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夕陽漸進西山，黃昏的霞光偷偷的穿過玻璃，裝扮著病房。讓原本白色的牆染上了一層溫馨的色調。
    不過那不是在我現在心情下所能感受的美好時光，我胸悶，沒那閑情，“3月16日啊，3月16日，恭喜你榮登我最值得紀念日第一名。你真是比我第一天來到這個世界還要熱鬧，比我第一次被牙醫拔錯門牙還要悲憤，比我第一次統領班級還要跌宕起伏啊。讓我怎麼來紀念你呢，把你噴在我每件衣服上，把你畫在我臥室的每麵牆上，還是把你直接紋在我身上呢。”
    我雜七雜八的抱怨，情緒越來越糟糕。唉，這世界如此美好，我卻如此暴躁，隻為那床上人兒，至今還未醒了。
    “哥，你不要在我麵前走來走去了。”書萱在旁邊豎起紙牌抗議道。
    “你以為我想哦。北京時間6點07分，什麼概念知道嗎，吃飯時間。
    我本還以為這家夥有苦頭吃了，結果他聯係不上父母聯係不上親戚，手機裏連個情人的號碼都沒有，累死累活讓我們作陪著，自己睡的安穩，到頭來苦頭還是我在吃，”不甘心啊不甘心。
    “我有給你買點心了啊。”
    我猛吸了一口牛奶哀怨，“這能跟老媽燒了菜比嗎。”老天那，我的命怎麼這麼苦的啊。高三都快畢業了，卻貪上這麼一個麻煩精，“唉，書萱，你還是先回去吧。等一下天暗了不安全。”
    “你呢？”
    我能怎麼樣啊我，“我好歹也是高三（4）班的班長，不樂意也得負責啊。”
    書萱笑了笑，“那你好好照顧楚影。我明天給你們帶早飯。”
    好好照顧他？我看著書萱離開的背影思忖，“書萱是不是把我想的太善良了，”我會好好照顧敵人？
    我走到那家夥的床前。手一癢，拍了他一巴掌，“喂，醒來啦，醒來啦。”
    那家夥沒反應，我心情大好，繼續拍他的臉。那家夥就像死老虎一動不動的躺在哪裏。我就想不明白了，不就一個低血糖嗎，都補充了兩瓶葡萄糖了都還醒不了。
    說起來這家夥還真夠弱不禁風的。就一餐午飯沒吃他竟然就能餓暈過去。要不是我連帶著有一點責任，我還真想把這個沒用的家夥扔在馬路上算了。
    “喂，你死了也得給我支一聲啊。我的青春可不是誰都可以踐踏的。”
    結果，空蕩的病房穿來的回音不停地罵我，“白癡，傻瓜。。。。。。”心情更是煩躁不安。我看著那床上躺的安詳的罪魁禍首覺得這世道太不不平，心裏起了歹意，拉起他輸液的手使勁的擰以解心頭隻恨。
    冷不丁的，我的肩頭被人拍了一下，我回頭望去。卻是一護士曖昧的笑容，“你們倆的感情真好誒。”
    這說的是什麼話，哪跟哪的事情啊，我極度懷疑這護士mm的視力。
    她卻盯著我捧著那家夥爪子的雙手繼續胡扯，“擔心了吧，這麼煩躁不安的。”
    誤會，真的是天大的誤會啊。我正欲給著走眼的護士mm解釋的時候，她的目光裏卻傳來了一絲憐惜，“你可要好好對待他啊。看他體弱多病的，小時候肯定吃過很多苦。”
    這家夥也是轉移話題的高手啊。不過我一聽是那家夥的悲慘命運，就來了興趣，倒也懶的去解釋了，“哦，是嗎，你怎麼知道的。”
    護士mm也靠到床前來，卷起病人的袖子給我看，我一揪心，轉過頭拒絕在看第二眼。
    護士mm解釋到“這手臂上，密密麻麻的針口印跡，仿佛是沒打完多久的點滴又重新插上去的樣子。剛才要給他掛葡萄糖時真的不知道該怎麼下手了。把護士長叫來，護士長都緊張了半天才插上去的。”她頓了頓之後更悲天憐憫道，“太可憐了太可憐了，這身子都已經抵觸針扣抵觸的發紫了。”
    我擔心的看過去，一驚訝，便不敢做聲。我想這善良的護士mm是完全想不到有一個惡魔竟然會對臨死的小羔羊下毒手吧。
    不過我還是擔心真相總有那麼一天會大白，緊張的恨不得下逐客令，“你既不送藥，也不檢查病人身體，是幹嘛來的啊。”
