞，扯住惜之的衣袖，又迅猛跳下地。
    “我起來，我起來就是！”
    惜之在他身後沒好氣地，
    “要穿靴子，難道你又想給你疼愛的八殿下罵一頓不成？”
    “什麼我疼愛的八殿下？別胡說，我……我隻是一個小小的士卒而已，他可是鳳欽皇朝的皇子，我哪有那個好本事去攀？”
    柳逸煞有其事道。
    其實也是，若是自己的大哥不是蘇易涵，又或者蘇易涵不是什麼王爺，他哪會認識宮中這個謝澤魂八殿下？他柳逸也不會到這個鳥不生蛋的荒涼邊城來，若不是，若不是大哥的話……
    惜之狐疑地望著他，
    “真的，你一點也無喜歡過他？”
    柳逸一愣，
    “沒有！”
    看到惜之眼裏盡是懷疑，
    “你也知道他是我大哥的弟弟，我……我不就是愛屋及烏，有那麼一點點把他看成小弟吧？不過他一直不歡喜我就是了！”
    惜之心裏翻白眼，顯然是不相信他的言辭。
    說起來，小屁孩一開始的確是不歡喜自己的，那個時候小屁孩看他的眼神滿是不屑或許帶忿怒，現在想起來，卻似是好久好久之前的事。
    梳洗完畢後，柳逸就狼吞虎咽起來，那個架勢活活就像好幾十年都沒有吃過一頓飽飯的模樣。早膳其實也不過隻是一頓稀飯（偶爾是麵條）幾隻饅頭和包子罷了，隻是柳逸不知道的是他每一頓飯都比常人甚至是一些校尉統領好上不知道多少。當然那個高貴的謝澤魂殿下也絕對不會告訴他，他是特意有吩咐下去的。
    惜之也拿起慢條斯理吃著，一邊饒有興趣地望著桌上的另一個人。
    柳逸的吃姿絕對不能說是好看，但卻讓人覺得特別特別可愛，尤其他懵然不知嘴角有飯屑還茫然望著你的時候。
    在很久很久之後，惜之真的願意當他的惜之的時候，每每憶起那個時候的柳逸，那種酸楚就瘋狂似的侵蝕著他，痛不欲生。
    那個時候，才真正地明白到，原來，原來自己在之前，就這般渴望這個可以開開心心跟他一起吃一頓早膳的人。
    一出門，就見到似是柱子般矗立在門外的兆茗，依舊是一副冷漠無表情的模樣。明明已經是初春，正是冬雪融化的時候，他還是一件不厚的黑衣就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