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卷: 江湖篇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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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的聖主山莊,少了平素的清幽嫻靜,多了幾分熱鬧與喧囂,雖然對於天奉教來說,這隻是教中的普通接風宴,然而教裏卻張燈結彩,布置華麗,到處彌漫著歡聲笑語。
我算好時間,不早也不晚的出現在宴會之中。當我來到大廳的時候,周圍的人聲鼎沸似乎瞬間凝固,整個大廳似乎因為我的到來而瞬間明亮起來,在眾人一片驚豔和羨慕的眼神之中,我麵色平靜如水,這種場麵,我早已司空見慣。紫棱楓俊美飄逸的身影向我走來,我從他的眼神讀到了一絲驚訝和讚賞。他用溫柔的語調說道:“夢姑娘,你來了。來,我給你介紹他們。”
左側靠近紫棱楓主位的桌子旁,立著一個氣度不凡,古銅色肌膚,身高八尺,儀表堂堂,陽剛味十足的男子,他的五官分明深邃,眼神卻冷冽得讓人望而生畏。
我知道,此人就應該是紫棱楓最好的兄弟,奼尋世了。待紫棱楓為我們介紹完畢之後,我儀態萬千的對他施禮道:“你好,奼副教主。”
他淩厲的目光淡淡的掃了我一眼,然後用客氣的,帶著幾分敬而遠之的語氣還禮:“夢姑娘好。”卻不時用審視的目光暗中打量著我。
的確是個小心謹慎的人,我在心裏暗暗想道。我再看向他旁邊的兩個嫋嫋婷婷,俏麗可心的女子,便知曉她們就是他的妹妹奼茵姝和奼茵苒了。她們的目光從我一進大廳就停留在我身上,臉上掛著幾絲不屑和敵意,轉眼間卻對著紫棱楓露出嫵媚嬌豔的笑容。不過我沒有太多時間花在琢磨她們的心思之上。紫棱楓介紹完後,我們虛與委蛇的客套之後,便沒有再注意她們。
其他的幾個分別是各個分教的頭領,我和他們一一行禮之後,仔細的記下了他們的姓名,暗自在心裏觀察著他們的一舉一動。
紫棱楓讓我坐在了他的右側離他最近的位置,我並沒有推脫拒絕,而是笑著應聲坐下,宴會正式開始了。璐兒在我旁邊小心的伺候著,輕聲在我耳旁說道:“小姐和莊主,今晚看起來真是一對璧人呢。”
我淡淡的一笑,並不答話。我的心思並不在此。
此時,主位的紫棱楓說道:“夢姑娘是我回莊途中所救,她現在無家可歸,暫時住在莊中。”
奼尋世似乎無意的開口向我詢問道:“夢姑娘氣質出眾,一定是大家閨秀吧,夢姑娘以前的家住在哪裏啊?”說罷,他斜睨了我一眼。
懷疑我呢,不過,我有意的表露出不解,清澈的目光迎上他的探究,略帶著傷感的回答到:“我是揚州人,我本是官宦人家的女兒,我爹爹夢儀因為宮廷傾軋,而使全家遭受牽連,隻有我一個人幸免於難。”
奼尋世嘴角半勾起,舉起了酒杯,略微帶點誇張的語氣說道:“夢姑娘一介女流,居然能逃脫官府的追殺,那真可謂巾幗英雄啊,對吧?我敬夢姑娘一杯。”
我心裏亦笑。我舉起酒杯,絕美的臉龐交織著痛苦與憤然,向他舉杯一飲而盡,欲擒故縱的答道:“我們可以不提這件事嗎,奼副教主。”
奼尋世似乎輕微的哼了一聲,略帶譏誚的說道:“夢姑娘,這其中,難道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意料之中的話。帶著委屈和無奈,我的眼中噙滿了淚水,音調有些不穩,避重就輕的應道:“我本不想講出來的。奼副教主既然這麼說,那我不妨講出來吧,我被賣到妓院裏,受盡折磨,然後逃了出來。期間的種種,的確很不容易。”此語一出,眾人的複雜的目光皆聚焦到我的身上,到處傳來一片竊竊私語之聲,奼茵姝和奼茵苒的眼神更是鄙夷十足。
“原來如此,那夢姑娘能否透露下妓院的名字,我日後也好去為姑娘報仇?”奼尋世語調裏有些不依不饒。
我正要答話,紫棱楓卻用平靜的聲音打斷了我們:“夠了。”
我臉上的悲傷哀愁與心裏的笑意毫不相稱,我拿起一顆葡萄塞到嘴裏,故意不去瞧紫棱楓的臉色。
宴會的氣氛卻因為這個小插曲而變得稍微有些怪異。紫棱楓秀眉輕蹙,聲音有些低落,奼尋世心不在焉,似乎在思索什麼,奼茵姝和奼茵苒則笑靨如花,不斷的向紫棱楓敬酒,獻殷情。其他的分教頭領都在低聲說著話。
宴會進行到一半,我假裝不勝酒力,微醺著眼向紫棱楓告辭後,回到了幽雅居。
一路上,璐兒破天荒的寡言少語。回到住處後,璐兒用小心翼翼似乎還夾雜著憐憫的語氣對我說道:“小姐,你先歇息下,我給你倒醒酒茶。”
我微笑的點頭,心想,醒酒茶,小時候為了學會應付以後的官場應酬,我曾經練喝酒喝到胃出血,這點酒,對於我來說,根本就不需要什麼醒酒茶。
我接過溫暖的茶杯,輕抿了一口,然後示意璐兒讓我獨處。我悄悄拿出了精心珍藏的雕龍玉佩,珍寶似的輕輕的摩挲著它,若有所思的發怔。
這塊玉佩是璃送給我的,那年我十一歲。那件事發生以後,我一直悶悶不樂,所以他在我和我妹妹生日的那天把他的貼身玉佩送給了我。可是就在那個時候,他卻告訴我說他愛上了我妹妹淩雅,並且還笑著問我懂不懂什麼叫做男女之間的愛情。我苦澀的笑著,我的心事又是怎麼能說得出口的呢。
我沉浸在昔日甜蜜與心酸的回憶之中,不斷地歎著氣,刻骨銘心的相思之苦,讓我備受煎熬,痛不欲生。真希望這一切能早點結束。不想這時璐兒卻進來說紫棱楓來了。
我略微有一絲驚訝,宴會原來這麼快就結束了。我連忙整理了一下儀容,眼角餘光卻已經瞥見那抹白色身影了。
“紫公子,這麼晚造訪,有何貴幹呢?”我的聲音平靜如水,卻帶著拒人千裏的冷淡。
紫棱楓清雅的嗓音有些低沉,“夢姑娘,今天晚上的宴會,尋世他。。。我,是來替他道歉的。”
“哦,沒關係。奼副教主隻是想了解情況而已,人之常情。”我突然逼近他俊逸秀美的臉龐,深深的看著他的眼睛,朱唇輕啟,“紫公子,這些問題其實你早就想問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