    “來發揚母愛精神的啊，嗬嗬。好了，不打擾你們了。”我不禁讚歎，好強的領悟能力啊。
    關山的門突然再次打開，那mm探進頭來又曖昧一笑提醒到，“別親密過頭哦，照顧著點病人。”
    我一下暴汗，“領悟過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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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看著楚影那家夥還沒有醒過來的征兆，便俯下頭趴在床邊休息。我努力的總結著3月16日的書玄曆險記。發現是由於某些莫名的不安因素影響，導致我今天的處事有點偏激，缺少了尋常的沈氏風格。在聯及那家夥的悲慘命運，我的同情心開始作祟，雖然是情敵，我也該給他公平競爭的權利呀。
    我這樣想著，忽然感覺前麵的被褥動了一動。知道他醒了，於是抬起頭來。
    沒想到先映入眼簾的盡然是他停在半空中的手，輕輕的已經觸動到我的頭發。我一陣尷尬的看著他，他也不知所措的抬著手不知進退。
    病房安靜的幾乎可以聽到輸液管裏傳來的叮咚聲。
    “啊！”
    我恍然大悟的叫聲順便把他的魂也拉了回來。
    我趕緊把他的手按到床上說，“你手上有傷，不能長時間的舉著。”
    “傷？”
    我指了指那聚了一馬蜂窩的手臂，不知道怎麼形容那形式的壯闊。
    “哦，”他也明白過來了，“不礙事的。隻是在媽媽肚裏的時候沒長好，帶了一身病出來。現在基本都已經看好了。”
    雖然楚影表現的很輕鬆，但那些猙獰的傷口告訴我，他說謊。
    “呐，楚影。。。”我不知道他的童年生活是怎麼度過的，但這麼被病魔纏身著，肯定是孤獨的，“那個好友請求還作數嗎，我還來的及加你好友嗎？”
    楚影一臉興奮，“當然啦，如果你同意，你就是我第一個朋友了。我真的很高興。”
    我看著他的反應想，如果他知道我不是書萱的親哥哥，如果他知道我們可能是情敵，他是否會願意做我的朋友呢。
    不過，“我也很高興有你這樣的朋友。現在你可以名正言順的叫我書玄了。”
    “書玄！~~~”雖然我已經認證了，可是突然這麼深情款款的被呼喚了一下，我真是應也不是不應也不是了。趕緊轉移話題。
    “那個你昏迷了那麼久餓不餓啊。”
    楚影掛著溫柔的笑搖搖頭，“心裏很滿足，胃也就不空虛了。”
    我想嘲笑他一下，不就交了個朋友嗎，又不是戀人，這心也能滿足的起來。感情你是把隨便什麼人都往心裏塞的。
    但是看著那蒼白的病容，我還是一陣心疼，“不想吃那就再睡一會兒吧。這裏有我看這呢。”
    唉，那些護士心疼楚影，把輸液管調到最小檔，真是害慘我這個陪護人了。
    楚影也看看那比眼淚還難擠下來的葡萄糖說，“沒事，我陪你聊天。”
    我想，他以前掛點滴的時候，可能是缺少這樣的氛圍吧，我也猜想到他的童年會很苦澀，不應該再去強化記憶。
    隻是還是有一點小小好奇心，“楚影，你小時候，沒有朋友，會不會寂寞？”
    “嗯。”楚影回憶起自己悲慘的童年，沒有痛楚，卻是一臉的無奈，“那時候，有一個強烈的願意，一直想快點好起來，就積極的配合治療。父母也是盡全力的給我提供最好的設備措施，所以，好的也比預想的快。”
    第一次聽到他的父母，雖然我們還隻認識了一天，但還是有點意外。想想，悲慘的童年，全身的傷口，現在又是孤身一人，難免會讓人聯想到悲劇，“你爸爸媽媽？他們現在哪裏？”
    “當然是在S市啊。”我雖然知道楚影是來自S市的，但這不是更讓人疑惑嗎，“他們都好好的留在S市，你幹嘛突然轉到這裏來讀書啊，還是竟然還是在關鍵的高三階段。”
    “怎麼，你不高興看到我嗎。”楚影故意曖昧的說到。
