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城西搖了搖頭，陷入了沉思，半晌輕輕地歎了口氣，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麼，猛地從板凳上站了起來，有些急切地說道：“先不說這個，雪兒的傷……”
    海瑞絲微微一笑，寬慰道：“老師請放心。剛才醫師已傳話過來，雪師妹的傷勢並無大礙，隻是少不了要躺在床上修養幾天罷了。方才張師弟已經熬好了藥，送了過去。”
    “那就好！”圖城西長長地舒了口氣，舉步向外走去：“現在你就隨我一起去看他吧！”海瑞絲聞言，立刻稱是，緊隨其後。隻是圖城西剛剛走了兩步，又停了下來，微一思忖，轉過身去，對著海瑞絲說道：“至於夜不滅與牛丸，這段時間就辛苦你了。他們對這界城並不熟悉，你帶著他們四處走走，但切不可離開他們半步。一方麵是為了保護他們，一方麵，卻是提防，你可知道？”
    那海瑞絲躬身領命，但隨即有些猶豫地看了圖城西一眼，想了想，終究是鼓起勇氣問道：“若說是提防，學生尚能理解，畢竟從最近的種種跡象來看，界城已籠罩在一片陰謀之中，並不太平。此時多點心眼，也是好的。而且恐怕不止是界城，據說那仙界的小公主已經來到了界城，說是遊玩，實際上微微有點頭腦的人都能看得出，仙界已發生了一種未知的變化。這定、人、仙、鬼、天堂、死神、妖魔七界，怕不久以後就要瀕臨一場巨變了。可是保護一說，學生就不明白了。雖說界城不太安定，可他們二人初來此地，無論從各個方麵而言，都沒有絲毫威脅，自然也沒有人會向著他們兩下手。”隨後，他又想了想，說：“換而言之，老師既然有提防之心，為何又要答應那夜不滅，允諾收他為徒？”
    圖城西點了點頭，眼神中滿是讚許，似乎對這大弟子的眼光和分析頗為滿意。隨後他說道：“你可知道夜瞬二皇子前段時間在這界城之中被人掠走的兩位朋友，是何人麼？”
    海瑞絲一愣，隨後已明白了過來，眼神一亮，躬身道：“學生明白了。”
    圖城西再次滿意的點了點頭，伸手拍了拍海瑞絲的肩膀，口中道：“走吧，先同我一起，去看看你雪師妹。這丫頭，真是的……”他的臉上，流露出一種慈祥的笑容，眼神中卻明顯有著一種無奈與心疼。
    此刻在圖府一家裝飾豪華地客房中，夜不滅平躺在床上，呆呆地望著雕梁畫棟地房頂，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吱呀”一聲，門開了，鬼女走了進來。望了一眼在床上躺在的夜不滅，她輕輕走了過去：“哥哥。”
    “老爹讓我們在這裏生活下去。”夜不滅靜靜地看著房頂，淡淡地說道。他摸出了腰間綁的緊緊的錢袋，將那許多的界幣取出在手中玩弄著，笑了笑：“不得不說，這裏確實很繁華，如果能生活在這裏，但無疑是最好不過了。在這裏你不會再受苦，不必餐風露宿，你能得到許多以前得不到的，見過許多以前從未見過的東西，我相信，老爹也是這麼想，所以才囑咐我們來界城生活。他不希望我們避世不見人。最起碼，他隻想讓我們做個平凡的人，會懂得人交流。讓你能真正的長大，真正的快樂。”但隨即想到了什麼，神色一黯：“我卻是知道，你並不喜歡住在這裏……隻是，哥哥要為老爹報仇，哥哥要學藝。對不起，牛丸，你會怪哥哥麼？”他幽幽一歎，望向了牛丸。
    牛丸低下了頭，並沒有回答。
    “哥哥，你喜歡這裏麼？”半晌，她輕輕地開口了：“如果老爹沒有囑咐，如果你不需要為老爹報仇的話，你會不會留在這裏？”隨後她抬起頭，望向了夜不滅，長長地籲了口氣：“哪怕，哪怕是隨便找一個借口……”
    “我不知道……”一陣沉默，夜不滅終於苦笑著搖了搖頭，有些迷惘地說：“我也不知道自己現在的想法。說實話我對他們的生活很感興趣，可是，可是心裏總感覺應該與他們保持一定的距離。我或許不喜歡熱鬧。我或許還是適合之前在人界的生活，整日裏山林作伴，野獸為伍。隻是不知道為什麼，我卻是知道，那種生活隻是幻想。”
    鬼女心中一驚。她自然知道，夜不滅在人界的生活，並不是如此。她不由有些心虛了，再次低下了腦袋。她的眼中，明顯閃過一絲掙紮與無奈。這件事，成了壓在她心口的巨石，讓她每每想起，都喘不過氣來。那個無名森林，那個雙翼族，那段記憶……
    “等以後報了仇，我們離開界城吧！”夜不滅卻是突然開口說道。鬼女一愣，幾疑是自己聽錯了，隨即快速地抬起了頭，見夜不滅正含笑地望著自己。見鬼女有些疑慮地望著自己，夜不滅再次開口說道：“等我給老爹報了仇，就離開這裏，回到死地，過回以前的生活。”
    牛丸心頭忽然湧起了一陣感動，她狠狠地點了點頭，淚水卻順著眼眶控製不住的滑落了下來，一滴滴地落在了床上。忽然她向著夜不滅一探身，那張冰冷的柔唇，下一刻已經貼在了夜不滅的嘴上。
    夜不滅隻感覺臉上撲過一股香風，隨後嘴上一涼，一樣柔軟地東西已然貼上，心底頓時升起了一絲異樣。隻是未待他反應過來，那香風已然離去，牛丸像是一隻受了驚的兔子，飛快地跑了出去。
    摸了摸依舊有些發涼的嘴唇，夜不滅此刻方笑了，如夢似幻般。隻是心底，卻猛地一痛。那種冰涼，不知何時，自己很是熟悉，卻不知何時，自己已不再熟悉。
    他恍若有失。
    “無論發生了什麼，你都不要離開我，好麼？”透過窗欞，見夜不滅那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原本嬌羞無比的牛丸心中一酸，她暗暗地想著，向著一邊地客房走去。她心中卻突然有了一種衝動：自己快步地跑到他的麵前，滿是祈求地望著他，將事情的一切都告訴他，說他遺失了一段記憶，在人間，有一個叫做思凡的女子。然後可憐兮兮地求乞他原諒自己。他微微一笑，一如既往地捏了捏自己的鼻子，連聲說好。
    “我不會離開你的。”他說著。
    這一切卻隻是幻想。但是牛丸還是笑了，隨後察覺到了什麼，笑容在臉上僵硬了。
    一滴淚水，再次順著她的眼角流下，但很快的被擦了去。
    我不能在隻會哭泣了。不管是結局如何，他現在隻是在想著幫老爹報仇而已。我……我也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