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風起江湖 第44章 焚心(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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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月兒突然神色大變,霍然起身,快步出去,對紅綃和翠衣吩咐道:“馬上加派人手,在‘掬月泉’四周嚴密設防,決不能讓任何人接近!”
安排好一切後,她重又回來坐下,神情明顯輕鬆了不少。肖陽知道聖月山莊高手如雲,這下那個黑衣人插翅也難飛進去了。
他想起還在受刑的慕容煜,又忍不住開口:“既然慕容煜不是故意偷窺你,對他的處罰是不是——”
話還沒說完,就被林月兒打斷:“正因為不是故意,否則他那雙眼睛還保得住麼?”
“你——”肖陽瞪著她,眼中又迸出了火星。
本來已經緩和的氣氛一下子又緊張起來。
林月兒心中有氣,自己明明已經對慕容煜從輕處置,卻還要被他苛責,看來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還比不上一個慕容煜。想起白天在花園中的甜蜜擁抱,竟恍如隔世一般,心下酸澀,神情卻越發倔強,索性抬起下巴,挑釁似地望著他:“我就是心狠手辣,就是冷酷無情,那又怎樣?”
肖陽心裏想的卻是,你明知慕容煜是我的朋友,卻還要對他施以酷刑,可曾考慮過我的感受?還是,你根本一點也不在乎,一點也沒將我放在心上?如此一想,臉色更是陰沉,眼神也犀利了幾分。
燭光忽上忽下地躍動,將兩人的身影映得明暗不定,一如他們複雜難解的內心。
兩個同樣驕傲倔強的人,誰也不肯服輸,誰也不願低頭。他們互相瞪視著,眼睛就像刀和劍,每一次撞擊都火花四射,連空氣都充滿了濃濃的火藥味兒。
肖陽額上的青筋都綻了出來,咬緊牙,忽然欺身上前,林月兒一聲驚呼,反射性地想出手,卻被他扣住脈門,隻覺身子一麻,竟被他製住了。
肖陽出手如風,將她披在外麵的衣衫扯了下來,露出玉肩和雪白的脖頸。
“你,你想幹什麼?”林月兒眼中掠過一絲驚惶,這樣狂怒的肖陽是她從未見過的。
肖陽卻放開她,退後兩步,兩眼惡意地掃過她裸露在外的肌/膚,冷笑:“現在我也看過了,不是偷看,是故意地看,敢問姑娘是不是也要將我的眼珠挖出來?”
他將“故意”二字咬得很重,本是存心挑釁,出一出心中的悶氣。原以林月兒會大怒,她卻愕然呆立了半晌,然後幽幽歎了口氣:“你又何必如此?”
她輕輕拉攏了衣襟,柔聲道:“慕容煜怎能與你相比?你若是想看,我……”低垂螓首,雙頰漸漸染紅,竟似開得最豔的海棠,說不出的嬌羞可愛。
淡淡的香息緲緲彌散,將夏日的夜晚熏出幾分莫名的甜意。肖陽心跳突然加快,俊臉竟也有了一絲可疑的紅。原來他一氣之下唐突了佳人,心裏也頗為懊悔,隻得凝息屏氣,再也不敢亂看。
見他這般模樣,林月兒秋水般的眼眸轉了轉,忽然輕笑:“你真的想看麼?”她偷眼看著他,一隻手卻已悄悄伸出去,捏住一片衣角,慢慢、慢慢地往下拉。
雪肩、玉臂,一點一點地顯露出來。
沐浴後的肌/膚,柔嫩得似要滴出水來,又如仙山皓雪、幽林白梅,玉一般無瑕。微微搖曳的燭光,在她身上投下淡黃的光暈,令肌/膚呈現出極為誘/人的光澤。
世上所有的珠玉聚集起來,也比不上這一刻的豔光。
饒是肖陽定力過人,此情此景,卻也忍不住心動神馳,深黑的雙眸中,映照出她雙睫微垂,粉麵染霞的女兒羞態,凝脂般的雪膚下,隱隱透著層胭脂粉色,嬌豔無倫。
雪膚花貌,再配上她嬌羞動人的神情,簡直有著誘/人發狂的魔力,足以燒毀任何男人的理智!
肖陽突然覺得難以呼吸,渾身僵直,心狂跳著,握拳的手已經滲出了冷汗,即使麵對最可怕的敵人時也從未如此失措過。
他猛地閉上眼睛,聲音已變得暗啞:“你……還不快把衣服穿上!”
耳邊卻傳來林月兒的輕笑:“怎麼,肖大哥不敢看麼?”
明明是戲謔的笑聲,落進他耳中,卻似纏綿的春水,風情瀲灩,帶著說不出的魅惑。他忍不住按上了劍柄,那冰冷的觸覺讓他覺得好過了些。深深吸了口氣,他艱難地轉過身,竭力不去想那個女人和她要命的誘/惑,逃也似地衝出了她的臥室。
月亮如銀盤一般高懸在空,夜色如酒,魅惑人心。
鮮花的香氣在空中氤氳,格外的撩人。
肖陽一直衝到湖邊,“撲通”一聲跳進冷涼的水中,甚至連頭都全部埋入了水底。
良久,胸中那團燃燒的火球方才漸漸熄滅了。
他渾身濕漉漉地爬上岸,筋疲力盡地躺在一棵桃樹下,閉上了雙眼。
夜風輕拂,粉紅的花瓣飄飄灑灑地落在他身上,香氣更濃。
朦朧中,耳邊似又聽到有人輕笑,驀然睜開眼,不是林月兒是誰?
她一襲輕紗,恍若月中仙子。
她揶揄地望著他,仿佛在說:“我就知道你不敢。”
“誰說我不敢!”胸中那團火又再次燃燒起來,燒得更旺。
“追命修羅”又何曾怕過什麼?他咬咬牙,終於伸出手去,一把將她攬入懷中。
軟玉溫香,傾國傾城!
整個山莊的鮮花加起來,也比不上懷中這個女人的嬌/媚。
光耀大地的那輪皓月,此刻竟也黯然失色。
她比春水更柔軟,比美酒更令人沉醉。
肖陽已經情不自禁。
晚風輕輕吹拂著,一隻夜鶯突然驚起,撲棱棱飛向遠方。
花瓣揉碎了一地,碾落如泥。
肖陽的喘息還未平息,胸口突然一陣刺痛。
他驚怒地推開林月兒,卻發現胸前插著自己那把修羅劍。
這一劍刺得又重又狠,直沒入柄,劍身從後背穿透出來。
林月兒在冷笑,她的笑容比暗夜的湖水更冰冷。
肖陽難以置信地望著她,心髒一陣絞痛。
越來越痛,越來越痛——
他突然驚醒過來。
夜風依然那麼溫柔,夜鶯還在唱歌。
原來隻是南柯一夢。
美夢還是噩夢,連肖陽自己也分不清。
他苦笑著,心中百味紛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