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篇 前塵往事 第一章 前塵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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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說天下有一至寶,名曰寶物。此物從上古傳下來,盡取日月精華,靈通天地萬物,經羅刹山守護者幾億年來世代傳承和修煉,可令病者康死者生;寶物內貯藏無數能量可使妖魔大幅度的提升法力層次,得寶物者便可統治天下。
可是寶物並非那麼容易得到,羅刹山裏的蛇妖,早就從妖類進化為神類,寶物可幫助修煉增長道行,所以羅刹山裏的蛇妖是淩駕於妖魔兩界之上的守護神,又因羅刹山陷阱重重,無論妖魔,進山者無一生還。
可這也隻是個傳說而已,羅刹山是妖界的一部分,位於妖界的西部邊緣地區。那座山真是相當詭異的,不僅高於周圍其它的山許多,而且常年煙霧環繞,青翠深林像一床棉被不留空隙的包裹住整座山。事實上,沒有人真正見過蛇妖也沒有人見過寶物。隻是誰都知道那座高峻的山是進去不得的。
某年某月,正值妖界悠若氏和魔界顧氏打得不可開交之際。
上次妖魔大戰在一萬年前。幾乎沒有任何妖魔對那次戰爭有清晰的認知。
兩方的實力相當,兩界之主也各有各的計謀和法寶。狐狡詐,多謀,雖妖的妖法比不上魔的魔法,但層出不窮的計謀和戰術,差點讓剛登位不久的顧全軍覆沒。
比如說魔族的惡魔軍打進妖界,而狐任其深入,妖界多山,深林灌木從不缺少,妖精們都住在自己的洞穴裏,分散廣,又極難尋找。
顧早就想好,妖精都是要吃人肉吸人血的,於是帶了許多凡人去吸引躲藏在洞穴裏的妖精。
可是他失敗了,深入妖界中間地帶,那裏根本就是狐設計的一個陷阱,專門用來容納顧那二十萬大軍的。
開路的惡魔們全部都掉進了妖精們提前準備好的特製大坑裏,被坑中的暗器射殺。隨之而來的,是令走在後麵的惡魔們反應不過來的東西,從地麵下伸出的無數樹根將他們從腳到頭死死的纏住,並且從纏繞的地方又迅速生出更細小的根刺進惡魔的體內輸入毒液,如此一來,死亡不過是兩三秒的事情了。
顧臨時撤退但損失慘重,但他並不打算就此退回魔界,他非要一舉拿下妖界不可,他相信自己有那個能力,這一點點的失敗是不足道的。
兩王第一次交戰以顧的失敗而告終。兩王都是年輕氣盛之時,因此妖魔之戰進行異常迅猛和殘酷。
顧改變了戰術,他十分清楚妖精是不可能不出去獵食的,山林裏的動物和凡間的人類都是妖精的美餐,因為敵人進入了自己的領土,許多妖不得不忍住自己想吃東西的欲望,一個多月以來,它們的胃裏麵都隻剩下一些胃酸了。顧讓自己的下屬抓了許多動物和人類放養在妖界的各處密林裏,讓它們自由活動,並在各個隱蔽的地點埋伏了手下,一旦有妖精忍不住上地麵覓食,就會被埋伏在周圍的惡魔們殺死。
與此同時,顧孤身深入妖界。妖界現在雖完全在狐的掌握中,但紫雲國的長老們依舊愚蠢和傳統,不願意冒任何風險。長老們對打仗害怕得要死,隻反複催逼狐的婚事,好顯示他們的權威。
顧老早就打上了主意,妖界的那些個長老應該很好對付。妖後其實就是選長老們的女兒,長老們當然樂於讓自己的女兒當王後,因為一旦生下未來的大王,那他便會在不久的將來尊貴無比。
而狐的殘暴性格早就引得某些長老不滿了,此次顧利用動物和凡人作為誘餌殘殺了不少妖精,可狐對自己子民的死亡視而不見,認為不過是小損失不需理會,還說那些死去的妖精是修行不到功魔族清理了妖界反而少些敗類。無疑,某些心懷不滿的妖會借用這個話題在下麵擾亂人心。
顧的主意打定就開始行動了。背後捅人一刀的事不隻他狐會做。狐哪裏知道,他的部下會跟魔族的人互通消息,將狐下一步的作戰計劃全部泄露了出去,就在狐滿懷信心集中兵力去夜襲惡魔軍時,顧卻做好了全盤準備將狐帶來的部隊打得落花流水。
