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部 緣來緣滅 第三十六回 太白雜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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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一頓飯才剛剛開始,卻沒有想到一個不會此時出現在這的熟悉的人出現了。
來人一身絲綢白衣,腰帶上別了一個如意白玉環佩,眉目俊美,即使是少少年紀也渾身發出一股生人莫近的氣勢,冷冰冰眼神就能將周圍好奇的眼光殺住。
帶路的汪佳從這少年一進來就知道他是柳逸口中所說的小屁孩,也就是當今大鳳欽皇朝的八皇子,一聽他來找人就趕緊帶路,可奇怪的是,剛上到二樓的,說了幾次這邊請,但這個少年就是沒有反應,一雙好看的眸子直直盯住柳逸的那位桌子,細細一看竟是道不盡的怨恨。樓上剛剛被那場打鬥搗亂了一些,但還是絲毫不影響在座的客官,江湖中的兒女不拘小節,哼哼哈哈幾聲就能圍成一桌,搭肩稱兄道弟,剛剛那一架倒是讓那些人對柳逸那三人起了些興趣有幾個文人般的看客都圍著他們三個嘻哈著甚是熱鬧。
“柳公子,那邊那位小公子在看著你呢!”
有人推了一下柳逸的肩頭,柳逸回頭一看,見到是小屁孩,剛剛跟人拚酒還含著的那大口酒立即就‘咯’的一聲,吞了下去,引起‘咳咳’幾聲,臉頰立即就紅了上來,定定地望著離他不遠處小屁孩,呐呐不知道想要說些什麼!
倒是澤魂原本冷冰冰的臉上,一瞧見他那副表情,先是心中一喜,後是見到他手中的那一瓶酒就怒上心頭。
“你現在敢喝酒!!大夫是怎麼跟你說的!!”
柳逸愣了,澤魂一把搶過他手中的酒瓶,氣呼呼地對著一旁嚴陣以待的末劍怒斥道,
“你是怎麼看你家的主子的,大夫說他的病才剛剛好,凡是辣、酸這兩種食物,酒都不可以,你還給他喝酒!你怎麼辦事?”
那幾個客官一下子尷尬起來,紛紛告辭。
謝謙益一看場麵不對,出來勸告‘小魂……’,豈料一話還沒有說完,就被他打斷,
“還有六哥你是怎麼答應五哥的,五哥要你是好好學習,而不是出宮吃著喝那的,侍衛也不帶一個,萬一出了什麼事,到時候還不是賴在狐狸眼身上,你這叫他多難堪,難道你都不去想想的嗎?”
綿綿給他這麼一說,恍然一悟,雙眼很快就變得紅紅的。柳逸立即握緊他的手,呐呐哄道,
“呐,綿綿,綿綿,不要聽他亂說!”
一個瞪眼對上澤魂,
“呐,那麼八殿……八公子又幹什麼一個人出來,你出了什麼事,我們這幫人豈不是個個都要入罪!”
大有‘我們容不下你,你快走’的意思
“狐狸眼!!!”
澤魂沒有想到柳逸會如此厲聲一問,連同他認真嚴肅的表情,讓澤魂一窒息,更讓他感到不舒服的是他對他和對他六哥那完全不同的神色,那個叫溫柔啊!
“我不要你來管!”
然後就坐上那唯一的空位上,叫小二再多擺一副碗筷。
見到他六哥弱弱地從柳逸身後探出一個頭來看他,他暗歎了一口氣,覺得有點無奈‘自己剛才是怎麼了?’
於是放軟聲音,“六哥,剛才是我的不對,隻因為我太擔心狐狸眼他的病才剛剛好喝酒傷身才會出言凶惡一些望六哥能原諒!”
說完,向著他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柳逸一聽,渾身一驚,不能置信一般看著他,而澤魂坦坦蕩蕩的眼神迎上去,好像告訴他,‘我是真的擔心你!’
暗暗告訴自己,這是假的,這是假的……
澤魂摸著酒杯,似有點自嘲一般說著,
“蘇大哥叫我教他讀書認字,但你也知道他哪肯好好學,玩弄夫子又逃學,我一上氣就把他吊了起來!”
“什麼!你把柳大哥吊在樹上一個晚上了,原來柳大哥你這樣病倒的!”
