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雲遮月，周遭的一切都忽地寂寞了起來。
    桑大宮主犯了猶豫，欲言又止了好些回後，他問：“……你不覺得青璃和以前不太一樣麼？”
    雲織一怔，臉上的神色變了幾變，其實，錦說的，自己並不是沒有注意，她的眉眼，她的笑，還有她望向自己的目光，都的的確確有些不同了。
    很多年前，長生橋上的相逢一笑，你眼裏是江湖，而我的眼中卻隻有你，現在，在你的眼裏已看不見江湖，但為什麼，我還是尋不到自己。
    白帝揚起頭，一邊回憶，一邊幽幽地歎氣，末了，他說：“錦，你看那月亮，每時每刻都會缺一些，或長一些，有雨時，我們看不見，無雲時，就會很明亮，但月，一直都是月，無論圓缺有無，改變的都隻不過是表象，就……”
    “就像青璃，”桑錦接過話頭，學著白帝的語氣晃著腦袋道，“在我心中，她就是七年前離開時的樣子，從未有過一絲一點的改變——”
    去年，三年前，五年前，每當自己提到那個問題，阿織總是這麼回答，他望向四周，整個琉璃殿就如同一顆明珠，紫微為標，銀河為座，琉璃作牆，玉石鋪地。
    桑錦看著看著，好像想起什麼事情，他微笑起來，“你這琉璃殿可比我的洛金宮豪華氣派得多。”
    “琉璃殿從奠基到完工，一共花了五年的時間，它是我送給青璃的禮物，”雲織腳尖一點，飛身而起，轉眼間，已落在屋頂上，他指給隨後而來的桑錦道，“錦，你看，這主殿，這配殿，再加上周圍的房子，最少蔓延兩百裏。主殿東西七百步，南北六十丈，周圍的走廊直達山頂，星月河貫穿其中，每次宴會，所喝的酒可以行船，所唱的歌能夠飛上九重天！”
    雲織說得神采飛揚，卻發現身旁的人在意味深長地笑，“錦，你現在的笑容很詭異喔。”
    “我隻是不明白，心懷天下的白帝，居然可以為一個女子如此地興師動眾，勞民傷財。”桑錦嘴上雖說不懂，心裏卻明白如鏡。
    雲織瞧著好友，片刻後緩緩道：“在我心裏……”
    “我知道，”白帝又被搶白，“在你心裏，青璃第一，蒼生次之，而你自己則是再次之。”
    阿織即便不念蒼生，不思百姓，自己都不怪，但為什麼要為那個女人，一次又一次地受傷。
    天下之大，無人傷得了雲織，傷他的刀，隻握在他自己手裏。
    看著雲織空空的袖管，桑錦問：“這次，不怕她又拿走你什麼？”
    白帝悠悠一笑，“我現在剩下的隻有一條命，她若喜歡，就拿去好了。”
    桑大宮主的眉毛略微揚了揚，緩緩地吐出四個字，“你啊，情癡。”
    “錦，”看著桑錦注視著自己的悲憫目光，雲織撇嘴一笑，“你在用可憐的目光瞧著我。”
    “為什麼她走的時候，不去留住她，就這樣傻等。”
    “你不也是一樣，隻知道等，”白帝眯起眼，頗有深意地笑道，“你和那個……”
    話還沒說完，一道白影便從眼前掠過，風中隻留有桑錦淡淡的話音，“我還有事，以後再來看你……”
    “真是，”雲織不覺失笑，“你啊你，還是那麼不坦白，這點上就和你弟弟太不同了，”他微笑著望著濃濃的夜色，自言自語著，“不過這也是我們成為好友的原因啊，哈哈。”
    一絲風過，烏雲散去，風暖花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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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花音覺得姽嫿這個人還是蠻不錯的，至少在自己看來，她是真的關心白帝，為他歡喜，為他流淚。
    遠山含笑，溪水流長，白帝城果然是個好地方。
    花音擦了擦額頭的汗，聽姽嫿說山頂上有個漂亮的湖，叫星月，那是白帝最愛的地方，他經常自己坐在岸邊，看著遠處的青山和頭頂的藍天，一坐就是一整天。
    花音站在樹陰下，雲織就坐在十步之外的一塊青石上，素衣當風，身子卻不動如山。
    雲織，雲織，花音心中默默念著，這個名字好熟悉，就像夢中有仙人和自己提過一樣。
    她看著雲織的背影，有些糊塗，自己為什麼要爬上山頂來，明明不是青璃……正在猶豫要不要原路返回的時候，雲織忽然回頭，他朝花音擺擺手，溫柔一笑，“青璃，我在這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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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畢業旅行歸來，站在雷峰塔上，腿直打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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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敬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