第二次交戰,以妖界的慘敗告終。
由於狐在法力上不是顧的對手,下屬們又四分五散,孤身作戰的狐受了很重的傷,狼狽不堪的逃走了。
這一逃卻讓狐到了羅刹山。
狐受了很重的傷,元氣來不及恢複,也無法用妖術治愈流血不止的傷口。此時的他是虛弱的,隻能夠用盡全力逃多遠是多遠。
等他停歇下來時,已到了羅刹山的山腳,做為妖界之王,狐不是不知道關於羅刹山的傳說,他的父王也臨終時也曾告訴他那也許是真的,在很多很多年前,有一個魔族得到寶物,吃下它後魔力增長了不知幾萬倍,他贈予部下們能量,使得魔界大軍實力大增,進範妖界勢在必得,可最後關頭還是失敗了,失敗的原因僅僅是他死了,沒有人知道他是怎麼死的。寶物也不見了,所有魔族的能量又恢複了原樣。
傳說,寶物現世,風雲變色,山崩地裂。
狐看看身後沒有人追趕上來,便躺臥在一條小路邊的草叢裏。藍天白雲,輕微細風,幾多舒適,幾多慵懶。深山遠林,幽幽空穀,狐安靜的躺著,傷口的疼痛讓他動彈不得,隻空空的望著天空,心裏恨恨的想著這次的失敗,顧這個家夥,還真看不出來呢,不攻則已,要攻專門攻擊弱點。若有他朝,定要還此血恥。
就在狐想得出神時,一個白色的精靈從山上一路飄了下來,而且正好是沿著狐躺臥的這條小路,所謂緣分不可擋,果真是這樣的,好像一個人遇見另一個人都是命中注定了的。
那白色的精靈正是羅刹山的蛇妖,女妖王紫羅蘭的姐姐紫金菊。
狐雖受重傷,但也感覺到了正向他移動的同類,他閉上了眼睛,連同那本就虛弱的呼吸都變得若有若無了。
紫金菊今天冬天剛剛喪失母親,那是她們姐姐倆唯一的親人。管束她們一千多年的母親突然死了,這讓紫金菊本就浮動不已的心歡暢的更加厲害了。每日從她們三母女唯一的仆人老婆婆的口中,聽到的那一點關於外麵世界的見識足夠吸引菊陷入瘋魔狀態,鼓足了勁要往外麵跑。
她對她未曾看過經曆過的外麵充滿了好奇和幻想。
今天她趁著妹妹紫羅蘭在洞穴裏閉關修煉,老婆婆不在跟前的大好機會,激動又緊張的溜了出來。菊一路上都沒停頓,她極怕停下來一小會,妹妹和婆婆會發覺她逃離羅刹山的事實,然後追上來又把她關在那個無聊到死的羅刹山裏。
不經意間,菊被山腳下小路旁一個紫色的東西吸引住了目光,她不禁好奇的去查看,隨著她的越走越近,她感覺到這是一個同類。
她看到了躺在草地上的狐,那一秒她的呼吸都屏住了。
一個妖精,而且還是一個英俊的妖精。
那是一張見過就決難忘記的臉,紫色的頭發胡亂的散布在雙肩下,安靜又平淡的臉上,一抹高貴和疏離掩藏其中,微弱的呼吸似乎是睡著了的樣子。
狐一直在等那個有可能對他不利的同類靠近他,好用盡他最後的力量給予它致命一擊。可是狐等了良久,都不見那個同類有近一步的動作,它好像停頓在自己的前方不知道在幹什麼。為什麼它沒有行動呢?
狐警慎又疑惑的打開眼睛的一點點,白茫茫的光線湧了進來,讓狐慢慢的看清了眼前的白衣女子。
慢慢的全部睜開了眼睛,在不自覺的情況下。
好純淨的女子!狐在心裏讚歎,妖界裏姿態萬千的妖類,極醜極美的都有,可是眼前的女子真像一朵雨後清純的荷花,擁有那些汙濁妖類所沒有的出塵氣質。白衣女子見自己睜開了眼睛,頓時眸子裏一陣失魂和慌亂,白皙的臉蛋也染上了蓮上的那一抹粉紅。
狐還真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女子呢,見到自己會臉紅,真是可愛。妖界的女人,太媚太俗,不過是修煉出了一幅人的皮相,內裏和畜牲根本就沒有什麼分別。
“你是誰?”狐很快就警醒起來,這個女子不簡單呢,還沒有說話已經開始迷惑了他的心神了,但狐並沒有表露出自己的猜想,而是曖昧淺笑,說話的聲音低沉暗啞。
菊顯得更加慌張了,臉也漲得通紅:“我,我是紫金菊,我就,就住在山上。”她忙指了指羅刹山的方向給他看。
她住在羅刹山?狐心中一動,那個傳說又在他腦中盤旋了一遍,難道她和寶物有關?
