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半夏誰輕歌,歌盡誰年華 第20章 心動非一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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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第一次她掉入池子裏,救了她一命,他隻是不想她那麼早死而已,正如他所說的,那樂璽國的動靜還有待觀察;不停地給她送上等精致的瑤琴,隻不過是想試探她是否是因為貪圖榮華才答應晚清風來錦華而已。在花市救了她,他隻是看不過那群惡棍的囂張,看到她眼裏的淚水,失神地吻著她的眉眼,給她懷抱,隻不過是他的憐憫而已,在他的眼裏,她不過是一個不會說話,獨留於世沒有人關懷的孩子而已,被晚清風這般玩弄,卻依然死心塌地的可憐女子。對她的三番五次地戲弄,也隻不過是他生活在枯燥乏味的爭奪強權的平凡日子裏所找的小小的樂趣而已,也隻是在掩人耳目。看到她的墨跡,但是他的心卻便生了沒來由的愁緒。他有過荒謬的想法,若紙上是他的名字,那會如何?
今日她掉入了池中,他又救了她,是因為在沒看清樂璽的目的之前,不想看到這或許還有價值的代替品就這麼死去。可為何自己會有那般地驚恐,看到她那般潸然的淚水,自己的心在痛,又是為何?他用各種各樣的理由來解釋對於她的不自主的關切,到現在,卻再已無法用什麼理由解釋下去…
看到音兒的淚水,相比之下為何沒有看到她的淚水那般心痛?看到音兒的容顏,相比之下,為何沒有見她那般清冷的容顏般顫然?
他一直以為三年前,在鳳棲樓相識的女子會是他一生的牽絆,因為她有傾盡天下的絕美容顏,而他有傾盡天下的至高權勢,所以以他的傲然,就該有個優秀得讓世人讚歎的女子,才配得起他,所以他認定了池音。池音就是世上唯一可以站在他邊上的那個人。他以為那就是所謂的注定。在她的離去之後,他茫然著,但是心裏卻隻是淡然。雖然每每會與她在宮裏相逢,看到她眼神裏的無奈,難過,但是他的心中卻始終沒有波瀾。看到她的書封,他淺吟過後,心裏卻沒有了任何心緒。
他的確是無情之人,冷然的表情,不知道讓多少的人避而遠之,所以他不會懂情,不會懂池音那般對他的深念思切。士之耽兮,猶可說也。女之耽兮,便不可說也。況且士之耽其與否,還是他現在心中未解的茫然。落花尚有意流水卻已無情。
原以為這世上沒有任何可以人可以勝過池音,可是在她出現後,他的心便開始恍然。他的心緒卻時常因為她的一顰一笑而牽動,為她的一舉一動而牽動著,他沒有那般對一個女子產生如此的關切與好奇,就算對於池音,他也沒有過那般想走近她的世界,想知道她在想什麼,她的一顰一笑又是為了什麼?
今日,流觴橋上,看著音兒滿臉的淚水,他的心依然淡漠。他對她說出了那番話,他是為了讓藏在不遠處的皇帝聽到,還是他的心本就是這麼想的?說這番話的時候,那個清冷的麵容浮現在他的腦海中。思及音兒最後的話,在他的腦海裏再也揮散不去,為了她?難道他真的隻是為了她而已?!這一切的思緒紛亂讓他疲倦,他閉上眼睛,輕攬著懷中的人兒,睡去。
默語流連著那熟悉遙遠的溫暖,夢境裏盛開了大片大片的繁花,空氣中沒有落英紛飛,因繁華不落,心便愉歡。溫暖本是自己在追逐,而當她停下來時,她隱隱約約卻感受到那溫暖將她重重的包圍。
陌上繁花,春風滿麵,走過片片樹林,踏過蔥翠欲滴的草坪,天空蔚藍一片,她看到自己輕笑著,無憂無慮,不遠處一紫衣男子屹立在池畔,他的容顏她看不清楚,但是他的衣袂飄然,和著空氣裏的暖風美得刺眼。
衣袂翩然,浮雲嫣然,猶如一幅永不會褪盡的丹青畫卷。她循著那個翩然的身影而去,直到越來越近,直到看到他回頭,淺笑。她顫然,心若一動,是否已是千年以前?多麼荒謬啊,怎麼會是他!
驚然之中清醒,她猛然睜開了雙眼,清晨的陽光卻迷蒙了她的視線。她看到眼前咫尺的睡顏,恍然如夢。這場景似乎是她自己沒有醒過來一般。的確,眼前是一張精致的臉,為何她不曾發現過呢?她失了神,纖手不禁撫上他俊逸的臉,指尖順著他的眉眼劃過他的側臉,堅毅的輪廓…可是沉浸之中,眼前人忽然睜開了雙眼,當她驚然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她的手已經緊緊被他擒住了。看到他重新閉上了眼睛,他嘴邊揚起了似有似無的輕笑。她才輕舒了一口氣。想起身時,卻恍然自己的手還在被他緊緊握著,那是惡劣的鉗製,並非溫暖的執手,她重新躺下,掩上掉落的麵紗,怔怔地望著床上的雕龍與鳳。她不能掙紮,所以她便不掙紮,她若反抗,他肯定會惡意戲弄糾纏,所以她如是靜默地呆著,便可以得到安然。如是這般他真的還是放開了她。
“王妃,今日怎麼不反抗了呢?若不是昨日的池水將你給搶嗆壞了?嗬嗬”耳邊還是想起他的輕笑,戲言。他的手依然那麼輕薄無禮,隨意地附上了她的額頭,撩開她的額發。她並不以為意,他向來都是如此,她已經習慣,但是反感一直存在,所以她偏過頭去,轉過身,心下暗自冷笑,剛才她怎麼會夢見他呢?!她真的如他所說的那樣被池水嗆壞了不成!
隨即,耳際傳來了溫熱,這讓她的心仿佛懸在了半空,她一回頭,兩瓣柔軟便隔著輕紗相貼咫尺,她睜大了雙眼,頃刻之間,身上所有的血液似乎湧上了她的臉頰,隻有一秒時間,她無錯羞窘地起身向殿外迅速奔去,耳後卻傳來他的笑聲,而非輕笑,而是朗聲的大笑。若世上有洞,她便會鑽了去,再也不會呆在這裏,聽著刺耳的笑聲聲聲入耳,她越是羞窘尷尬。
不知為何她已經淡卻世事的心,在遇到了他之後便屢次經受波瀾,抑或怒意,抑或這般窘然,抑或昨日莫名沉重和潸然淚下,在他麵前哭得那般洶湧,表現那般她本厭惡的不堪地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