峨嵋煙雲  第二章 受罰 2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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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師父喜好飲茶,一定要用錫杖泉的泉水衝泡,振哥哥是下山給師父擔水的。”聶晴初不無心疼地說,“這種苦差事,旁人誰肯來做?”
    易弦清不敢多打聽,忽然憶起了秦浩早先的叮嚀,又問到:“你說的……振哥哥,就是那個曾經和韓師兄大打出手的蕭師兄麼?”
    “咦,這是誰告訴你的?”聶晴初道,“那是好幾年前的事了,我也不知道為什麼,他們那次打得可厲害了,誰都勸解不開。他把韓師兄打折了一條胳膊,不過自己也傷得很厲害,衣服都叫血濕透了。師父還罰他跪了三天祠堂。”她看看易弦清,“易姐姐,你可不要聽別人胡說!其實振哥哥最好了,總是師父從來不會護著他,他才隻好打起來……”
    “這……這是為什麼?”易弦清想到秦浩曾說同門最好相處,不由多了一絲驚疑。聶晴初未及答話,隻聽雲天外隱約傳來一陣寺鍾,她叫到:“呀,不好了,這是晚課鍾,我們可得趕快回去!”兩人當即原路往回趕,無奈山高路陡,易弦清禁不得勞累,免不得走一程就要歇一程。如此一來,兩人直到天色黑盡了才總算趕回了金頂。
    兩人疲憊不堪,剛走近臥雲庵,便聽一聲厲喝:“什麼時辰了?你們還知道回來!”兩人俱是一個哆嗦,抬眼來看,隻見秦雲鬆立在庵前,幾個弟子侍在一旁。
    秦雲鬆沉著臉責到:“教你下山采買,倒去哪裏玩了?貪玩好耍,委事失責,帶得師妹也不務正業,還有沒有規矩!”聶晴初年紀雖小,論輩分卻是師姐,這番話便是責備她的。
    聶晴初不敢抬頭,撲通一聲跪下來:“初兒知錯了!”易弦清也跟著跪了下來。
    “知錯了?知錯就好。”秦雲鬆冷然道,“責打三下,回去睡吧。”他向身旁的韓玉山示一示意,轉身便要離去,行得幾步,回頭對易弦清說到:“易家的血海深仇你若不想報了,那就終日玩耍罷!”
    易弦清呆立當堂,心裏不知是酸是苦的什麼滋味。韓玉山目送秦雲鬆消失在夜幕中,拿出一根荊條,走到聶晴初麵前說到:“山下好玩吧?把手伸出來。”
    聶晴初滿懷恐懼,戰戰兢兢地把左手伸出來。易弦清連忙懇求道:“原是我不好,硬拖著師姐陪我去玩,請韓師兄不要怪罪師姐。我……我願意受罰……”
    韓玉山冷淡地看了她一眼,抓過聶晴初的手狠狠抽了三下,每一下都似抽在易弦清心上。聶晴初疼得嚶嚶哭泣起來,卻忍痛拜道:“多謝師兄管教!”韓玉山還沒答話,嶽天橫已上前把她抱起來:“好啦,打也打了,謝也謝了,趕緊回去擦點傷藥吧!過兩天就沒事了。”
    秦浩也把易弦清扶起來,說到:“你們怎麼敢擅自下山去玩?也太……膽大妄為了!”他心裏憐愛易弦清,忍不住責備聶晴初:“師妹初來乍到不懂事,你在山上這麼些年,難道還不清楚師父的脾性?真是一點也不知道分寸……”
    “行了行了,你還說她幹什麼?”嶽天橫截斷他的話。易弦清也道:“原本是我不好,連累了晴初。”
    聶晴初哇地一聲哭起來,撒腿就往臥雲庵裏跑,嶽天橫連忙追去了。易弦清卻被秦浩一把拉住,苦口婆心地勸到:“表妹,師父為人最是正經嚴謹。你隻要勤苦上進,一心練劍,總是不虧的,將來報仇也不過是早晚之事。”
    不過是閑逛一下,易弦清實在不明白秦雲鬆為什麼如此小題大做,況且她自小受慣嬌寵的,此時聽了秦浩的絮叨,心中很是不耐,然而終於忍著脾氣隻是說到:“我現今開始學武已是晚了,再怎麼勤苦也無法一蹴而就,隻不過閑玩片刻,有什麼要緊?況且……口口聲聲說報仇報仇,那麼多正道人士加起來都對付不了天忍教,我一個人怎麼去報仇?”
