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你看夠沒有？”
    “恩，看是看夠了，我隻是奇怪。”
    “奇怪什麼？”
    “理論上來講，像你這樣的，在月黑風高之夜，一身是傷，氣息奄奄的出現在某處的人都應該有些特別之處，可是……”
    黑衣人醒來之後，我們就這樣大眼瞪小眼地對坐了一刻鍾左右，還是那句話，該人五官平凡，既不是睥睨天下的霸氣帝王型，也不是白衣勝雪的天外飛仙型，離顛倒眾生的雌雄莫辯型就更遠了，唉，我幽怨地歎著氣，不該是這樣的。
    “你歎什麼氣？”黑衣人笑道。
    不過，這個普通人有著一雙不太普通的眼睛，如春水，又似深淵。
    “哦，沒什麼，隻是你傷得這麼嚴重，很可憐，所以才……”總不能說是因為你長得太普通才歎氣的吧。
    “還不知道您的名字。”我岔開話道。
    估計也隻有張三李四這樣的名字才與他相配吧。
    “在下魚玄英。”
    “魚？”這名字倒有幾分仙氣，我疑惑地眨了眨眼睛，伸手做了一個波浪的動作，“水裏遊的？”
    “你也這麼說？”他把身子向後靠了靠，目光越過我的頭頂飄到遠處。
    “還有人和我說過同樣的話？”我驚訝地問。
    小魚公子默默地點了點頭，“恩，她也說過。”
    “誰？”我啊我，這點兒刨根問底兒，愛八卦的好奇心理是改不了了。
    他好像陷入了某種回憶當中，如淵似的眼眸變得越來越深沉，這樣的眼，很熟悉，鍾子離在想念沐雲藏的時候，也是這般目光。
    如此時節，我是不是該調節一下氣氛呢，趁此機會，不敲竹杠可不是我的作風。
    眼珠一轉，計上心來。
    “那個，小魚公子，知恩圖報，你可還知道啊？”
    “恩，”他收回目光，眯眼笑道，“這是自然，不知姑娘你想要什麼？”
    “我呢，說實話，錢財是不缺，”好像很財大氣粗嘛，“丫鬟嘛，也有一個，就差個使喚的小廝。”
    “小姐。”一旁的小桃拉了拉我的衣襟低聲道。
    這丫頭肯定是擔心黑衣人的來曆不明了。
    “啊，對了”我向前傾了傾身子，神神秘秘地問道，“小魚公子，你不是壞人吧。”
    話音剛落，身後就傳來了一聲無奈的“小……姐……”
    我也知道這麼唐突可能問不出什麼所以然來，但冥冥之中總覺得，和小離子一樣心裏有個人的小魚公子是一個值得信任的人。
    “這個麼，”和我想的不一樣，小魚公子並沒有因為我的唐突而詫異，他輕輕一笑，一池春水便微微地蕩了開去，“可不好說。”
    “恩？為什麼？”
    “江湖上，沒有絕對的好’與‘壞’。”他回答的倒是很巧妙。
    “那就簡單點兒吧，你不會濫殺無辜吧。”
    “這倒是不會。”
    “那就好。”我笑道，“我們呢，要去南城找一個人，路途遙遠，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小魚公子可不可以保護我們呢？”
    “南城嗎？太巧了，我正好也要去那裏。”他抬起手理了理散在前額的頭發，隨著手的一起一落，叮當，叮當，是清脆的鈴聲，剛才拖他回來的時候怎麼沒注意到呢。
    “恩，是嗎？你去那裏做什麼？”我的好奇心又上來了。
    “找一個人，問一件事。”
    叮當，叮當。
    “朋友嗎？”
    “小姐，對一個剛剛認識不久的人，你問得好像太多了。”
    我一驚，這個被我撿回來的小魚公子，說不定背負著什麼血海深仇，也許是江湖仇殺，也許是官場恩怨，常言道，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阿彌陀佛，我趕緊合上了嘴。
    “……失禮了，啊，對了，以後別叫我小姐了，叫夫人吧。”
    “恩？”
    “看不出來吧，”我站起身，笑著指了指眼角的細紋，“夫人我今年已經二十六了，嗬嗬，孩子都兩個了。”
    ——
    “天街小雨潤如酥，草色遙看近卻無。最是一年春好處，絕勝煙柳滿皇都。”
    不知是不是靠海的緣故，洛的春天好像來得特別快，微風潤潤的，補水的絕佳化妝品。
    也許桃子的“大力回春丸”真是神藥，雖然在我看來小魚公子的傷很重，但沒過兩天，他就嬉笑著問我，“夫人，要不要啟程？”
    於是乎，我們主仆三人就踏上了華麗麗的征途，桃子一身書童的打扮，拎著小包，一路哼著歌，跳來蹦去的，這丫頭，說自己的夢想之一就是女扮男裝，暈，這算什麼願望。