謝謙益聽到這,心中突然很氣自己的八弟,八弟他怎麼可以這樣對待柳大哥的,他……他可憐的柳大哥,當那天去看他的時候,他病怏怏躺在床上,還笑著對他說沒事,問他是何人幹的也沒有回答,問那些下人要不就說不知道,要不就呐呐有事走開,直到今天他才知道……原來是八弟幹的好事。
一氣,語氣也不禁認真起來,多了好多的責備,從柳逸的身後探出來,嚴肅道,
“八弟,你這是不對的,柳大哥無論怎麼不肯學,你也不能用這種方法去對他,……你別以為我不知道,這個吊起來的法子是私下用來懲罰那些不聽話背叛主子的下人的,他可是你的哥呢,你怎麼可以這樣對待柳大哥,無論怎麼說,也是八弟你的不對!”
澤魂良久不語,隻是定定地望著柳逸,那雙眸子有太多柳逸看不清的東西。
氣氛逐漸變得僵硬時,卻聽到他說,
“是我錯了!”
一雙彎彎的狐狸眼瞪得大大的,他居然會聽到這個小屁孩類像道歉的話語,真的不敢相信。但可能還是因為蘇大哥的原因吧,柳逸心中暗道,畢竟以後蘇大哥回來,一旦大哥問他有沒有發生什麼事,小屁孩怕自己會說給大哥聽?!
一定是這樣,不過既然人家皇子都這樣表示了,當然自己也不能那麼小氣了。
柳逸立即笑笑,道
“哈,……綿綿說的太嚴重了,八……公子他不過也是一番的好心,我真的明白的,也……不會說給誰聽,說出去多醜啊,還有現在我可是有認真地學習,嗬嗬,也算是八公子的功勞啦!”
柳逸哈哈一笑,兩眼彎彎,露出白齒,前額的幾抹發絲依舊垂在臉前,活像一隻得意的狐狸眼。
隻是那笑依舊是疏離、淡遠的,有點‘別靠近我’的味道。
這個狐狸眼,之前,之前一直沒有注意到,原來他之前的那狐狸般的微笑是這麼的可愛。
澤魂看到這樣的柳逸,心中徹底明白把他吊在樹上,關進黑房的那件事的確讓狐狸眼受了傷害,這個也不是柳逸故意在給他耍別扭,而是他現在在遠離他。一開始,他真的隻是想好好治一治他自以為是,吊兒郎當的惡習,那時候自己一回殿,聽到的總是柳逸如何頑劣作弄夫子,如何逃課的稟告,自己也已經一再而再警告他,他呢,就是不把他堂堂八殿下放在眼裏,那時一氣就想到要把他吊起來好好反省,白天太陽猛烈,所以他亦避免。沒有想到的是第二天他還是那個不肯悔改模樣於是再吊了他半天,心想中午無論如何也要放他了,卻沒有想到父皇把自己喊道書房考察去了,一時興起,居然也忘了有這樣一回事,當趕到回去也是黃昏了,自己也沒有想到他居然會吐口水在他身上,那一個氣,那一個怒已經完全忘記眼前的狐狸眼到底是哪一個身份,到底身上帶著什麼傷,眼神不屈,怨恨還有那眸子深處裏那點點對他的畏懼,當時自己氣極時,隻想到一定要讓他生不如死,沒有人能夠在這樣侮辱他後還能活著的,所以自己當時隻想到扔他到密室,把‘無機香’也放在密室內,這種香是會讓人產生一種奇怪的幻覺,會使中香者眼前如同真的出現他心中害怕時出現的景象,十分神奇的說。卻因為在聽到柳逸那一聲慘叫之後,猶豫著但最後還是沒有放入去。
卻陰差陽錯般,讓他發現了原來柳逸是十分怕黑的,仔細想想應該是怕在一個窄小空間裏的黑暗。在密室內看到昏迷不醒的他時,自己也嚇了一跳,後來聽陳禦醫說,他如何如何病重,自己這才認識到好像太過分了,因為歉疚,所以一直都很少出現在狐狸眼眼前,前兩天看到他淡遠疏離,像個陌生人一樣看著他,既沒有對皇家貴族的畏懼和諂媚,也沒有當初見到他一樣那種無形之中的親切,於是慌了,急了。本來還以為他在耍脾氣,到現在才真正認識到,他們之間可能以後也是這樣了,他一聲‘八皇子’,他一聲‘有禮’,都是讓他感到無由來的心悸。
原來他已經習慣了那個狐狸眼,所以見到這個肯好好讀書,謙讓有禮的柳逸時,才醒起自己真的錯了,最錯的一點就是,
他太不重視柳逸,一直都隻是把他當成一個麻煩,一直恨他搶走蘇哥哥一半的關心,一直都隻是把他看成一個在蘇王府騙吃騙喝的騙子,一直把他對自己頂嘴吵架看作是對自己的不敬,也……一直沒有好好把他放在平等的地位上看待,每一次見到他就像看一個卑微的下人,不屑輕蔑。
卻忘記了,原來自己在聽到他叫自己小屁孩的時候,自己是不會感到生氣的,忘記當初在城外他抱住自己說‘還有我在你身邊’那一刻的喜悅,忘記了在與父皇一起去探望他時自己忽然的擔心,怕他會被降罪,也忘記了,……原來隻有在他麵前,他才會一個小孩子脾性,非得要吵贏他不可,非要追著他來打不可。
謝謙益見到柳逸這般說,非常高興地將他們的手交握在一起,哈哈笑道,
“這樣就好!你們倆就和好啦!”
