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卷:隱市篇  第四十章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25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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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吼完這句話後,見他終於不再保持沉默,我神色漸緩,鬆開緊握的拳頭,長舒了一口氣,露出笑顏,頓感心情舒暢不少。
    他緩緩起身,麵無表情的穿過花叢,向屋子走去。
    白衣飄飄,令人感傷。
    我靜靜的尾隨他身後,望著那雪白飄逸的身影,隨風翻飛的衣袂,嗅著風中飄來的陣陣清香,輕閉雙眼,默默感受著這真實得近乎虛幻的一切。
    他的氣息,對於我來說,是如此的熟悉。他的每一個笑容,每一個動作,都令我浮想聯翩,怦然心動,仿佛已經融入了我的骨髓,我的生命。
    廚房內。
    我慵懶的倚坐在一旁的竹凳上,斜靠著牆,翹著腿,冷眼靜看著他忙碌的身影。
    生火完畢。見他就要轉身離開,我連忙起身,來到他的麵前,拉住他的衣袖,微笑著說道:“楓,你先去歇息,接下來的事,我自己來就好。”
    聽完我的話,他不置可否,隻是靜靜的看了我一眼,有些半信半疑。
    我在廚房中手忙腳亂的忙活了好幾個時辰,笨手笨腳的砸碎幾個盤碟,終於皇天不負有心人,端了幾盤黑漆漆,散發著焦糊氣味的東西到桌上。黑卷的菜葉,夾生的米飯,難聞的味道……還真是色香味俱無。
    我樂滋滋的來到門口,朝正在聚精會神練功的紫棱楓喊道:“楓,飯菜做好了,我等你,你快過來嚐嚐!”
    桌上的菜肴雖不堪入目,不過畢竟是我生平第一次下廚,親手做的第一道菜,意義自然不同。我也想告別以往那種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生活。
    紫棱楓來到了桌前。
    我殷勤的把碗筷遞到他手裏,柔聲說道:“楓,菜快涼了,來,你先嚐嚐。”
    我主動夾了些黑糊糊的東西到他碗裏,笑吟吟的說道:“楓,我記得這可是你最喜歡吃的菜,”停了停,我略帶歉意的繼續道,“不過,我頭次做飯,沒什麼經驗,也許會不太合口味……”
    他舉箸嚐了一口,沒說好亦沒說不好。
    也許是此刻的情景似曾相識,喚回了我們彼此心底的記憶。
    也許是往事曆曆在目,每一個細節都異常清晰。
    氣氛瞬間變得有些尷尬起來,卻又有種異樣的情愫在心中沉浮。
    午後的陽光從窗欞中射入,空氣裏漂浮著透明的塵灰,緩緩的在空中遊動。
    我忐忑不安的在他身旁坐下,腦子裏不知在胡思亂想些什麼。
    時間仿若停住,我們彼此相對無言。
    慢慢的,悔意如潮水般漸漸襲來,瞬間淹沒了我的心,使我心亂如麻,神情複雜,欲言又止。以往的甜蜜,心酸,苦楚,內疚,悲傷的回憶一股腦湧上了心頭。我悔不當初,羞愧難耐。
    我愧疚的垂下頭,不敢正視他的表情,哀傷的凝望著桌上的某個角落,眼裏蒙起了一層霧水。我用心痛的,誠摯的,懺悔的聲音打破了此刻的沉默:“楓,其實這些年來,我無時不刻不在想著你,念著你……能再見到你,我真的好開心!我發現,我是那麼的愛你……”最後這句大膽的表白驀的使我臉上一陣微燙,聲音開始變得細微而顫抖,慌亂且緊張。我臉頰微紅,低聲繼續著,“對不起,以前都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錯,你能原諒我嗎?”
    沉默良久,他終於抬眼凝視著我,深深的歎了一口氣,嘴角掠過一絲苦澀:“以前的事都過去了,忘了吧。”
    這個回答是不是有點模棱兩可,曖昧不明?