    秦浩不禁氣道:“那麼你就不用練了?不思進取!”易弦清見他生氣,連忙說道:“表哥,我,我隻是胡說八道,我一定好好練武……”
    “練什麼練!”秦浩生硬地說,“反正你根本也對付不了天忍教。”
    秦浩對她向來溫存,從不曾說過一句重話,易弦清見他此次當真氣惱,心裏不禁又驚又怕,張口便說道:“唉,爹,娘,你們何苦拚了命救我來?如今舉目無親沒人疼愛,又是個報不得仇的廢物,還不如跟你們一同死了,不必在這世間受無窮辛苦!”她故意說得可憐,好教秦浩不再氣惱她,然而到後來真的觸動心頭隱痛,忍不住就落下淚來。
    秦浩見了果然心軟,連忙柔聲道:“不要瞎說!表妹,我話說得不好,其實我隻是……怕你受責罰、吃委屈呀!總之你勤奮習武,師父心裏喜歡,豈不是凡事都好?”他好言好語將易弦清安慰一番,送她進了臥雲庵。
    易弦清顧不得身心俱疲,徑直跑到聶晴初房間前,發覺她鎖了門,便隔門叫到:“晴初,晴初!”房裏悄悄的並無聲息,易弦清側耳聽了一陣,隻以為她已經睡下了,便回到自己房中,一頭躺下休息。
    迷迷糊糊不知過了多久,易弦清忽然透過薄薄的牆板聽見隔壁聶晴初房裏傳來隱隱的哭聲。“晴初,”易弦清連忙披衣下床,來到聶晴初門前,“怎麼了,痛得厲害嗎?”等了片刻,聶晴初既不回答,也不來開門,隻顧哭得傷心。易弦清還當她沒有聽見,便拍著門大聲說到:“晴初,我來看看你,你開開門啊。”誰知聶晴初仍是毫不理會。
    易弦清寄人籬下,原本心眼就重,此刻心上好似挨了重重一擊,想到:“原來她是生我的氣,故意不理睬。易弦清啊你怎麼總是招人討厭?今後可知要安分守己,話不可多說,事也不可多做?”她一麵自苦一麵仍是輕輕叩門,哀聲勸到:“師姐,別哭了,當心哭壞身子。”
    是時夜色已深,人人早已入睡,庵中靜悄無聲,易弦清的響動不免驚擾。秦憶被吵了睡眠,怒氣衝衝地開了門,劈頭斥到:“半夜三更你做什麼?你不睡就外麵玩去,鬧得別人也睡不了,你當這世上就你一個人?”易弦清囁嚅說到:“吵了表姐實在過意不去。隻是,聶師姐在房裏哭個不停,我勸解不了……”秦憶不耐煩地說到:“挨打受罰哪能不哭,由她哭一陣子就好了。”柳歌受了驚動也出門來,淡漠地說道:“你們情誼非常,你都勸不了,我們能有什麼辦法?我看你也不必操心了,她總不能哭一輩子。”兩人自回房去了。
    易弦清怔怔地站在昏黑的廊上,兩行淚順著臉就流了下來,心裏想著山上的日子,第一次覺得漫漫難挨。然而她終是放心不下聶晴初,隻得悄悄站在她門口,直等到房裏聲息全無,才心力交瘁地回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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