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 (下)愛情的賭注 by 十字化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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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開始,哪裏結束?”
展亦淩步出病房,腳步闌珊地走在清靜的走廊,腦海裏不斷的回響著言葉的一句話…沒有開始,哪裏結束?
“是啊,沒有開始,我們從沒開始過,談何結束?”展亦淩斂下眼簾,心在淌血,可是卻不得不繼續豎起他身上的尖刺,在他的身邊圍起更為堅固的防衛牆,用不在意來充作他的偽裝。
從言葉的病房至展亦淩的病房僅有短短幾步路,可是此時卻顯得漫長。筆直的走廊,卻無形中顯得曲折,令展亦淩舉步艱難,就如他對言葉的心,就如要他放下他對葉子那顆真摯的心。
可是,真摯又如何?
自己不也是傷害了那嬌弱的人而嗎?自己不也是一再的出言讓他最珍惜的紅顏難過哭泣了?
可是,難道我們這兩個地位懸殊的人能在一起嗎?
我不該打擾她大小姐的生活,既然有聶堯澤這位王子,那我繼續當我的平明就好了,這樣…就夠了…
自責、自卑,讓展亦淩掉入掙紮的深淵之中,一再地做出讓他自己難受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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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言葉睜開眼,映入眼簾的依舊是白茫茫的牆,沁入鼻腔的依然是醫院獨有的味道,那刺鼻的味道。言葉翻過身,霍然看見素色花瓶裏放了一束太陽花。
太陽花?怎麼這裏會有太陽花?
知道我喜歡太陽花…會是亦淩嗎?
言葉微蹙眉心,心理不住的浮現一個又一個的疑問以及…一絲的期待。
此時,病房門把發出被轉動的聲音顯得特別的響亮。言葉從思緒裏驚醒而後直勾勾的看著門,那原本神色黯然的雙眸,因期待而明亮,昨晚眼底的哀痛早已不複見。
可是,言葉在看清門後那踏進病房的人後,心底那一絲期待落空,她的雙眼的頓時黯淡無光,取而代之的是比起昨天更為之沉重的無名哀傷神色。
“言葉,早安!剛起床嗎?我剛去買了碗清淡的稀飯給你。你先去梳洗,然後再來吃早餐吧!”聶堯澤的嘴角揚起一抹淡淡的笑容,把手裏拎著的袋子放到茶幾上,替言葉把稀飯倒在早已準備好的碗裏待涼。
言葉看著進來的人,嘴角稍稍勾起一抹弧度,扯了抹牽強的笑容,隨即垂下眼簾,默不出聲但卻依言地下病床,走向僅有幾步之遙的廁所。
雖然僅是幾步之遠,可是這對身體虛弱的言葉而言卻是件費盡體力的活兒。顯然的,聶堯澤也察覺了言葉的虛弱,於是乎趕緊放下手中的粥,走到言葉身旁,攙扶著這體弱的人兒。
“言葉,小心!”聶堯澤在言葉的耳邊輕聲說道,僅僅簡短的四個字,卻飽含了他對言葉的關心及疼惜。
言葉仰起頭對上聶堯澤那雙深邃卻盛滿擔憂的雙眼,心底滑過一抹暖意,於是乎扯了抹由衷的淺笑。
可是,言葉此時不經意地望向床邊,卻讓她看見了一抹熟悉的身影--展亦淩經過窗外的身影。
這不經意的一瞥讓言葉嘴邊的笑容頓時僵滯,心再一次被心深底處那一道沉重的哀痛覆蓋。言葉垂下眼簾掩斂那已毫無笑意的雙眸,輕聲地道了聲謝謝,任聶堯澤攙扶她。
“小心點,需要我幫忙就叫我,我就在門外這等你。”聶堯澤說。
“嗯。”言葉輕輕頷首應答。
廁所內。
言葉看著鏡中那雙頰蒼白、眼神無光的自己,才3天…自己就如此憔悴,這和幾天前尚滿懷期待地精心裝扮的自己…真是相差甚遠啊!