    “我想知道,你現在究竟是怎麼想的。老實說,你是不是不願再見到我?”縱然心中有千言萬語,此刻卻矜持的化作短短的隻言片語。
    我承認,我是怯懦的。有些話,我想問,卻不敢問出口。我沒有絲毫勇氣去麵對任何意料之外的答案。
    比如說,我已不再愛你了;再比如說,今生今世,我們緣盡於此。
    他靜靜的望著我,黑亮的眼眸中閃爍著太多說不清道不明的光彩。他淡淡應道:“既然你會回到這裏,就表示從前的事已不用再談了。從今往後,如果你要留在這裏,就不要再一聲不吭的離開,不然……”
    我抬起頭,心潮澎湃。我激動的緊握住他的手,止住了他的話,用無比堅定的眼神深深注視著他,一字一句鏗然的立下誓言:“我發誓,我這輩子都不再離開你了!”
    笑意逐漸在他俊美的臉上漾開,“恩,那就好。”這時,他仔細的端詳著眼前的飯菜,眼底泛起了柔意,“對了,你以後不用再做飯了。”輕柔的聲線,聽起來有著些許撩人的味道。
    “好,我知道了。”我聽話的點點頭,自然明白他話中之意。第一次嚐試,終於還是以失敗告終。
    午後。
    我靜靜的躺在床上,享受著這恍如隔世的感覺。
    眼前的日子,安靜的細水長流,單調的循環往複。
    我很清醒,隻不過我假裝什麼都不知道。
    夜晚,昏暗的燭光靜靜流淌在床上,桌上,凳上,一層若有似無的淡影似水墨般輕輕印在牆角。
    溫暖的光線,充溢著整個小屋。
    那些過往滾燙的情話似乎還徘徊在耳側。
    雖然隻是一牆之隔。
    我佇立在門口,輕輕打開房門,從縫隙向外望去。
    細碎的夜風灌入。
    月色如洗,澄明清澈,流螢飛舞。我看到榕樹下的他,視線開始變得模糊,感覺心一陣陣的緊縮,抽痛。
    這六年來,他都是這麼過的嗎?
    花開花落,春去冬來,日子就這樣無聲流逝著。
    我又恢複成若幹年前的樣子,既不想練功,也不想做其它的事,如金貴的大少爺一樣躺在床上,坐在椅上,依舊過著無所事事,養尊處優的日子。
    在他的身邊,我總是很安心。有時候,並不需要太多的言語交流,他的一舉一動所包含的事無巨細的關懷,我都能切身體會到。飯,他是會準時做好的,水果,他早已預備下了,擱在桌上的盤裏和床邊的椅子上,連洗都不用。
    他專心致誌的練功,且到了關鍵時刻,我自然也不好意思打擾他。大清早的,我躺在床上翻來覆去,一直不停的啃著果子,忽然覺得最近的日子實在頗為無聊。因此,我腦海中冒出了一個想法。
    我披上外衣,從床上起身,想要告訴他。
    我扯了根雜草拿在手中,在空中晃來晃去,悠閑的漫步至他的麵前,搭訕似的說道:“那個,楓,你在做什麼?”顯然是太過於無聊,以至於我睜眼問瞎話,用眼看,誰也知道他在練功。
    因此,他理所當然的不回答我,也在我意料之中。
    “誒,今日秋高氣爽,陽光明媚啊!”我感歎的說著,“楓,不如我們出去散散心吧?”我用期待的眼神望著他,小心翼翼的開口詢問。
    他睜開雙眼,目光流轉,微微一笑,“好。再等兩天,我就帶你到尋世那去玩吧。”
    “奼尋世?那還是算了吧,隨意勞煩他,我會過意不去的。”我心裏暗忖,以奼尋世的個性,我若是再敢出現在他麵前,估計不被他殺掉才怪。
    紫棱楓不明所以的望著我,分明覺得我的話有些奇怪。過了一會,他恍悟似的笑笑,沉吟道,“你不要想太多了,以前的事,尋世是不會計較的。”
    一口一個尋世,叫得這麼親熱。“那就隨便吧。”心中突生一股煩躁的情緒,我把草扔在地上,頭也不回的轉身朝屋內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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