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我喜歡生活描寫……握拳！！1927年真是充滿愛的一年……握拳！！另……咱不是蘇州人……所以如有描述不當……請諒解……）
    葛帥奇醒的時候，太陽已經升的很高。不過拉了窗簾的屋裏，依舊隻是透著曖昧的幾絲光線，
    影影重重的。似乎是睡了很長很長的時間，沒有夢的黑暗，讓他覺得那麼的舒服，也似乎是
    很久……沒有那麼舒服了。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上尉。醒了麼？”門外傳來輕聲的幾下敲擊，李修的聲音從門外傳來，透著一絲擔憂。
    淡淡地應了聲。抬手看看了蕩在床沿的金絲鏤刻懷表，細細的指針已經指向正午。一件件把
    軍裝仔仔細細地穿戴整齊，然後是絲質的手套，鋥亮的軍靴。不同於那些習慣了被人服侍的軍官，
    不喜歡被人碰觸的他一切晨起的瑣事都是自己打理。
    最後看了眼鏡子，把帽簷壓低到剛剛好遮住眉眼，擋住那雙波瀾不驚的眸子裏一些不著意的
    波動。
    “那人已經等在飯廳了。”
    拉開門的瞬間，葛帥奇被那燦爛的陽光晃了眼，身形微顫，晨起低糖的病狀似乎也被這突然
    的陽光放大了數倍。
    身邊的人恭敬地彙報著自己交代的事物，跟了他多年的人，自然知道自己的性情……不輕易
    的露出虛弱的一麵，即使……
    略微頷首。
    軍靴踏在石板上，發出有節奏的聲響。湘地的院子，卻是江南的精致，這個縣長
    為了討得國軍的歡心很是動了心思。
    飯廳在下一個轉彎的盡頭。推開雕刻了無數細致景物的門，葛帥奇就瞧見了那個趴在桌子上
    的人。一頭亂紮紮的發，半眯著眼睛瞧著自己，原本灑落在那人臉上的陽光被自己遮擋，替
    換了一片模糊的陰影。看不清那人的神色，卻覺得那隱在陰影中的眸子亮的攝人。
    “你終於來了……開飯開飯，喂，小姑娘，這下可以開飯了吧。”看到葛帥奇的瞬間，劉可
    培就扯著嗓門衝著那個低頭敬守的婢女開始吼起來，臉上帶著調笑的意味。“爺早就餓了
    啊……”不過不一會就換了一個委屈的表情，配搭著一張嘟起的嘴。李修看著上尉已經走過
    去落了座，示意那個婢女上菜。
    鬆鼠桂魚、清湯魚翅、響油鱔糊、西瓜雞、母油整雞、太湖蓴菜湯、翡翠蝦鬥、荷花集錦燉、
    桂花糖油山芋，櫻桃肉，巴肺湯……一個個五色的菜肴點綴席間，不禁讓劉可培一下子看
    花了眼。
    “都是蘇州的菜。你嚐嚐，算是昨天那頓的謝禮。”沒有在意那人驚詫的表情，葛帥奇隻是
    執起玉牙筷子，手一提，將一塊梅花糕放到劉可培麵前的玉碟裏。
    “我請的蘇州師傅。很地道。”自顧自地做著解釋，表情不變的人隻是偶爾動動筷子，而劉
    可培則在久久的驚異後笑的仿佛得了什麼寶貝般開始大剁快剁，吃的一臉星星點點。
    香、軟、糯、滑、鮮……蘇州的美食，帶著江南清雅的香氣，不同於湘西的濃烈紅熱，每一
    道都似乎抹盡了那蘇地的山水，透著讓心沉澱的雅致。
    “好飽……不過就是不太帶勁。”滿桌的狼藉被收拾幹淨。吃得一臉滿足的劉可培翹著腿不
    甚雅觀的坐著。他的身邊，葛帥奇泡著茶。去了手套的手，修長的指尖，在陽光下甚至帶了
    透明的錯覺。碧螺春的葉兒，被那指尖執著落入杯中，素色的玉色茶杯，隱隱約約地，能看
    清那杯中的綠。水落入杯中，隻一下，便有香氣溢出，葉底如雀舌，放香展葉，不似別的茶
    般隨著水流沉沉浮浮，隻是這樣幽幽地飄在水麵，清透的雅致。
    劉可培突然就覺得這樣的畫麵太過靜謐。也不再吵嚷，隻是看著那人優雅地泡，優雅地品，
    似乎時間也開始放緩了流速，從心底淌過平靜，似乎……是已經遺失了多年的平靜的午後。
    隻隱約記得，這樣的午後，是父母還在的時候，母親是個讀書的女子，也很喜歡茶，而父親則是湘西典型的漢子，即使泡了書香也帶了濃濃的豪爽，可不知道為什麼，在母親泡茶的午後，
    每一個人都會安靜地看，安靜地喝，不覺得煩躁……亦如此刻。
    如果能一直這樣……