“嗬嗬…”言葉對著鏡中的自己扯了抹苦澀的笑容,就似心底那般苦楚心情…為展亦淩的無情而難受不已。
言葉笑著笑著,眼角滑落眼淚,滑過臉頰的淚珠就如珍珠般晶瑩剔透,可是卻充滿初嚐愛情確飽受挫折的苦澀滋味。
“亦舒…亦淩…”言葉想起剛在房裏看見那令她心碎難過的人,難過得抱膝蹲在牆角,喃喃念著這令她心痛的名字。
不是說,你不來,我不許老嗎?
不是說好重新來過嗎?
為什麼…你就是不肯給我機會?
言葉窩在牆角啜泣,心底不斷的泛起一個又一個疑問…
啜泣聲回蕩在這窄小的空間,形成唯一的聲響…令聽者心疼的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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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門外的聶堯澤蹙眉地聽著門後那細微的啜泣聲,心底不禁一陣抽痛,為什麼言葉為了那個展亦淩哭得這麼傷心?
細心如聶堯澤,他又怎麼會沒發現老早就站在窗邊看言葉的展亦淩?可是,他卻不點破,因為,他知道展亦淩正是言葉如此傷心的源頭。
為了言葉,就算當壞人也值得。
可是,其實他並沒錯過言葉那僵在嘴邊的笑容…以及普進門時,言葉漂亮的眸子裏那一閃即逝的…期待。
那命為期待的眼神,讓言葉看起來頓時像個複活的公主,而不似昨晚…那令人心疼的瓷娃娃,易碎的瓷娃娃。
聶堯澤想著想著的深呼口氣,輕輕敲了敲門,“言葉,你還好嗎?”他裝著若無其事地開口詢問。
“對不起…我很快就好。”依稀聽見門內言葉微弱的哽咽聲。
“嗯,不急。”聶堯澤體貼的不催促言葉。
聽著言葉的哽咽聲,聶堯澤想起剛才咖啡店的店員對他說的話…
“你是昨天的那女孩的朋友?哎,她真是傻…在這裏坐了整整三天!”店員說著搖了搖頭。
“三…三天嗎?”聶堯澤蹙眉。
“是啊,我們老板見她如此堅決,也就任由她留在這裏了。她等的人也真過分!竟然放這麼一個水靈姑娘的鴿子!”店員見聶堯澤緊蹙的眉心,“那女孩…還好嗎?幸虧昨天你來了,不然她可能還在等呢!”
“呃…謝謝你。”說完,聶堯澤便走出咖啡店。
聶堯澤回過神,看著門,想著門內的人兒,不禁冒出一個又一個的疑問…
言葉,那一天在咖啡館等的人…就是展亦淩吧?
醫生說你是疲勞過度…咖啡店裏的員工說,你等了三天…三天!
那個展亦淩…值得你如此為他嗎?
“呃…聶堯澤,聶堯澤…”言葉喚著聶堯澤。
聶堯澤從漂遠的思緒裏漂回來,回過神看著言葉,“對不起,我走神了。”
言葉看著聶堯澤,“你…是不是很累?累,就回去休息吧…我可以自己一個人的,反正尤淑待會就來陪我。”
聶堯澤搖了搖頭,“我沒事。來,我先扶你回床上,然後我們一起吃一些稀飯。”說著,聶堯澤將言葉安置好在病床後便拿過放在茶幾上的那2碗清粥。
聶堯澤端起其中一碗粥,作勢要喂言葉吃,可是心底卻已有了譜,被拒絕心思。
“聶、聶堯澤,我可以自己吃,你也餓了吧?我們一起吃,好不好?”言葉依舊無法接受和聶堯澤有如此親昵的舉動,於是乎接過聶堯澤手中的碗,婉拒了聶堯澤的好意。
聶堯澤看著早已空蕩蕩的雙手,嘴角僵了僵,隨即卻趕緊扯了抹笑容,“嗬嗬,好,我們一起吃。”
聶堯澤的心裏苦澀不已,心底不斷回放一個聲響:聶堯澤…你在言葉心底還是終究比不上傷害她至深的展亦淩…
同一空間,兩顆心,一種味道。
苦澀,似乎成了這空間裏唯一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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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嗬嗬…嗬嗬…”
展亦淩關上病房門,挺拔的身軀靠在牆上,嘴角那抹笑容卻苦澀得令人不忍。
腦海裏不斷回放剛才所見的每一幕畫麵,展亦淩一再被那一幕接著一幕的畫麵淩遲直至畫麵停滯在言葉在聶堯澤懷裏展開笑顏的那一幕…
言葉…你和聶堯澤在一起了?
