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8章 墨色初見時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25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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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蔓君在墦場住了一宿,第二日一早便離開了。十年不出,凰城倒也沒什麼大的變化。她蒙著麵紗行走在十年前熟悉的街道,倒並非防止被認出,自己心裏清楚的很,摘了麵紗,恐怕連白家的人都不認得自己。因為她的容貌變化太大,與十年前的那張臉相比,並非隻是褪了稚氣而已。
    自白府出來左拐進入第一道巷子,巷子盡頭又個小茶館,平凡且不起眼。“你可以把那茶館當成一個普通的茶館。”那日五年勾唇一笑,如是告訴她,順勢還塞了把梳子給她,正是五年自己用過的血色玉梳。那梳子觸手冰涼至極,帶著說不出的滑膩,可細細看去,卻光潔如初。
    白蔓君走進茶館後又小廝勤快地走過來,招呼道:“喲,姑娘您是要來杯茶呢還是上幾個小菜?”白蔓君此時依舊戴著麵紗,眉眼朝那小廝一勾,目光如水般蕩漾開來。那小廝眼神立刻搖曳起來,麵色潮紅,張口卻說不出話來。白蔓君朝那小廝眼中一望,收了媚術,起身貼近那小廝,耳語道:“別裝了,叫你家主子來見我。”
    誰知那小廝傻相不變,望著她的眸子張張嘴巴硬是說不出話來。白蔓君輕輕一笑,繼續道:“你若真中了媚術,你眼中我的身影是飄渺模糊地,可我看你那眸子倒似明鏡般照得小女子毫發畢現呢……”白蔓君蹙眉,手搭上小廝的肩膀。“小哥兒,何苦為難小女子呢?”
    那小廝聞言漸漸收了傻相,麵上潮紅盡褪,唇角一勾,倒給她那張原本清秀的臉上平添幾分道不明的氣質。
    “姑娘說笑了,我怎敢為難姑娘。隻是你要找的人今日不方便見你,姑娘還是改日在來罷。”說罷轉身欲走,白蔓君將那把血色玉梳往小廝手中一塞,道:“那麼你問問她,可方便見這把梳子?”
    那小廝手中捏了玉梳,依舊是看不出神情,卻沒有再拒絕,隻轉頭看了她一眼,便不說一話地朝裏麵走去。
    不多時,茶館中的客人便看到一名女子身著赤紗裙從後門走出來,明明沒有用任何東西遮臉,卻叫人看不清她的相貌,隻讓人覺著這女子風姿綽約又神秘莫測。
    她款款移步至白蔓君身前,一把抓住白蔓君的手臂,聲音裏是毫不掩飾的驚喜:“呀,妹妹怎麼來了?姐姐近些日子可念你念得心慌呢。坐在這兒做什麼,來隨姐姐進屋再敘。”說罷拉過白蔓君避開眾人耳目,走進一間屋子。
    “姑娘的功力遠不足以對抗五年。不知是如何得到這血璊梳的?”這女子之用一段紅綢綰起長發,此時正對著鏡子解下那紅綢,看似漫不經心,白蔓君卻隱隱俺覺不安。自己到底還是沒有做到最妥善啊。她在心裏苦笑。
    “小女子棠梨,仰慕朱門久矣,又聽聞墦主五年與朱門門主素來交好,便去向五年姑娘尋助,希望能從五年姑娘那得到點入門的法子。這玉梳,是五年姑娘給棠梨的信物,說是給了這茶館的小廝,朱雀門主就會答應見棠梨了。”白蔓君低下頭去,隱瞞了自己在白家的身份。出來前師傅曾叮囑過,隻要一日未完成任務,便一日做不了先前的自己,所以白蔓君這個名字是不能現世的。若到需要時,不妨先用棠梨此名。說這話時,她看到師父的眼神搖曳了一下,隻一瞬間,隻一雙眼,已看得她心神俱亂。
    “棠梨……”那女子輕笑,將玉梳遞給白蔓君,“你且用這梳子梳頭給我看。”
    白蔓君不明所以,還是順從地接過玉梳,一下一下劃過自己的青絲。那女子靜靜看玉梳在發絲間劃出一道一道一閃即逝的溝壑,隨即笑了笑,叫白蔓君停下。