    心中劃過這樣的念頭，驚得劉可培猛然睜大了眼睛。使勁地搖晃著自己的腦袋，似乎要將這
    種不可思議的念頭晃出體外，動作一大，驚動那身邊的人，葛帥奇挑起眼看他，幽幽的目光，
    帶著一抹不解。
    “嗬嗬，飯也吃了……”尷尬地撓頭，卻發現自己竟然語塞。劉可培懊惱地在心裏鄙視自己。
    “啊……對了，我說葛帥奇，你究竟要怎麼樣？”
    究竟……要如何麼……
    手微微一頓。一片茶葉沉入水底。葛帥奇側過頭不看劉可培質疑的目光。說實話，他也不知
    道。初時，是因為這個人擋下了他射出的子彈，害得他丟了那重要的東西。再接著是為了留
    這個人作為交換的籌碼。再後來……目光一瞬不瞬的看著自己的茶杯，葛帥奇覺得自己似乎
    有點不懂了。不過……他明白自己似乎沒有想殺了這個人的意思。
    “我答應了別人的事，自然做到。隻希望……你的那個老大也是。”目光一冷，冷笑浮在唇
    角。
    “哼。”
    劉可培不爽地別過臉。
    “我們雖然是匪，不過……信用可比你們這些當兵的不知好了多少。你爺爺的。也不想想你
    們……”不客氣地數落著近些年那些事情，直覺越來越來氣，連帶著磨牙的語氣，也一點都
    不顧他身邊這個人就是他口裏的殺人不眨眼的不受信用的混蛋。
    不怎麼好的談話。葛帥奇淡淡地放下手中的茶杯，起身。
    “交易放在明天。”
    套上手套，也不再看那身後的人一眼，葛帥奇向門外走去。出了院落的時候，身後的院門被
    守衛很快上鎖。
    “看好他。不能出一絲差錯。”
    “是。”
    “上尉。司令的來信。”李修遞上一份用紅色封泥封的仔細的信。不動聲色地拆開，看著信
    裏的內容，葛帥奇的眉微微皺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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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的天氣。陰沉沉的反常。讓人窒息的雲重重疊疊地蓋在頭頂，似乎有種塌下來的錯覺。
    今，風，也很大。尤其是江口。扯的人搖搖欲墜。
    “徐當家。”
    小三子不安地摸了摸別在腰間的槍，他喚了聲站在石崖邊沉思的男人。那人的長發被風吹亂，
    淩冽的一片黑，晃了人的眼。
    “兄弟們都準備好了？”
    “一切就緒，就等大魚上鉤。不過……”
    “我們就，靜觀其變。”
    徐寒舟笑了笑。不擔心麼……那怎麼可能……不害怕麼……怕啊，誰會不怕死呢……尤其是，
    他是那種不想死的人。小時候那麼卑賤地活下來，連那種苦難都忍受下來，為的，隻是活下
    來罷了。可是……為了他啊……
    歎了口氣。徐寒舟的腦海裏似乎能一下子浮現出那人知道自己擅自行動後炸毛的樣子。一定
    是……像隻紅了眼的瘋狗。
    “今天……似乎是驚蟄吧。”
    “啊！是啊……所以才會那麼陰吧，想不成，啥時候就會打雷下雨了。”
    小三子看著沉默了有一會突然說話的徐寒舟，忙回答，可看著那人深邃的目光，才知道，那
    句話，隻是他的自言自語罷了。
    “徐當家，小培子會沒事的，是吧。”
    “會的。”
    看著這個不大的小子，徐寒舟突然覺得內疚。炸藥的事……他並沒有告訴多少人。都是他的
    心腹做的。或許……
    眼神微微一暗。
    “徐當家，來了。”小三子看著穀口的眼神突然睜大，手忙一指，果然，穀口已經走來了一
    群人，隱約憑著那隊形，可以判斷是一對軍隊。人數不過百人。
    他們約的地方，是一個四平的山台子。突兀在四周，很是明顯。不過
    那山台子四周都是一些樹木，很好埋伏。那些人對地形的不了解，讓他們很好的鑽了空子。
    “叫兄弟們準備好。走，去迎接我們的敵手吧。”
    率先提步向崖下走去，徐寒舟扶了扶眼鏡，在抬起，依舊是那副笑彎了嘴角的麵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