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篇 唐小天篇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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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小天輕輕地揭開了屋頂上的一片青瓦。
屋內共六個人,左右各三張檀香椅。左首的第一張椅子上坐得赫然是一身火紅的唐婉,此刻她麵色凝重,若有所思。在她的下首坐得一個赤發老者,紅通通一張大臉,大紅的酒糟鼻子,一身青翠欲滴的寬袖大袍,腳上卻穿著一雙朱紅色的鞋子,活脫脫一隻巨大的紅嘴綠鸚鵡。而緊挨著他的卻是一個瘦小,幹癟到極至的老太太。花白的頭發,臉色卻紅潤得比小姑娘有過之而無不及。一雙小眼睛波光瀲灩,穿的是極其考究的青緞軟綢,卻分明是二八少女的式樣。
對於這兩個活寶一樣的老人,唐小天卻無法笑出來,認出兩人是“青山二老”,青山軒,青山轅兄妹二人。兩人早已在十餘年前退隱江湖,此時重出江湖,年歲相加怕有兩百餘歲。
早在當見“劍妖”姬青青雲橫掃武林的時候,“青山二老”青山軒,青山轅已叱吒風雲五十餘年,江湖風雲,詭異莫辯。任何人以在江湖上保持不敗之地都絕非易事。近百年來的江湖,多少人隻是曇花一現間,須知風頭越大,樹敵越多,而能令江湖聞之色變的不多幾人中,“青山二老”首屈其指。兩人的武功路數詭異,狠毒,行事怪異,一旦出手從不留活口。是無人敢惹老怪物,不過幸好的是,兩人也非愛是非之人,極少在江湖上露麵,但一旦露麵,便是江湖轟動的大事件。而兩人也已有十餘年未出江湖了。
唐小天暗暗心驚。能把此二人請來的絕非凡人。
右首的三個人卻皆是熟麵孔,麵白如玉,長須飄逸,氣度不凡的武當派二當家歲淩風道長。武當掌門沈如鶴年事已高即將退位,而這個歲淩風無疑就是下任掌門的最佳人選。
他的下首是臉色灰暗,神情倔傲呆板的峨嵋派掌門拂塵師太。
她的旁邊是一個紫紅臉膛的中年男子,身形高大魁梧。手中握著一個烏黑發亮上麵雕龍刻鳳的一個拐杖,在他保養極好的一隻手的拇指上,戴著一個青翠欲滴的翡翠大板指。而剛剛回來的兩個黑衣少年和藍衫女子就立在他的身後。
唐小天看著這個人卻想不出江湖上有這號人物。
而堂前那個本該坐著主人烏黑鋥亮的太師椅卻空空如也。
卻見紫臉膛的中年人道:“靈兒,讓你們打聽的事都打聽到了!”那個被喚做靈兒的就是白天在張鐵匠家見的那個藍衫女子。
隻見她上前一步施禮,神情甚是恭敬。
“是的,師父!除了少林,各門派的人皆在青峰山下聚齊!”
紫臉膛的中年人微微一笑:“離楚天韜讓位之日還有三天,這些人也太心急了些!”
“哼,隻怕越是心急,死得越快!”
拂塵師太年過半百,卻仍是火爆的脾氣。
淩風道長極為儒雅地一笑,向紫臉膛的中年人拱了拱手。
“藍兄想必已有了萬全之策!”
唐小天倏然一驚,他猛然想到一個人勢力龐大的包納整個青海的組織,“玉神堂”的掌門藍琛。
青海“玉神堂”門人星羅棋布。其勢力能滲透到江湖中的任意一個角落。且財力富可敵國。但“玉神堂”很少踏足中原。此次想必也是為了玄劍而來。
“豈敢,豈敢,唐姑娘在此,此事我若再插手豈非太多管閑事了些,也顯得我唐琛太不懂事了些!”
此人果真是“玉神堂”的藍琛。
“哼,話說得好聽,隻怕藍堂主這次屈尊來此,並非隻是為了看熱鬧的吧!”
拂塵師太字字如鋒,加上她嘶啞的嗓音,讓人聽了實到心刺刺的難受。
藍琛一笑。“師太說的極是,我此次而來有兩件事,一是手殊當年‘玉神堂’的叛徒,而是為了找回本堂的失物。”
眾人不解地看著他,隻有唐婉旁如若無人地發怔。
藍琛不理眾人,自顧自地說:“如今,我已辦妥了一件事,難道就這樣半途而廢地回老家不成!”
淩風道長一笑:“想必此人,此物非同尋常才能勞動藍堂主大駕親臨!”
藍琛一笑:“道長說的甚是!”
說完一揚手,被喚做靈兒的姑娘將那個黑布包裹捧上,打開,赫然是一顆人頭,人頭的神色安祥,斷口流血極少,看得出是用極快的刀,極快的手法切下的。
“此人叛逃本門二十餘年,終於被門下的弟子找出!此人,想必在坐的各位都還熟悉。”此話說完,眼光卻落在了唐婉的臉上。
唐小天的臉色已變,他看到那是張鐵匠的頭,那個做最好吃的牛肉丸的張鐵匠。
唐婉卻依舊白著一眼臉,如同失魂一般無任何反應。
藍琛道:“唐姑娘,此人生前掌握著本門一件重要事物,據徒兒所說,此前姑娘倒是和他打過交道的。”
唐婉冷冷地掃了一眼唐鐵匠的頭,又掃了一眼藍琛,道:“我不認識此人!”
藍琛倒是很好的涵養,神色未動。倒是立於他身後的一個黑衣少年忍不住冷笑道:“明明就是和你在一起那個油頭粉麵的男人去了廚房,我們都看見了,你還想抵賴!”
唐小天摸了一下自己的臉,苦笑:油頭粉麵!
唐婉冷笑:“是他去了又不是我,有本事你找他去!”
藍琛倒笑:“唐姑娘誤會,在下隻是想向姑娘打聽這個人的下落!並無惡意!”
“藍堂主,捉賊捉贓,捉奸拿雙,這樣的道理你又不是不懂,何必難為人家小姑娘家!”半天未說話青山軒開口了,一句話將藍琛噎了回去。
“‘玉神堂’的勢力,找個人還要別人幫忙,難不成你們門中無人了不成?”青山轅津津有味地吃著一粒蜜棗,也不忘幫哥哥再說一句。
如此刻薄的話,藍琛滿麵仍是誠懇磊落的笑,起身抱拳向“青山二老”施禮。
“兩們前輩教訓的是!”
唐小天不禁暗暗佩服,如此深的城府,此人絕非尋常之人。
“藍某隻是聽說此人與有非同尋常的關係,所以想問問唐姑娘,免得到時候門下的弟子沒規距,下手重了傷了姑娘的情麵!”
唐婉怔了怔,繼而冷冷地道:“他與我沒有任何關係!”
藍琛一笑:“既然如此,我就放心了!”繼而揚聲道:“房頂上的朋友,外麵風寒露重下來喝杯茶吧!”
唐小天一凜,倒非他自負,自他學成以來,能聽出他在左右的人,藍琛是第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