璿衣一把扯下被葉蓓萱弄破的床簾：“瑤琦，那個燕妃到底是何方神聖，還有那個三公主？”瑤琦是葉遙派來的人。應該可以信得過。
    瑤琦將窗簾接過，放在桌上，交待了外麵的人幾句，看著他們退下，又小心地闔上門窗，才道：“皇上至今僅封過四個女子為妃，一個是已故的珍妃，一個是被逐出宮的蓮妃，還有兩個就是您和燕妃。四人中，燕妃封妃最遲，是一年多前，可因為您的身子一直不好，所以皇上就把後宮的大部分事務都交給她打點，換句話說，她就是這後宮的正主。現在就有不少人在傳，皇上日後會封她為後。”
    “為後？”連那位傳奇的珍妃都沒爬上的位子，她竟能爬上去？
    “雖然燕妃家在朝中的勢力並不大，可她是王侯之女，自然比別人較貴幾分，而且……”瑤琦低下頭，沒說下去。
    “而且她最有力的競爭者至今無子。”璿衣說出了她的顧及。
    四妃中隻有軒轅璃一個沒有子嗣，可就算她想要，葉遙回允許嗎？白皓尤會允許嗎？軒轅家權力太大，手頭的兵太多，在軍中的威信太大，若再出一個皇後，恐怕……用不了多久，這葉家的天下就要改姓軒轅了。
    “瑤琦，”說道子嗣，她突然想到一件事：“若白是二皇子，那大皇子呢？我怎麼一直都沒有見到？”
    “大皇子在出生６個月時就夭折了。”
    夭折？難怪。璿衣點點頭，示意她繼續剛才的話題。
    瑤琦抬起頭，接著道：“直到現在，都有很多人在說。其實，燕妃能封妃，並不是因為她有多受寵，而是因為三公主。皇上一直都很喜歡三公主，丞相也很偏愛她，所以燕妃能封妃就不足為奇，可是……”她的臉色變得沉重，眉頭微皺：“怪就怪在，在她封妃前，發生了很多大事。”
    大事？璿衣來了興趣。
    瑤琦緩緩歎了口氣：“先是太醫診斷一切良好的錦昭儀突然早產，母子雙亡；然後是風頭最勝的玉昭儀被人下毒殺害，直到現在都沒有線索；接著，皇上很寵幸的幾個昭儀婕妤因巫蠱之事入獄，一時間搞得沸沸揚揚，很多人都被牽扯了進去，連您也險些被拖了下去，隻有燕妃一人獨善其身；事後不久，太後病逝。皇上顧及您的身體，無奈之下隻好從剩下的昭儀中選出一個封妃，掌管後宮－－也就是今日的燕妃。”
    還真的都是些大事啊……璿衣側躺在軟榻上，臉上很平靜，心底卻被寒意籠罩。一年多前，正是軒轅璃死的時候。她的死因白皓尤一直不願多說，可若說跟這些事沒聯係，打死她都不會信。
    “對了瑤琦，”她看似無意的文：“我和那位燕妃有過衝突嗎？”
    瑤琦點點頭：“瑤琦一直在皇上那邊伺候，對琉璃閣那邊的事也不是很清楚，可據說您一向與燕妃不和，想來衝突也是難免的。”
    “哦，你先下去吧。”
    一向不和，那璃妃的死和她有關係嗎？……應該不會，她連最基本的審時度勢的眼光都沒有，戲也假得能讓人一眼看出，或者真像若白說得，她隻是因為生了個好女兒。
    想到葉蓓萱，璿衣的心沉了下去。
    會是她嗎？這些事情的策劃者。這些都是在燕妃封妃前後發生的，燕妃家的封地離京城有千裏之遙，在京中無勢，燕妃沒有本事，那……就隻剩下她了。可是一年多前她隻有四五歲，這麼周密的計劃，她又怎能……？
    而且，這件事白皓尤和葉遙應該都知道，不然不會對她如此忌諱。看來他們是想用後宮之爭來掃清朝堂上的障礙，那他們也很有可能參與，甚至還是盟友。
    既然這樣，白皓尤就沒有理由隱瞞璃妃的死因。
    璿衣想到了不久前的事。
    那天，她偶然問了白皓尤句：“璃妃是怎麼死的？”
    他隨口答道：“暴斃。”
    可璿衣記得，他那時一閃而過的表情有多古怪，而且……暴斃……分很多種吧……
    要去問葉遙嗎？還是算了，白皓尤既不說，一定也交待了他，想來也問不出什麼。至於當時的知情人……又白老狐狸坐陣，剩下多少都有待考究。
    璃妃的死，到底是偶然？還是必然？又有何隱情讓白皓尤避而不談？
    璿衣被這一根根雜亂的線頭擾亂了頭腦。天啊，她用力搖了搖頭，呼出一口濁氣。
    “娘娘，國師來了。”瑤琦輕輕扣了扣門。
    鏡塵？璿衣皺眉，他多少應該知道一些吧？畢竟白皓尤想強行留下璃妃的魂魄，就必須先過碧瑤和他這兩關，而白皓尤也很聰明的選擇了和他合夥。
    她整整了衣衫，道：“進來吧。”
    待瑤琦走遠，月鏡塵才緩緩開口，聲音平靜的有些死寂：“璿衣，你馬上出宮，離我和白皓尤越遠越好。”
    “什麼？”璿衣驚呼出聲，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你……這是什麼意思？什麼叫越遠越好？……”
    月鏡塵的臉沉了下去，冷若冰霜：“不要問，馬上離開，馬上！”
    如果說他以前的冷是看透世事的淡漠，那現在就是足以讓天地戰栗的冷酷。
    他突來的變化，讓璿衣難以適應，不知如何是好。
    月鏡塵的眼神又冷了幾分，淩厲的幾乎要將璿衣穿透：“你沒聽到嗎？”
    “可是……”她現在是璃妃，沒有葉遙的手諭，根本連宮門都出不去。
    月鏡塵自袖中拿出一個卷軸，遞給她。
    璿衣伸出的手微微顫抖著。她竟有些怕這樣的鏡塵……一直以來都那麼溫柔的鏡塵，為什麼現在會……
    打開卷軸，是一道手諭，隻是落款的章印上的名字不是葉遙，而是葉若白。
    “這是二皇子的手諭，你拿著這個，馬上去永安王府，然後盡快離京。葉遙和白皓尤那邊我來應付。”
    鏡塵……璿衣看著他，許久，才淡淡一笑：“好。”鏡塵不會害她，一直都在守護她的鏡塵，怎會害她？
    “隻是，我還有一個問題。”
    屋內的溫度又降了一個檔次，月鏡塵沒有說話，默許了。
    璿衣站起身，與他平視：“璃妃到底是怎麼死的？”
    “與燕妃爭吵，氣盛而亡。”簡單，沒有一絲波瀾。
    她是……氣死的……璿衣的眼角抽了下，歎了口氣。抬步，與月鏡塵擦肩而過。拉開門：“瑤琦。”
    咫尺的間隔，是一生的羈絆，亦是永世的錯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