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8節 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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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白癡麼?不舒服的話,為什麼不早點說?非要等到這樣才行麼?搞的好像我在虐待員工一樣…”梵傲天的嘴裏還在不停的說著,手卻一用力,把沈淙文打橫著抱了起來,向電梯走去。
“放我。。下來,我…自己…能走。”盡管胃疼的很難受,他還是提出了抗議。畢竟要沈淙文這樣一個一米八的大男人,在大庭廣眾之下給另一個男人抱著走還是讓他無法接受。
“囉嗦啊~走的動的話就自己下來啊,不然就給我呆著別動。”梵傲天幾乎是用吼的把心中的煩躁也一塊吐了出來。將沈淙文的身子往上顛了一顛,抱的更高更緊了一些後,又繼續往前走去。
似乎是因為他的強硬話語,又或者是因為胃痛的更厲害了,沈淙文沒有再說任何話,隻是頭轉向了梵傲天的胸膛,把臉埋了進去。
上車後,梵傲天無視於沈淙文要回家的要求,執意的把車開往醫院。
透過後視鏡,梵傲天能清楚的看到在後座上蜷曲著身子,臉色蒼白的沈淙文。當路口的紅燈亮起,梵傲天一腳踩下了刹車,再一次看向後視鏡裏沈淙文因痛苦而有些扭曲的表情,還有那隨著額角滑落的冷汗,他不自覺的舉起了右手,用力的砸向了方向盤。“吧~~~”的一聲隨之響起,心髒猛的彈跳了一下,梵傲天回過了神來,看著交通燈由紅轉綠,踩下了油門,繼續往前開去。
醫生拿著病例從急症室走了出來,抬頭看了梵傲天一眼。“病人家屬?”那是一個帶著一副厚重眼鏡的醫生,看著最多也就30來歲,但是臉上的黑眼圈與鬢角那混雜的幾根銀絲,還有那挎著的肩膀,卻讓人感覺他十分的疲憊,甚至有些蒼老。
“不是。”
“那家屬人呢?”可能由於季節的關係,這時候的急症室裏充斥著因為季節轉換而發燒,呼吸道或是腸道感染的病人。而急診醫生也許是由於長期作戰的疲勞,這時也明顯的有些煩躁,微微的皺起了眉。
“我是他室友也是上司,你可以跟我說,他沒有其他家屬了。”在梵傲天看來,他不怎麼理解為什麼醫院習慣性的要找家屬,人是他送進醫院的,那自然有什麼問題告訴他也是一樣。更何況沈淙文的家屬,難道要說是哪個沈旻浩麼?如果一定要說是那人,那麼他寧可說沈淙文再沒有其他的親人。而事實上,在梵傲天心中,沈淙文應該也是這樣認為的,一直是,也一定是。
醫生又抬起了頭,用審視的眼光再一次看了梵傲天一眼,然後推了下那副厚重的眼鏡說道:“情況是這樣,病人應該是長期患有胃病的病史,然後根據剛才我們檢驗結果,那應該是由於神經性胃炎而引發的慢性胃炎。根據這份檢驗報告上麵的數據…”也許是為了尋求短暫的休息,又也許是因為那醫生平時的語速就是這樣,他的講解讓人覺得十分的緩慢而冗長。
“能不能直接說重點。”聽著醫生在那裏慢吞吞的講解著學術上的專有名詞和種種測試結果,梵傲天感覺那醫生像是在不著邊際的打太極,終於他不耐煩的打斷了醫生的敘述。
“總之就是說,他最近精神壓力很大,然後又在接近於空腹的情況下吃了冰凍的東西所以胃痙攣了。本來最好是能留院觀察,不過病人一再要求要回家,考慮到病人的情緒會影響病情,所以等吊完鹽水,拿了藥之後就可以回去了,還有就是盡量緩解病人的精神壓力。”由於說話被打斷,那醫生也顯得有些煩躁,感覺像是在壓著脾氣般。當他把話說完,又一次推了下他那副厚重的眼鏡後,瞟了梵傲天一眼,然後轉身走回了急診室。