柳逸望著對麵的小屁孩,也嘻嘻哈哈笑道,
“我們本來就沒什麼!”
手卻是慢慢縮了回來,悄悄瞄了一眼澤魂那副冷冰冰模樣,心底暗暗舒了一口氣,幸好手縮得快,小屁孩都不喜歡平常人觸摸到他的。
卻全然不知道澤魂因為狐狸眼縮回來的手而生悶氣,他知道他自己錯,他知道自己應該認錯,但他那副避他如蛇蠍的模樣讓他火大。
一個因為悶氣喝悶酒的澤魂,一個因為不能喝酒隻吃菜的柳逸,一個因為好奇試了幾杯酒的綿綿,一個小心翼翼怕出事的末劍,一頓飯就這樣吃了一個時辰。
剛剛站起來要回宮的時候,澤魂整張俊臉都紅彤彤的,一副要吃了柳逸的樣子盯住他,
“你……,狐狸眼,你……。!”
綿綿也醉了,隻是沒有發酒瘋,而是緊緊地靠著柳逸而已。
“爺,我來抱八公子回去,你帶六爺吧!”
末劍搶先道。
還沒有走上一步,就被澤魂喝住,
“停,我……我要狐狸眼抱,狐狸眼!!!!”
那個暴戾的神情,末劍搔頭不知如何是好,當然他不希望柳逸再跟那個八殿下有什麼聯係了。
柳逸上前,一把先扶住腳步不穩的澤魂,對末劍道,
“你先帶六公子回去,他可能有點麻煩,需要時間長了一些,你就先回去蘇王府吧!”
看到末劍欲言又止的,他立即笑道,
“我也很快會回去,我還想吃嬸娘的靚湯!”
發酒瘋起來的澤魂是可怕的,柳逸沒有想到小屁孩醉起來居然這樣可愛,
見到街上的東西都想去摸摸,看看,傻了一般望著某一樣東西笑,還要扯住行人說要講故事給別人聽……
帶到他回宮,居然是兩個時辰後的事情。
回到日升殿,柳逸剛剛想放開他的手交上來迎接的清印,卻不想到原本眯著雙眼枕在柳逸肩上的澤魂卻猛地睜開眼睛,用力狠狠推開了他,扯住柳逸的衣袖,噘著嘴,要哭要哭的模樣問道,
“狐狸眼,……狐狸眼,你不理我!”
柳逸覺得又好笑時,一種別樣的感覺充溢著心頭,小屁孩那個叫不舍得,是真的?!
大約見到柳逸還是那個呆樣,索性撲上去,把頭埋在柳逸的胸前,
“我……我不要狐狸眼不理我,狐狸眼……不要離開小魂好不好?!”
柳逸突然覺得心中一陣酸楚,
小屁孩,小屁孩,你是,你是真的不舍得我,對吧!還是隻是醉了分不清人,我是柳逸,不是你的蘇哥哥!那個希望太遙遠了,我想……永遠也實現不了。
(下一回,更精彩,終於到《秋狩之亂》了,這回後柳逸和澤魂已經和好,詳細番外再說也可以,到時親親提醒一下,不能在停留在這回上了,希望親親們能繼續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