    我呢，向來對女扮男沒什麼興趣，我就不信這古人都像梁山伯大叔那麼傻，況且，為了避免被人說成醜人多作怪，還是乖乖地穿著大媽裝比較好，一身深藍色的長裙，頭發鬆鬆地挽成一個髻，看著一程又一程的綠水青山，心裏尋思著那群冤家的去向。
    小魚公子還是一身黑衣，手裏拎著長劍，一點兒都不避諱自己是習武之人，臉上帶著悠悠的微笑，還時不時地衝著路過的村姑放放電，哼，我心裏不屑道，還真以為自己是美男啊，人家姑娘會扔鮮花給你？小心被砸臭雞蛋。
    可奇怪的是，那些姑娘們隻要看小魚公子一眼，就會臉泛紅暈，接著用手捂著臉，笑著迅速走開，走了兩步之後，又忍不住回頭瞧瞧，結果正好撞見小魚公子的回眸一笑，這下好了，有一個電一個，來兩個電一雙。
    我不禁長歎，魅力真是不等於美麗！
    我們這一行人怎麼看怎麼都像是一個風流公子帶著一個書童，外加一個婆子……
    我才是夫人啊！
    也不知道鍾子軒那一行人已經走到了哪裏，夏靈又身在何處，老神仙啊，拜托讓我快點兒遇見他們吧。
    沒想到，這一求，還真是靈驗。
    差不多中午的時候，到了一個大鎮子，男女老少，叫賣叫買，還真有點兒小繁華。
    走在前麵的小魚公子突然停住腳步，把長劍往懷中一抱，抑揚頓挫地道：“一家酒樓。”
    我戳了戳他的背，譏笑道，“你就別在我們這些粗鄙人麵前賣弄什麼文采了，酸酸的。”
    “夫人，小人沒有賣弄啊，的確是一家酒樓。”說著，他用手指了指酒樓的招牌。
    一、家、酒、樓，實木招牌上，明晃晃的四個燙金大字。
    這古人也挺會玩文字遊戲的嘛，我回頭看小魚公子，他一臉‘你看，我沒說錯的表情’真是讓人憋氣。
    “夫人，我們要不要吃點兒什麼啊？”興奮了小半天的桃子望著酒樓裏大快朵頤的人們吞著口水道。
    還沒等我說話，小魚公子就氣宇軒昂地走了進去，哪有這樣的下人，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
    小二很殷勤地把我們引到了二樓靠窗戶的雅間兒，我們的公子大人也很豪爽地說：“把你們這兒最貴的菜都擺上來。”
    等小二樂嗬嗬地退出去後，我惡狠狠地瞪著他道：“你是存心要把我敗光了是不是？”
    小魚公子倒了一杯茶，不緊不慢地說：“我們夫人不是不差錢麼？”
    唉，我這是造了什麼孽啊，又是個冤家啊，冤家！
    就在我氣呼呼地喝著水的時候，小桃兒神色慌張地拉了拉我的手。
    我心想，又怎麼了，大驚小怪的，結果順著她的眼神望過去，從長街的那一頭兒來了一行三人。
    這三人的風姿，嘖嘖，引得無數路人側目。走在最前麵的紫衣公子，正是我原來的雇主大人鍾子軒陛下，他右手邊兒的寶藍色長衫則是好久不見的王爺殿下，咦，等一下，那個言笑晏晏，眉目如畫的丫頭不是夏靈嗎？
    這下好了，我要找的人都聚在一起了。
    這裏的東西對她來說應該都很新鮮吧，夏靈眉眼彎彎地笑啊笑，行了一會兒，在酒樓下一個賣雜貨的小攤子前停了下來，我斜眼向下看去，上麵花花綠綠的，原來是釵環之類的東西，她挑了挑，揀出了一隻鐲子，因為離得有些距離，我也看不大清是什麼做工，夏靈拿著鐲子左看看，右看看，倒是愛不釋手。
    隻見攤主唾沫橫飛地講著什麼，一聲高一聲低的，好像是說，姑娘你真是太有眼光了，這鐲子配你真是再合適不過。
    夏靈拿著鐲子，回頭看著鍾子軒，眼睛眨啊眨的，鍾子軒倒也挺識相，掏出銀子給了攤主。
    小丫頭笑著戴上鐲子，美滋滋的樣子讓我心裏覺得很窩火。
    不過，這火也有點兒莫名其妙。
    就在這個當兒，一旁的小魚公子很不合時宜地平平仄仄地道了一句，“三人行，必有隱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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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學這些年，東西南北區，幾乎每年換一次宿舍，學校一個字“搬！”我們就得卷起鋪蓋，四處征戰。
    我們的小十五，心裏有點兒不是滋味兒了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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