我們…真的徹底結束了…
那一幕就似一把利劍,一劍穿透他那偽裝的堅強表麵,刺進他本就脆弱的心,沒有疼痛,因為已然麻木。
“展亦淩…她就這麼在別人的懷裏了,你以為你自己是什麼東西?哈哈!讓人笑話了吧?嗬嗬…”展亦淩說著,眼眶溢出一行無名的液體,一路滑過臉頰…滴在醫院那純白色的瓷磚之上。
穿著象征著病人的白色衣衫的展亦淩,舌尖輕嚐滑過嘴角的苦澀液體,閉上他那深邃的雙眼,就這麼靠在門後任由心裏的難受侵蝕自己,任由自己沉浸在不得不放下他的葉子的時空裏…
我的葉子…再見了。
再見,簡簡單單兩個字,可是卻談何容易?
他的言葉還想再見到自己麼?
再次見麵,他的葉子還會是那個霸道卻可愛至極的小魔女嗎?還是僅僅隻能是如公主般的言葉?
一切,都回不了頭了…
“展亦淩…你不再是葉子的亦舒;而葉子也隻能是言葉,不屬於你的言葉…”喃喃說著,心卻毫無知覺,不是不痛,隻是死了的心又如能感受到這錐心之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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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淩,我來看你了!”孟溪推開房門看著坐在病床上的展亦淩,“兄弟,看我帶了什麼給你。”說著,孟溪晃了晃手裏拎著的塑料袋。
“孟溪,拿了什麼來?”展亦淩看著摯友的探訪,臉上難得的勾起一抹笑容,消瘦的臉龐頓時顯現一絲生氣
孟溪的笑容依舊,走到展亦淩床邊,挑眉看著展亦淩,“來,快吃完這個我難得肯花我寶貴的時間,為你精心烹調的養生粥!”說著,孟溪笑得無害,把早已盛滿粥的碗遞給展亦淩,“給,快吃。”
展亦淩看著孟溪手上拿碗依稀冒著熱氣粥,心裏不禁感慨:孟溪,你真的是我的好兄弟!
展亦淩接過那碗由他的好兄弟精心烹煮的養生粥,一口接著一口地吃著,可是越吃卻越覺得不對勁,於是乎滿臉狐疑的看著孟溪,“孟溪,這碗粥…是你精心烹調的?”
“是啊!我花了很長的時間!”孟溪爽快地回答。
“很長的時間?”展亦淩的嘴角勾勒出一抹略帶邪魅的笑容,“原來…一碗清淡白粥要花孟溪你這麼多的時間啊!”
“呃…”孟溪嘴邊的笑容猛地僵住。
“而且…一碗從學校食堂外帶的潮州白粥要花我們孟溪很長的寶貴時間才買到啊!學校的潮州白粥幾時這麼暢銷啊?嗯?”這一次換成是展亦淩笑得燦爛。
“嗬嗬…嗬嗬…”孟溪一個勁地幹笑,“我說兄弟,你怎麼知道這粥是在學校的食堂買的?”雖然尷尬,可是孟溪依舊對於展亦淩揭穿自己的把戲感到很是好奇。
展亦淩起身拿過那置放在病床之上的小架子的白色塑料袋,輕輕地晃了晃,“知道為什麼我知道了吧?”
孟溪看著那印有“京畿大學食堂夥食外帶,好吃又美味!”的塑料袋,“嗬嗬,兄弟你的眼睛很不錯嘛!哈哈!”
