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傾天下》 第一部 在高之台有子如玉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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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我從紫嫣那裏回來,因瑣瑣碎碎的說了好一會,天色已晚了。
房中亮起了朦朧的燭光,好像是伏在秋日冷清的夜色中。
我一進房門,玉笙上前道:“那位公子命人送來一個錦盒,說是請小姐務必收下。”
我走至梳妝奩,打開錦盒一看,果然是那支赤菊玉簪。我皺皺眉心,不禁有些惱他,哪有這樣贈人禮物的?
玉笙見我不悅,小心問道:“小姐,不打算收下嗎?”
我將玉簪收好,問她:“你以前可曾見過爹爹的這個學生?”玉笙以前是在爹爹書房中端送茶水,因做事穩妥得當,為人忠厚機靈。媽媽才指了她來照顧我的起居。
玉笙搖搖頭,說:“不曾見過。”
我也心中詫異,爹爹的學生在府中來往,多數我是見過的,唯獨這位根本沒有一絲影響。
這時,玉笙緩緩開口:“或許根本不是老爺的門生吧。一日,我路過老爺書房時……”
我暗自笑她:這蹄子說什麼不稀罕去看,還不是抽空偷偷跑去爹爹書房。我心中這樣想著,表麵卻不動聲色,並不想戳穿她。
她說:“老爺對他十分恭敬,論書談道時,他坐在書房的主座,而老爺卻居於副座,有這樣的學生嗎……”
我裝作無意地聽著,手卻有些微顫,手中的木梳差點掉落。霎時間,一個想法如落地焦雷般滾過我心間,一陣轟隆作響。
莫非他是……
閨閣中,紗幔輕垂,焚著清甜的桂花香。
天已漸涼,我穿著蜜合色絹紗夾襖,長發挽著一支墜珠銀釵。作一幅已被我繡繡停停多日的春風桃花。以前我在丞相府的回雲閣中繡它,正值春光明媚,我也是一副長日悠悠、閑閑無事的小兒女狀。現在再繡,已是深秋,顯得有些不合時宜。
紫嫣的病也漸好了。此時正在我房中,伏在桌案上臨摹字帖。見我繡的是桃花,吟《詩》道:“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於歸,宜其家人……”
我的臉頰粉紅。不知怎的想到那張悠悠飄落的紙箋,溫潤如玉的他立於一朵浮凸著淺淡銀白純淨的祥雲中,光華淡定,手執一支尾稍赤紅的菊花的玉簪。不過想到他的身份,心間又是淺淺的黯淡。那些如琉璃般的幻影頃刻破碎,在心中落得一壁細小的疼痛。
我悄悄掩飾,嗔怪紫嫣:“紫嫣,近日來越發貧了。”七夕節那日,我對月吟出秦觀的《鵲橋仙》,紫嫣她也曾以少女懷春來笑我。
紫嫣頑皮地說:“姐姐別惱,我隻是隨口吟誦字帖上的詩句,可觸動姐姐的心事了?”
我一時間恨不得去掐她的嘴。
再見他時,我多了一些謹慎、拘束。我將錦盒恭敬地還給他。
他的眼神依舊淡淡如光華流轉,嘴角勾起一抹似乎早已料到的無可奈何的笑意。
他倒也不強迫我了,將錦盒收下,隻是聲音透著些失落:“還是不喜歡?”
我在他身邊輕輕說道:“是承受不起,太子殿下。”
盡管聲音細若蚊蚋,我想他還是聽得清清楚楚。他瞬時瞳孔緊縮,眼中的光芒黯淡了些。
這時,他突然隔著寬大的衣袖,握住我的手腕。不過,他的手指隻是鬆鬆地繞在我手臂上,為的是不讓我逃脫,並不想傷害我。不像索諾捉住我的手腕時,幾乎要將我的腕骨捏碎。
我早已料到,他絕非普通官宦人家的子弟,必是王侯將相、皇室貴胄。爹爹在拜相之前,曾是太子太傅。我曾在宮中聽說本朝太子年二十一,而他約在二十左右,年齡正好相符。而且爹爹如此講究君臣主次,能讓爹爹如此恭敬的學生,他必是太子無疑。
他在我耳邊,輕輕說:“是你太聰明猜到的,還是我做事張揚了,破綻太多?”
我暗自咬唇不語,如果不是那場變故,或許皇後早已傳下旨意,將我定為太子妃,隻等聖上正式頒布聖旨冊封。我因家族變故遠離京都,因緣際會,我還是陰差陽錯地遇見了他,這個本該成為我的夫婿,也是良人的男子。
他輕柔地問我,眼眸折射出玉石的光華,“我若向老師提出,你願意跟我去京都嗎?”
我心間轟然作響,掙脫他的手,冷硬地回答道:“不願意。”
他神色黯淡了些,薄唇微抿,問道:“為什麼?”
我故意避開他的目光,“若天意讓你我成為夫妻,我早已進宮常伴君側,現在天意如此,我們最好不要逆天而行。”
他的臉瞬間變色,眼中隱隱約約溢滿了淒涼與痛苦。
我用“天意”這兩個至高無上的字來回絕他,於他,想必已是傷害了。
但是,我轉身離去,無可奈何。
鳳凰去已久,正當今日回,自天銜瑞圖,飛下十二樓。
紙箋上的簽詞卻瞬時浮現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