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傾天下》 第一部  花上蛛絲繞佳節6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19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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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一同走近對襟樓,迎麵而來的弦歌伴隨著宴酣之樂,一派繁榮昌盛,歌舞升平的和睦景象。
    對襟樓分為三層,二層為豐熙帝、皇後和幾位地位較高的嬪妃、公主所在,底層為一些地位較低的嬪妃和女官所在。第三層是一處四麵開闊的空間,如墨玉般幽邃的天空穹廬一般籠蓋下來,正中便是祭拜織女的圓壇,此時正值宴興,圓壇上沒有一個人影,縷縷的月光柔和得如織女當空梳妝而傾瀉而下的萬千青絲,亦是情絲、情思。
    我指著圓壇道:“趁現在沒人,快飛上去,將匣子放在圓壇上,好遂了公主的心願。”
    奕析看著那三層高的對襟樓,我剛才是多麼輕鬆的一句“飛上去”,他一掌拍在木匣上,小聲嘀咕:“我就知道沒好事。”
    我著急地打開木匣檢查,說道:“別拍死了它,織不了網,明天拿什麼給公主看。”我看見裏麵的小家夥安然無恙,才放了心。
    “明天?”這時奕析才反應過來,“明天,是不是還要我偷偷摸摸地再把木匣取回來……”
    “給公主過目。”我接過他的話茬說道,“你還是好事做到底吧。”
    我等在對襟樓下,瑟瑟的樹葉聲響,驚起了夜棲的宿鳥。衣袂在風中飄飛,幾乎是在刹那,令人感覺仿佛一隻逐風而飛的大鳥疾速掠過,在交睫之際,飛過一道黑影。
    一會的功夫,奕析就已經順利地回來,我眼見大功告成,明天取回木匣的事也托付給韶王了,甜甜對他笑道:“公主一定會對王爺十分感謝的。”
    端雩的感激往往也是令人難以消受的,奕析未進對襟樓,而是照了原路回去。
    漸遠的聲音伴著清新的夜風而來,“我還有事,不進去了。”
    走近歌舞靡靡的對襟樓,回到端雩身邊,她閑散地撥弄著手中的九孔針,見我回來,便問道:“放好了嗎?”
    我點頭,她興奮地握住我的雙手,神情如得了歡喜之物的小孩,“我就知道顏卿你最神通廣大了。”
    此時,月已升至中天。此時也應該是千萬的喜鵲彙聚成鵲橋,在天穹的盡頭,墨色的鵲橋與銀色的天河在空中交織成盛大壯闊的十字景象。
    宴會暫歇,嬪妃、公主等開始上三層的祭拜織女,四麵空闊,隻餘頭頂愈加深邃的夜空,女子對著圓壇乞巧和許下心願。
    祭祀之後又悉數歸於原位,圓壇上的人稀落下來,都歸來繼續宴飲。
    我有些微微的疲倦,又百無聊賴著,端雩想對我說些什麼。
    這時,爆發出一陣宮人撕心裂肺般的呼喊聲,“不好了,婉儀在圓壇上被蜘蛛咬了!”
    音樂歌舞在此刻驟然停止,一把絲弦的收尾劃出很尖銳的尾音,尖銳得如鋒刃在人們的心頭刻了一刀。
    我與端雩都是忽的懵了一下,神色難堪地對視,蜘蛛?!
    七夕的宴會因婉儀被蜘蛛所傷而草草收場,剛才喜慶安詳的氣氛消褪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充滿壓迫感的死寂和靜穆。
    我,顏尚宮,作為此次蜘蛛一案的罪首跪在地上,聽候發落。前一刻這裏還有如花美眷的宮女著輕紗舞衣,翩然起舞,盈盈猶帶著她們衣衫鬢角的淡淡餘香。
    現在繁華事畢,餘我伶仃地跪在地上,更深露重而凝集的涼意,從地麵一直滲入我的肌膚中。
    在甘露台的薛貴妃聽聞此事,也從甘露台過來,進來時還是一身銀灰色的道服,仙風道骨,長發綰成太虛髻。
    此次的事,若隻是傷到了一個婉儀倒也不至於如此興師動眾,可是現在卻是攸關皇嗣。我感到背脊在滲出冷汗,貼身的衣衫黏黏地粘著身體,涼颼颼的。不知道我今日是否逃得過此劫。
    婉儀已安置在對襟樓中一間用於宴間休憩的內閣中,奉命而來的太醫魚貫而入,去為她診治。
    薛貴妃神色凝重地看著出入的太醫,又冷眼看著跪在地上的我,儀態優雅地說道:“以前本宮掌管宮中事宜時,七夕節是不允許有蛛類的,怕是也是蛛類傷人。”
    這話說得所有在場的人都是心神一悚,貴妃這話暗中含諷帶刺,分明一開口就是在指摘皇後的管理無方。
    禮教尚宮顫顫巍巍地跪下,戰栗地說道:“回稟貴妃,此次的七夕節的確沒有安排喜蛛的事項,這是……”她忙著為自己撇清罪責。
    在這瞬間,一道嬌小的身影閃出,與我一同跪在地上,正是九公主端雩。她冷冷地瞥了一眼禮教尚宮,截下她的話喝道:“的確不管你的事,但也不用落井下石!”
    禮教尚宮被端雩的氣勢驚嚇地縮退在一旁,隻是連連地磕頭。
    端雩對著上麵此時樓中最至高無上的三人,急切地說道:“父皇,母後,母妃,是阿九固執地非要喜蛛,顏尚宮不過就是照阿九的話辦事而已,你們要懲罰就懲罰我好了……”
    我心中十分感激端雩的挺身而出,畢竟這樣的事,有多少人避之猶不及,像剛才被端雩喝斥的禮教尚宮,能保持中立沉默,不落井下石已是不錯。
    “九兒!”皇後極少這般的疾言厲色,她嗬斥端雩道:“簡直是胡鬧,待會自然是要好好治你的罪。”
    豐熙帝平淡地開口,眼光看著她,“阿九,這裏沒你的事。”
    此時過來兩位身材高大、體格健壯的宮女,一把托起跪在地上的端雩,兩人一左一右地就鉗製住了她,任憑端雩又吵又鬧,十分輕鬆地就將她拖拽出了是非的漩渦,駕著她退到一旁,端雩大喊:“父皇,母後,你們聽我說……”接著聲音就驀地小了下去,應該是被捂住了。
    其實,皇後異常嚴厲的言辭下,還是維護著自己的女兒,畢竟涉及傷害皇嗣,這是任誰也承擔不起的重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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