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不見底，將人呼入，勾起人心底最沉痛的憂傷。
    今夜，皇宮中人享受著這暴風雨前的寧靜。
    就在幾日前，永安王軒轅徹在邊城起兵。
    今日，便迎來了天子葉遙的壽誕。
    所有人都顯得十分拘謹，生怕一個不小心，引火燒身。雖說軒轅徹長年在外，在京中並無熟人，甚至連認識的人都屈指可數，可借刀殺人的事，史上還上演的少嗎？誰都想飛黃騰達，可誰都不想橫死。
    送來的壽禮也都選的十分謹慎。許多人怕讓葉皇想起璃妃而遷怒，舍棄了往年最受熱捧的琉璃類物品。
    壽宴最顯眼的一個壽禮，是白皓尤送來的。
    那是一個年代不少的大酒壇，東南西北四個方向，各刻著幾個字。東麵是葉遙，西麵是白皓尤，北麵是月鏡塵，而南麵的字被人刻了幾道深痕，模糊不清。
    一些老臣看出了異端，猜到了那南麵的名字是誰，互相對視了幾眼，趕忙錯開，可其中的深意，都心知肚明。葉遙，軒轅徹，白皓尤，月鏡塵四人的相交，在當年被傳為佳話，曾有人說：此真乃君明臣忠。那是誰又能想到，會有今日一事。白皓尤的意思，怕是讓皇上放下私情，以江山社稷為重，盡快下令派兵平亂。
    這個禮物一登場，壽宴上一直不溫不火的葉遙的臉色終於變了。
    另一個吸引人眼球的壽禮，是月鏡塵送來的。
    那是一枚印章，隱隱能看到上麵刻著四個字體不同的字。
    老臣們再次對視，搖頭歎氣。剛才的能看明白，這回的可真是看不清也看不懂。
    看到印章，葉遙的臉色又變了，十分古怪。
    他身邊的幾個近侍亦是麵麵相覷，不知如何是好。
    那四個字，他們看得一清二楚：遙徹白鏡。
    若說丞相是在明著告訴皇上要放下舊情，那國師這不是在暗著提醒皇上要念舊情，放軒轅家一條生路，和丞相對著幹了嗎？！
    幾個腦快的已經開始思索，偏向那邊更有利。
    丞相在朝中勢力極大，皇上又最聽他的，向著他準沒錯。可自古臣權大過君的都沒好下場，國師在皇上和群臣眼中的地位也不低，站到他這邊似乎也有利。
    兩難之中，他們把矛頭對準了葉遙，心底暗暗嘀咕：皇上你怎麼就不早些做決定！到現在了還搖擺不定……
    接下來是歌舞。京中第一美姬絕舞沒有到場。
    群臣對望，看來近日的傳聞是真的。
    這幾日京中盛傳絕舞與軒轅徹的關係不一般，據說還在軒轅府整整呆了幾日，門都沒出。更有甚者已經開始傳絕舞是軒轅徹在邊城是娶得小妾，還給軒轅徹生了一個女兒。
    沒了第一美人，其他舞姬舞技樣貌平平，眾人也更著沒了興致。
    歌舞進行到一半，眾人昏昏欲睡時，一個舞姬突然飛身躍起，向葉遙衝去，手中銀光乍現。
    這一切都發生的太突然，一時間，竟無人阻攔。
    幾個反應快的侍衛回神，趕忙去攔她，邊抽劍邊高呼：“護駕！”
    不想舞姬的身手十分淩厲狠辣，隻一會兒，就撂到了近半的侍衛。
    白皓尤皺眉，急步上前，從侍衛手中奪過一把劍，迎上了舞姬。
    兩道身影糾纏在一起，交錯，鬥得難解難分，傳出繁密的刀劍相碰的清脆聲，銀色的殘影將兩人籠罩。
    幾道銀光破空，朝兩人襲去。
    瞬間，兩人分開。
    白皓尤狠狠撞在大柱上，肩上插著一支短鏢，入木三分，流出的血成了黑紅色。
    舞姬輕喘，沒理會身上大大小小的傷痕，再次執劍向葉遙襲去，利落的解決掉幾個侍衛，劍直直向欲離去的葉遙刺去。