“紫金菊,嗯,很好聽的名字呢。”狐一字一字的念著她的名字,慢慢用手撐著身體坐起來,笑望著她:“我覺得菊小姐你更像一朵出汙泥而不染的荷花,菊這個字現在有點不適合你。”
聽到他的誇讚,菊不好意思道:“這名字是我母親取的,說是金菊羅蘭叫起來更像兩姐妹。”
“兩姐妹?菊小姐難道還有個姐姐?”狐故作好奇的用輕鬆的語氣盤問著。
又看到菊一直站著,狐道:“菊小姐如果不嫌棄,坐下來陪我聊聊天如何?”
菊本就對這陌生男子充滿了興趣,聽到他的邀請,連忙坐到了他旁邊不遠的草地上。
“你猜錯了,我是姐姐她是妹妹,可是母親和婆婆從小到大都說,我年長妹妹一百歲卻一點也不像個姐姐,反而妹妹更像些。”從沒有與陌生人攀談,菊感到莫明的興奮,話匣子一開就不可收拾:“哎,那你又是誰,怎麼一個人在這個地方?”
狐從她說話的方式中猜到她可能是個未經世事的小稚,隨口答道:“我就住在這座山周圍的小山裏,隻是個自生自滅的無名小妖。”
“哦,那你肯定是從一株植物修煉成形吧,你還記得自己多大嗎?”
狐想了想:“記不太清了,也許是一千多歲也許有二千多歲了。”
“原來你也記不清自己活了多久啊,我也時常不清楚自己是活了一天還是一千年,母親倒把我的年齡記得一清二楚,到明年,我就有一千五百歲了。”
一千五百歲,狐有些驚訝,年齡和自己差不多呢,可是怎麼看她都覺得她是剛剛修煉成型妖法微弱的妖精。像一株剛剛長成的植物,充滿了嬌嫩和清新。可是她說她早已成年一千年了。
想到這,狐又多了幾分警惕。
“妖精要在乎什麼年齡呢,反正到了那個時候,生老病死都會來。”
菊大笑:“你也這樣認為啊。我母親她可無趣了,整天板著個臉說教,一個話題今天說明天說要說很多遍,我妹妹倒受得了,我啊聽得耳朵都出繭了。”
又喃喃自語:“哎,現在她沒有再在我耳朵邊念,反而有些不習慣了。”
聽出她話中的傷感,狐問:“怎麼你母親沒在家麼?”
菊聽到他的這句話,竟瞬間落下淚來,抽噎道:“不是,母親死了,再也不會回來了。”
狐沒有想到菊的心性那麼單純感性,居然在一個才說過幾句話的陌生人麵前公然落淚。事實卻不是狐所想的那樣,隻是菊在羅刹山裏麵對堅強無情的姐姐和蒼老深沉的婆婆根本無法發泄自己的情緒,而眼下這個剛見的讓她頗有些好感的男子恰好引發了她的災難,於是幹脆一發不可收拾。
狐手中變出一條布絹,伸到她的臉上輕輕的擦試著她那不斷湧出的眼淚,並不出言安慰。
菊終於哭夠了,看狐的眼神裏多了幾分感激。
“謝謝。”想到剛才自己的失態,他的溫柔,不由羞澀的低下了頭,胸口的一顆心蹦得更厲害了。
“是我說錯了話,對不起。”
“還是要謝謝你,看我現在已經好了。”菊露出燦爛的笑容。“接下來啊,我要去冒險,母親雖然一直都不同意我出羅刹山,但我相信她會原諒我的。”
說到冒險,菊的眼睛放出亮光,散發的異樣的光澤讓機敏的狐發覺了她的瞳孔顏色竟然是黃色的。
難道?