“就你能做出這種蹩腳事!”展亦淩說著,噗哧的笑了出來。
孟溪看著展亦淩臉上那燦爛的笑容,想起尤淑剛才在學校對他說的一番話…
“為什麼展亦淩就是不肯對言葉說實話?把實情告訴言葉,告訴言葉他不是故意爽約的,這樣…不行嗎?為什麼你們男生就是這樣?”
“孟溪,孟溪!”展亦淩看著回過神的孟溪,“你到底是怎麼了?”
“兄弟,我是誰?”孟溪開口問道,這個,他曾問過展亦淩的問題。
展亦淩看著孟溪那副認真的模樣,“孟溪,我的兄弟,我的朋友。”他也未曾忘記當時自己的回答。
“既然我們是好兄弟,好朋友,那我就有話直說了。”孟溪頓了頓,“你真的不要向言葉說實話?”
“說什麼實話?我和言葉有什麼實話”展亦淩的話被打斷。
“說你不是故意不去咖啡館赴約的這個事實!”孟溪說,“尤淑說,言葉等了你三天,體力不支所以才送進了醫院。”
展亦淩看著孟溪,“你是說…言葉…言葉在咖啡館等了我三天?”這一刻,展亦淩卻異常希望孟溪會搖頭說僅僅是開玩笑,可是心底卻又那麼一點點的奢望…奢望言葉是他的葉子。
“兄弟,我沒必要騙你。”孟溪看著展亦淩緊蹙眉宇的模樣。
一句話,讓原本早已毫無知覺的心恢複,漸漸地有了心疼還有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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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淑…謝謝你來看我。”言葉看著坐在床邊若有所思的尤淑,言葉對於她是滿懷的感激。
“傻言葉,我們倆還用說謝謝這麼客套嗎?”尤淑扯了抹笑容,“言葉,若真的要謝謝我,就趕緊養好你的身子,定時吃三餐,知道麼?”
“嗬嗬,尤淑…”言葉感到窩心的看著尤淑,心底一再地感激尤淑對於自己的體貼。
“你要快快好起來,然後陪我到操場旁大片的太陽花地裏背靠著背看書,我一個人…怪不習慣的!”尤淑表情多變地說著,殊不知自己無意間說中了言葉的心事。
太陽花…言葉望向床邊那花瓶內的嬌嫩花朵,再一次地想起展亦淩。
你還沒告訴我為什麼太陽花沒有花香,還沒告訴我…為什麼你也喜歡太陽花…我們真的要結束嗎?
尤淑看著陷入沉思的言葉,心底盤算著,到底自己要不要告訴言葉實情?
可是,展亦淩這麼傷害言葉,自己有必要幫他向言葉解釋嗎?
但,解釋清楚了,展亦淩會不會再一次的傷害言葉?
可是,難道要任由言葉第一次就跌得這麼傷、這麼重麼?
況且,言葉這一次是付出了多少的感情,尤其是當她得知展亦淩就是亦舒後,那少女情懷,作為言葉閨中好友的她最清楚不過了!
說,
還是不說?
抉擇,簡單的兩個選擇,卻讓尤淑陷入了掙紮的極地裏。
尤淑看著時而蹙眉,時而微笑的言葉,想起上一次言葉一個人照顧展亦淩的狀態,那時候她一度認為言葉長大了,而自己也樂於見到言葉的成長。
既然展亦淩能讓言葉成長,那麼,就賭這麼一次吧!
“言葉。”
“嗯?”
“其實那天,展亦淩不是有意不去咖啡館的。”尤淑對上言葉那雙幹淨的雙眼,“那一天,他剛好病發,而且…還昏迷了三天,你進院的那天…他剛好清醒。”
“尤淑…”言葉眼裏閃爍著不明的光芒。
“言葉…我不知道他會不會是你的靖哥哥,不過,你可以去確認。”尤淑認真地開口,“去吧,他就在轉角處的病房。”
“嗯!”
尤淑看著言葉走出病房的背影,心底想起一把聲響:希望,我的賭注沒下錯。孟溪,我想,我們都沒做錯吧?
轉過頭看著那一束太陽花,見證言葉和展亦淩他們這對戀人的花朵,“要繼續支持他們啊!嗬!”說罷,尤淑也步出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