    利刃刺入身體的聲音，倒地聲，被生生截斷的慘叫聲，飛濺的鮮血。
    月鏡塵站在葉遙前麵，長劍穿胸而過，血染紅了他向來一塵不染的白衫，綻出一個個絢麗的花朵。
    舞姬亦被白皓尤擲出劍穿胸，刺入心房，倒地而亡。
    另一個投鏢的舞姬來不及躲閃幾個侍衛一齊揮來的劍，頭被齊齊削下。血濺出老高，像散落的繁花。
    “鏡塵！”葉遙驚呼，接住月鏡塵緩緩倒下的身體。他的身體一片冰冷，接住的身體亦是一片冰冷。“快傳太醫！”他幾近發狂的吼聲在皇宮上方回蕩。
    驚恐的眾人沒有注意到，白皓尤眼中一閃而過的犀利和懊惱。
    十裏之外，正在熟睡的璿衣猛的睜開眼睛，瞳孔一陣劇烈的收縮，撕心裂肺的叫聲卡在喉嚨裏。鮮血迅速自她胸口蔓延，鵝黃色的薄衫很快就被湧出的血浸透。黑暗中她絕望的閉上雙眼，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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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醒來的璿衣發現自己已不在獄中，來到了一個密不透風的小房中，四周貼滿了黃符，而她正被人綁在木架上。
    她看著手腕上的麻繩，握拳用力，原以為能輕鬆掙開，不想以失敗告終。
    “沒用的，憑你，絕對睜不開囚魔繩。”熟悉的聲音，隻是全無提醒之意，冷漠的讓人膽寒。
    璿衣抬頭，一抹藍色晃花了她的眼：“白皓尤……”意外的，不是十分驚異。
    白皓尤麵無表情地對上她的視線。沒有了昔日的隨意，調笑和痞子勁，整個人，都是死寂的，眼底苦澀而憂傷。
    “為什麼……”心底莫名一痛，璿衣輕聲問。
    白皓尤抬手勾起璿衣的下巴，輕笑，嘴角形成一個詭異的弧度，讓那張清秀的臉變得邪魅異常：“為什麼？我也不是很清楚呢……小……璿衣……”
    璿衣用力一擺頭，下巴脫出了他的手，銀色的長發遮住了她的半邊臉，胸口突然傳來一陣劇痛，血緩緩滲了出來。牆上的黃符同時發出一道刺眼的光，向她胸口的傷處湧去。
    白皓尤的手依舊懸在半空中，頗為無奈的歎了口氣：“還真是不聽話。看吧，傷口又裂開了。”
    “什……麼……”璿衣輕喘，斷斷續續的道。
    “你指這個嗎？”白皓尤挑眉，金色的眼眸中滿是戲謔：“我也不是很清楚，為什麼月鏡塵的傷會轉到你身上，更你簽了盟約的不是遙嗎？可是……都沒關係了，我需要的隻是你而已。”說著他的手再次扶上璿衣的臉，用長指甲輕輕刮著那細嫩的皮肉，不一會兒，便出現了密集的紅印。
    “你說……鏡塵受傷了……”璿衣後知後覺地問，無力再躲開他的手。
    “可是他的傷在你身上。”白皓尤的指尖用力，一道細細的傷痕出現，滲出幾顆小血珠。他閉上眼，很享受的樣子，聲音也柔和了很多：“擁有幻靈的你的血，果然誘人啊……”
    幻靈……璿衣迷迷糊糊地搖搖頭。
    黃符發出的光盡數進入了璿衣體內。黃符上用血畫的複雜圖案消失，符一張張掉下，飄飄灑灑的落了一地。
    白皓尤緩緩睜開眼，挑起璿衣的銀色長發，看著它一點點變為墨紫色，慘淡一笑：“你並不笨，隻是……有太多太多的事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