    “既是五年介紹來的姑娘,自是個人才。那麼我便收下你罷。”
    白蔓君聞言稍稍低頭,輕聲道:“棠梨見過門主。”
    “不卑不亢。好姑娘,這玉梳你便自個兒保管著罷,不多時五年見著你了,自會向你索取。”
    “是。”
    “這朱門中人,你已見過一個了。”朱雀玩弄著手中紅綢,仍是教人看不清樣貌,“便是那門外的小廝。他叫井墨,朱門七殺之首。其餘六殺以後你自會慢慢知曉。分派任務時,往往是我指定,井墨通知你們。若非他本人的通知,這朱門中人,都不得妄接任務。”
    白蔓君注意到朱雀提起井墨時語氣裏若有若無的柔軟,麵紗下的唇角一勾,低眉道:“棠梨明白了。”
    “傾國傾城的相貌是有力的武器,也是禍害。我會擇日將【霧裏花】教給你。”朱雀似是有意無意地望了那麵紗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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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離開茶館後的三天,白蔓君一直住在白府斜對麵得落英客棧。不是沒有期待過見到白朔,那個唯一一個自己家破人亡後真心疼愛過自己的男子,那個如玉一般的男子。她也偷偷大廳過,附近的人都說白家大少爺十年前回去清郡便娶了丞相的千金,之後再不曾回來。而白家二少爺,自己那素未謀麵的二哥,早在自己到了白府之前就離家出走,再無消息。
    聽到白朔成家的消息,白蔓君並不驚訝。隻是想起十年前那十七歲清秀少年拿出白玉蝴蝶簪時的模樣,心裏便生出一絲空洞沉悶的痛。
    住在落英客棧的第三日下午,白蔓君便看到了那日裝哼小廝的井墨。他換了衣衫,一襲天青色,麵容同那日見到朱雀時一般模糊不清。那抹遺世獨立的氣質更是展露無遺。白蔓君看著他,又一瞬間竟似又見白朔。
    井墨敲門入內時收去了【霧裏花】,白蔓君正慵懶地靠在窗前,垂首玩弄發絲,睫毛擋住了眼底的情緒。他喚棠梨,她抬頭。又那麼一瞬間,井墨感覺自己陷了進去,明明是清澈潭眸,卻如沼澤般要讓其他人不可自拔。
    “七殺之首,井墨。棠梨該如何稱呼你呢?”作為朱門首殺,連朱雀都不輕易擺臉色看的人,井墨倒並不在乎別人對自己的態度。隻是這眼前女子不過二八年華,不是不明自己的地位,卻仍用一種輕嘲的口吻對自己發問,甚至連頭都懶得抬起。
    井墨不出聲地彎起唇角,突然心生莫名情愫。他聲音沉穩淡然,沒有熟絡,亦無親近討好。卻並不教人感覺冷淡:“我比棠梨姑娘年長。”
    白蔓君聽出他話裏的意思,眉毛一挑,換了副不同於方才輕嘲的嬌媚語氣:“是麼,棠梨倒更願意直呼咱們首殺大哥的名字呢。”
    “也好。”井墨仍是淡淡一笑,不慍不惱。
    “罷了罷了,不逗你了。說罷,我的首殺大哥,這次我的任務是什麼?”白蔓君突然覺得興趣索然,拿起桌上的血璊梳,將自己散落一地的青絲一點點梳起來。
    井墨也不多言,直接進入主題:“你要殺的是凰城一帶有名的大財主,金光德。這人周身一般暗藏高手護衛,自己也學了一身不知名的功夫。金光德沒有妻室,每晚必去‘花柳醉’。”
    “花柳醉?”白蔓君茫然。
    “凰城最大的青樓。”說這話時,井墨依舊帶著萬古不變的微笑。如果不是因著他麵部線條柔軟好看,白蔓君幾乎要認為他這張臉是刻出來的。
    她若有所思地看向窗外,那窗戶直通樓下,客棧的小廝正趕一名乞丐出去。良久。
    “時限?”
    “七日之內門主要看到金光德首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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