    這年頭，調情誰不會，“若你是為了我才轉來的，我就高興。”
    “嘿嘿，”楚影用那隻沒插針管的手捏著我的下巴搖了搖，“就是為你轉來的。”
    嘿，這家夥還真是挑上癮，我不客氣的拍掉他的手逼問，“說，為什麼突然轉校，是殺人防火了，還是強奸未成年少女被告了。”
    那小子竟然不知道好歹，看著我邪邪的一笑，“秘！~~~密！~~~。”
    看樣子這惹的禍還是不輕啊，我大腦裏迅速篩選，比殺人放火強奸未成年少女還要嚴重的罪，突然嚇了一跳，“楚影，你不會是參加9。11事件了吧。”
    沒想到那家夥竟然一點都不給我麵子的笑了出來，“你別等一下在給我安個調戲嫦娥的罪，好讓我的罪名去月球也兜一圈啊。”
    我看著他那輕薄的樣子鄭重的點頭，“好像是有這麼個可能。”
    結果我的腦袋被他毫不留情的一扣，“你別亂想了，該告訴你的時候我自然會告訴你。而且，我非得告訴你。”
    聽了這話，我有點急了，“你不會最後讓我被個幫凶罪吧。”
    楚影馬上用手不停的撫著胸口說，“你先別和我說話，讓我順口氣。”
    我冤啊。這事情不明不白的當然要搞清楚的啊。不過看在他是個病人的份上我決定今天就先如了他的意。
    “現在該輪到我問你問題了。”那家夥氣的不輕啊，整整讓我發了五分鍾的呆。
    “你有什麼問題啊。”
    “多著呢，多的讓你回答不完。”
    這就奇怪了，“我一普通人家的普通孩子，有什麼問題好問的啊。”
    “那我問的問題你要好好回答我啊。”
    看著他嚴肅的表情，我反射性的正襟危坐，感覺此事關係重大，不容小覷，“好。”
    楚影看到我這麼有誠意的保證，滿意的開口，“你最喜歡的顏色是什麼？”
    “什麼，”我有點懷疑自己的耳朵，“Ibegyourpardon？”
    “我問你，你最喜歡的顏色是什麼。”
    “有陰謀，有陰謀，有陰謀。。。。。。”我的內心不停的提示我，不過暫時找不到突破口“那不，你換個問題問問。”
    “不行，你說了會好好的回答的。一個都不能少”
    完了，陷進還不少，該不該往下跳呢，惆悵啊，不管了，模糊一點好了“好像，好像是藍色。”
    “那最喜歡的季節是哪個？”
    “嗯！~~~~可能是夏季。”
    “最喜歡的天氣。”
    “說不準是暴風雨。”
    “最想去的地方？”
    我看這一塵不變問答模式，少了一點危機感，頓覺無趣又發困，“幹嘛老是問這麼無聊的問題哦？”
    “因為我要了解我的朋友啊，我的第一個朋友是很重要的。”
    這話說的可真是窩心啊，雖然困是困，但也不好發作了，“你分半個床給我躺躺，我就慢慢回答你。
    楚影往那邊靠過去，我馬上趴到麵前的空地，頭一粘到枕頭，全身的疲憊困乏就蔓延開來了，回答都變的懶洋洋的，“海邊。“
    “你最喜歡吃的水果是什麼？”
    “橙子。”
    “最喜歡喝的飲料呢？”
    “牛奶。”
    “最喜歡的花是什麼？”
    “文竹”（額！~~說明一下，我的概念裏盆栽都是花。就是這麼一回事）
    “最喜歡的動物？”
    “人。”（誰，誰不喜歡人的站出來）
    。
    。
    。
    。
    。
    。
    做為一個陪護人，我承認我很抱歉。我的理智，在楚影溫柔的聲音，無聊的問題，與內在瞌睡蟲的共同努力下，早早的淪陷了。我不知道楚影問了多少個問題，不過我後來的回答楚影肯定不會滿意。
    我媽媽跟我說，我睡著時候，是有問必答的，回答的也很幹脆。但不同的是，不管清楚不清楚，答案一律不知道。如果楚影知道這件事，是會驚異於我的厲害，還是憤怒於我的敷衍了事呢。不過我沒打算坦白來獲得從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