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章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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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章
    玉姑娘此刻正坐在黃花梨圈椅上,她的赤足下是一層紅色的絨地毯,沒有裹足,修長的足形
    卻很是漂亮,此刻玉足紅毯,卻暈染了另一宗風情。她有點癡癡地看著躺在紅木雕床上的男
    人,閻誌寬的眉眼很是秀氣,不過平日裏這個男人總是冷著眸輕皺著眉,再怎般的秀氣也早
    就被那拒人千人的氣勢鎮住,而如今這人這樣平靜地熟睡,便讓人能看癡了。
    她本以為他也是個風流一夜的多情少爺,可不曾想,一年前的第一夜,他們在燭火下對座了
    一夜。黑白棋子,唐詩宋詞,一夜不眠,這人卻是半分不曾動她。後來……一月相處,他對
    她始終以朋友相待,起初時她當這是追求風月的矯情,可日子長了,是疑惑,也是沉醉。隻
    是……當四爺來時,她才明白……這個男人,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天白了麼?”忽起的聲音雖輕,卻也打斷了玉姑娘的思緒。才抬頭,就看到閻誌寬撫著額
    頭靠坐在床沿上,皺著眉看著她。
    “恩,拂曉了。你若想,再睡會兒吧。”
    “不了……對了,他到了麼?”
    “四爺還沒到,你也知道,他其實不喜熱鬧。往往來此,無可奈何。”她起身,回身拿起昨
    夜他隨意扔在美人塌上的衣服,一件件為閻誌寬穿上。一個一個,將扣子仔仔細細地扣上,
    然後拿起領帶係上,末了,細致地整理好微微有些皺起的紋路。
    “我自會去賓宴樓。”
    對她笑笑,閻誌寬踏出門正要掩了門,卻又回頭。
    “你也休息吧,昨夜……又守了一宿。”
    玉姑娘愣愣地看著男人的身影消失,出白的晨曦被男人掩起門的遮擋,隻留一絲絲縫隙有一
    束光溜進來,帶了金色的光,細碎地點綴在玉姑娘的鬢角。
    傻傻地笑起來,卻帶了濃濃的嘲諷。多傻啊……說什麼看透了,說什麼已經認命於這個汙穢
    的地方,終究,跌了進去,再也出不來了……
    ***************
    八大胡同的每一個院子都有著背後的主。而蒔花館的主人,便是四爺。聽一些老恩客們念叨
    著從前的事情。原先這個蒔花館的主人是一個豪商,有什麼軍閥撐腰,可誰知道,那商人經
    營了幾十年的院子竟然在8年前落到了一個少年人的手裏,而那個少年人,被人喚作四爺。
    若說那四爺自接手這個園子起也沒有怎麼在北京城裏露麵,可也不知道為什麼,一年前,那
    四爺不僅露了麵,還在觀音寺那最熱鬧的賓宴樓開了茶社。一時,名噪北京城。
    “四爺。前麵就到了。”
    小廝挑起轎子的簾子一角,對裏麵的人輕聲報道。那人應了聲。不一會,那轎子便落在了一
    座茶樓前。
    “來了來了,四爺來了。”
    樓裏迎出來幾個夥計,幾個人招呼著,而其中一人便甩了甩毛巾,朗聲喝起來,將消息傳到
    了樓上。
    二樓,便是四爺布置的茶社。裝飾的很是考究。很是寬敞的半開式的樓層,整齊地擺了一桌
    桌紫紅色油漆的木桌,桌子上鋪著紅緞繡花的桌布,四角各有一個蒔花館的淺色印記。桌上
    擺了青花瓷的茶杯與紫檀木的桌燈。而桌子正中則是一個四四方方的台子。四角八旗鑼鼓,
    垂簾立燈,確實那些票房們唱戲的台。
    而此刻,這些桌子都已經圍坐滿了人,每一張桌子邊上都佇立著一個小廝,手提著茶壺,不
    等你知道自己的茶杯已經見了底,這些小廝便都已經為你加好了水。
    當四爺走進來的時候,葛帥奇正和閻誌寬聊著天。對麵的男人當聽到四爺來的聲響後,眼中
    的鎮定就多了份慌亂與期待。若有所思地捕捉到閻誌寬的心思,葛帥奇回身就看到了那個人
    言中的四爺。
    素青色的長衫,不著一絲的凡塵之色。墨色的長發隨意束起,然後是隱藏在鏡片下一雙美攝
    人心的眼。
    四爺的目光落到這裏,可得目光隻在閻誌寬的身上停留一絲,隻是一瞬,葛帥奇和那笑著的
    四爺四目相視。同一時間,兩雙眼眸中交彙的驚詫,疑惑,與……不明的複雜之色。
    “四爺?”
    葛帥奇看著這個雖隻是一麵卻相熟不過的男人。
    “或者是說……徐寒舟……”
    “葛爺,您什麼時候到了北平。”
    不怎麼在意地笑彎了眼角,徐寒舟將外披著的小衫由小廝收拾下去。俯身落座。
    “你們認識?”閻誌寬皺眉問道,帶著一絲關切。
    “也算……老相識了,是吧,葛爺?”
    風吹起簷下竹簾,簾子隨風蕩起,台上的角色已經開始咿咿呀呀地唱起了人生戲夢,而台下
    的戲,卻終在一年後開始正式唱起。
    **************
    終究……
    徐寒舟伸手想執起桌上的茶杯,可右手卻抖了一下,那茶水撒了一桌。
    他的右手已經廢了。
    燈光下,看著自己的右手,一根,一根地撫過,卻沒有絲毫的感覺。
    雖然已經算好了埋好的炸彈的路線,在引爆時也沒有出錯,可終究,人算不如天算。他,終
    還是不能看著那人心疼的兄弟在自己的眼前被炸死。廢一隻手,若能換得那人……可,天,
    太愛玩笑。
    “寒舟。”
    玉姑娘看著那人的手被滾燙的茶燙紅了一片卻渾然不自知。心中,便開始疼起來。看著這個
    小子一點點成長,看著他在這個肮髒汙穢的地方那麼卑微地活,卻絲毫不放棄的努力著……
    看著他學會用笑保護自己,看著他8年前笑著告訴自己他有了想要守護的東西而打算離開北
    京……
    一年前,那個淪落到京的男人,那個抱著她哭的男人,那個說要做回四爺的男人……
    “玉姐……”
    徐寒舟笑著收起右手,長發微動,反擋住了他的眉眼神色。
    “閻少爺……我已讓他回去。今天,寒舟……”
    “玉姐,我終究……放不下。即使可培……可這個仇,我怎麼能不報。”
    “寒舟!小廝告訴我你今天碰到的那個人……”
    “即使他在意的兄弟恨我,我心已定。”
    笑意隱去,徐寒舟拂袖而起,手心緊緊地握起。離開後的最後一眼,殺氣十足。
    寒舟……即使他最在意的兄弟恨你,你也在所不惜麼……一年來,你殺的人,有多少?一年
    來,你克製了多少仇恨?不見便罷了,見了,即使會讓培兒如你一般……你也在所不惜麼……
    “來人。”
    “玉姑娘。”
    “去貓兒胡同找這個人。就說,今夜讓他來這兒見我。”
    “誒~~”
    玉姑娘看著小廝出了門,頹然地坐倒在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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