菊又問道:“你去過哪些地方,凡間啊魔界啊有沒有去過或聽說過啊?我聽婆婆說,凡間呢,有腳不離地的人類;魔界呢,有會詭異魔法的魔人。還有我們妖界啊,到今天為止,我還隻見過除了母親妹妹婆婆之外你這一個小妖精呢。”
“菊小姐,你忘記我隻是一個無名小妖了,外麵那麼危險,我能去哪裏呢,隻不過妖精比你見得多些。”
這句話引發了菊的興趣:“危險,有什麼危險啊?說來聽聽。”
狐開始被她旺盛的好奇心折磨得有點累了,身體上的傷口不停的提醒他需要休息。
這個看似純淨的女妖,卻掩藏了數不清的已經出現的或還未出現的欲望。
狐疑惑道:“你不知道?難道菊小姐從來沒有出過這座山,你不屬於妖界嗎?”
吐了吐舌頭,“我是沒出過羅刹山,因為我母親管我管得太嚴了。至於妖界,我也是妖精當然屬於妖界,母親說我們是所有妖精的祖先,但是我也疑惑,天生萬物不都是靠著自己的修煉而成精的麼?”
所有妖精的祖先!狐的心中一動,看來菊的見識太淺,妖並不是全部都靠自身的苦修成為妖精的,有一部分生下來便是擁有強大妖法的妖精,隻要他們的父母都是高等妖精。
妖界的王位世代相傳,王位之人雖有許多變動,但一出生就從父母那裏得到強大力量的高等妖精數量稀少卻從未滅絕,甚至他們經常控製整個妖界。狐自己也是其中之一,他的父母就是上任妖界之王和王後。
這種血脈傳承力量是高極動物特有的,其它的植物和低極動物所修煉成的妖類都沒有這種能力。這種能力讓修煉過程大大減短,子女從父母那裏得到現成的經驗和力量,隻需要等到成年之後身體發育完全便可以將天生體內帶來的東西消化貫通,在此基礎上深探妖術奧妙,如此一來便可用最短的時間獲得比父母更大的成就。
但也有一種負麵作用,就是讓無償獲得強大力量的妖類,一開始就比那些需要苦修幾百幾千年才成精普通的妖類就站得更高,這樣反而沒有過多的實踐和受磨難過程,或安於現狀無法超越或在那些現成別人的東西裏迷失了自己。
這便是所有依靠血脈傳承存活下來的妖類子女所必須經曆過的第一個坎。若不能很好的控製和理解天生帶來的經驗和力量,說不定會死去,這種方法或許有些殘酷,但有效的留下了資質優良的後代。
狐忍下喉嚨裏湧出的一口腥甜,半玩笑道:“也說不定哦,妖界裏有一部分妖精並不是靠漫長的苦修成精的。菊小姐的母親如果說對了,嘻嘻,那小妖豈不是要叫菊小姐一聲先祖姑奶奶?”
看他又變了一臉無賴相,菊自己也笑了起來:“你!哈哈哈……我哪有那麼老……”
這個女子,有著荷花的外貌和氣質,性格卻爽朗豪放。狐在一旁發表感慨:“唉,看到你又哭又笑的,我都覺得自己年輕了起來。”
菊又笑:“你真是老了,老了才會不停的讚歎別人的年輕,像我母親一樣見我折騰一回就要說一遍跟你一樣的話,真搞不懂你們這些妖,年紀大也要說自己老年紀小也要說自己老,好像我不會老似的。”
“好個牙尖嘴利的小丫頭,我服了你了行不行,以後我啊再也不說————”
狐的話沒有說完,再也說不下去了,他因為傷口的劇烈疼痛和虛耗過多精力而暈倒了!
“喂!喂!你醒醒啊,你怎麼了?”
“喂!喂!你怎麼了?”
使勁的搖晃暈過去的狐,菊慌了手腳大聲焦急的叫喚著,一個不小心便碰觸到了他胸膛上滋滋冒血的傷口:“啊!”
看到手上沾滿鮮血,菊用微微顫抖的雙手扒開了狐的衣服,呆呆的望著他左胸上那個慘不忍睹的大洞,菊心裏驚歎,他剛剛還有說有笑,難道他一直忍耐著不想讓自己發覺他受傷了?
寧可極力的忍耐,也不願給自己添麻煩?為什麼會受傷呢?
菊在原地停頓了幾秒鍾,這才想起自己要趕緊救這個受傷的妖。
剛剛的淺聊讓她對聰明風趣的他有了好感。就算沒有好感善良如她也不會見死不救。
菊的手中發出藍色的光,在狐的傷口上方來回移動。
很快菊就沮喪的放棄了:“怎麼回事,複原不了傷口?”
“看來我的道行太淺不足以救活他,妹妹,我要快去找妹妹!”
急急的原地轉了幾個圈,菊終於想出了辦法,心慌意亂的抱了受傷的狐奔上羅刹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