等折騰了大半天,兩人從醫院回到家,已經是晚上7點鍾了。錢姨似乎是因為他們兩人一直都沒有回來,並且也沒有聯絡,所以在接了晨楓回家後,由於擔心而一直沒有離開。這也正好幫上了不會燒飯炒菜的梵傲天的大忙。等一切都處理完,讓沈淙文也喝了一些粥後,梵傲天也終於得以靠在客廳的沙發上喘一口氣。
晨楓依然像平常一樣,喜歡賴著梵傲天。洗完澡後,看見梵傲天在沙發上靠著,就整個人蹭了過去。把梵傲天的大腿當成枕頭躺著玩PSP。
忙了一整天,梵傲天覺得渾身無力,也懶得去管這粘人的小子,就由著他這樣肆無忌憚的躺著,用那半幹的腦袋蹭著自己的大腿。
望著晨楓那顆小腦袋頂部的發旋,梵傲天感覺自己慢慢的靜了下來,很難得的開始反省自己這幾天來的行為。按醫生的說法,沈淙文是因為精神壓力,外加空腹吃了冰的東西才會這樣,而自己,怎麼看也都與這次沈淙文生病脫不了關係。
自己早該知道,沈淙文是抱著多大的決心才會答應這樣的條件。上次在酒吧才和那人見一麵的沈淙文就會胃部不舒服。為什麼自己沒有早點意識到,當兩人再次見麵,而淙文又答應了這樣的條件後,他的精神狀況必然會出現的不安定?這對於看過他筆記的自己而言,應該是再清楚不過的。而愚蠢如自己這般,卻因為嫉妒而蒙蔽了雙眼,和沈淙文鬧了那麼多天的變扭,最後讓事情雪上加霜的發展到了這樣的地步。他從沒有像現在這樣怨恨自己,如果自己能不那麼幼稚,多關心他一點的話,那他今天就絕不會胃病發作。
整個人在自我檢討的梵傲天,身邊的氣場也有著不小的變化。在他的周身就好像有著厚重的雲層一樣,不安的氣氛讓人感到壓抑。
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卻發現,晨楓已經沒有在玩遊戲了,他隻是單手拿著PSP然後兩眼望著自己一動不動,這樣的感覺就好像內心被看穿了一樣,讓梵傲天覺得有點恐懼。
看到梵傲天注意到自己在看他時,沈晨楓轉過了身,拽著梵傲天的衣角把頭埋了進去。
看著這樣反應的晨楓,梵傲天不禁想到,小孩子果然是很敏感的生物。看來是自己的煩躁情緒影響到了他,讓他也跟著自己開始感到不安。伸手摸了下晨楓的腦袋,又用力揉了一下。自己心中的不安似乎也隨之減輕了不少。
“小楓,去你爸爸的房間看看他,然後早點去休息。”在梵傲天的大腦中,現在最能讓沈淙文感到安心的應該就是他時刻關心的兒子了。
“但是…爸爸不舒服的時候,從來都不讓我去他的房間。”手中依然拽著梵傲天的衣角,晨楓有些弱弱的回答道。“我去了,他會不開心的。”
這一瞬間,梵傲天感到自己的內心好像給墜子戳了一下,沈淙文他總是這樣,即使身邊有了重要的人,還是自己一個獨活著,在受傷的時候獨自舔著傷口,獨自承擔。那是受到了多大的傷痛之後才會變成這樣,不願意別人看到自己的脆弱,也一樣不願意相信別人,即使是自認為最親近的人,也不願意讓別人過多的幹預自己,關心自己。獨自一人縮在自己的保護殼內,仿佛隻有這樣他才不會再次受到傷害。
“乖~小楓去陪下你爸爸,問起來就說是我讓你去的。”又摸了下晨楓的頭以示鼓勵,然後他陪著晨楓來到沈淙文的房門口,把小晨楓推進了沈淙文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