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聽過。”不同於練晴與遊子意的沉思，黑子胡亂抹幹了眼淚便徑直答道。
    “為師蹲過的茅坑比你吃過的米飯還多，你個沒見識的臭小子知道個屁！”自稱通天曉的老頭氣得白須跳一跳一跳，整張臉都擰在了一塊兒。
    “原來是通老前輩！晚輩出自深山未聞遠名，還望老前輩海涵。”遊子意見狀急忙施禮。和練晴眼神交彙，兩人想法一致：此人性情古怪，未免多生是非還是順著點好。
    “還是你這孩子出息。”通天曉撫了撫胡子，瞪著黑子道，“聽到沒，快，拜師父！”
    “我才不！”黑子小黑臉皺巴著，“我的師父最起碼也要像秋容盡大哥那麼厲害，我可不想以後出去被人欺負。”
    “秋容盡？那個誅天閣的小娃？哼。”通天曉似乎極為不屑，“為師保證你以後勝過那小娃百倍！”
    練晴和遊子意聽後心思各異，敢直接叫誅天閣首座的秋容盡為小娃的，江湖上又有幾人？聽口氣似乎跟誅天閣也有瓜葛，練晴心裏暗暗留了個心眼。遊子意卻心想哪裏有這麼收徒弟的，自誇自擂不算，還吹胡子瞪眼。
    兩人自然看出通天曉並非凡人，適才露的幾手別說秋容盡，就算是自己師父親來也未必是敵手。然而黑子年紀尚小，就這麼交給這個一麵之緣的陌生人，兩人也放心不下。由此，兩人都在一旁不動聲色。
    “好啊，你不是自稱神算子嗎？”黑子一手指向身邊兩人，“那你算算他們的命看。”
    通天曉連瞄都沒瞄兩人，得意洋洋道，“為師的通天眼早看清了，他們是天涯同命鳥。”
    遊子意二人聞言臉紅到了脖子根，互看一眼後窘得不行。
    誰知黑子不明就裏地大笑，“什麼神算，就是個神棍。醜丫頭我不知道，但我大哥根本就不屬鳥！哈哈哈。。。”拍著肚子笑了一番，才發現三人眼神古怪地看著自己。腦子一轉，黑子恨不得找個地洞來鑽。
    “哈哈哈！”這下換成通天曉捧腹大笑了，“小娃娃妙極！這徒弟我收定了！”
    黑子濃眉一橫，硬著頭皮跺腳道，“誰說沒屬鳥的，雞不就挺像鳥，哼！”見遊子意二人不讚同的眼色，氣呼呼地轉身就跑，“趕路了趕路了……笑你們的去吧……”
    “小娃子別跑，先拜師！”
    ……
    於是，一老一少，打打鬧鬧，吵吵笑笑。四人就這麼走走停停地向山間行去。
    時間飛躍，太陽一溜煙就已經從東邊跳到了西邊，又從西邊躍進下了海平麵。於是，四人費了好大勁才找到個窄小的山洞湊和一夜。
    廢話不多說，隨便吃了些幹糧，老少拌嘴一番後便安然睡去。而未免山間野獸來襲，遊子意早早便去外邊守著。時至一更天，難以入眠的練晴第三次蓋好了黑子身上的衣服，輕聲朝洞外走去。
    此洞口有緊簇的常青灌木掩護，兩邊是高聳的大樹，目光所及的遠處還有個不小的湖，而遊子意此時正站在湖邊。
    今夜無星月，唯有習習涼風，皺了一湖春水。
    水光瀲灩，將暗夜中的遊子意映照得分外明亮。他，早已不是當初的遊子意。從客棧那一戰，到一月前宛城生還後再聚，她看著他一點一點的蛻變。他仍然不會對她刨根到底，卻開始沉思。眼裏雖然澄淨如初，卻開始有自己的顏色。
    “遊子意，為什麼自願陪我去銅城救人？”練晴終於問了這個月裏一直想問的問題。
    “歸期未至，我也想四處走走。江湖路難行，我們湊個伴，也好。”並未對練晴的到來感到驚訝，遊子意隻是如常地一展白牙，爽朗的笑。
    “你也學會打啞謎了，”練晴第一次露出些許疲憊，“內力被封的你如何陪我闖鎖心閣？”
    “你也是武功盡廢。縱然有隱衛一路相護，縱然……縱然有萬翌皇朝長公主的身份……”死裏逃生之後，遊子意開始懂得消息是掌握先機的關鍵。
    練晴聞言瞳孔驟縮，不過很快又恢複如初。“秋容盡？”
    “秋大哥不說，我是不是永遠不用知道？”被練塵重傷後遊走於鬼門關，他看到是那些生命中的存在，雲崖嶺的親人，黑子，梅樹下的燕歸來，還有她——一個叫練晴的女子。
    “你知道多少？”
    “不管你是練府的千金，還是皇朝的公主，身邊都隻有利用和背叛。我怎麼能放心？”太子府地宮生還之後，遊子意看得透徹，她的身份就是她的包袱。如今誅天閣亦正亦邪，非敵非友，他是斷不能看她獨闖狼穴的。
    練晴似乎鬆了口氣，頓了頓才道，“這一月，練子榮按兵不動，誅天閣也無異況，看來隻有等我進了鎖心閣才能一探究竟了。”抬頭正視遊子意，練晴歎道，“你，這些對你有百害而無一利。”
    “原來我竟是一唯利是圖之人！”遊子意記憶中第一次生氣，竟莫名地連自己也不知道為何。胸悶氣躁，劍眉倒豎，他不待人反應便轉身拂袖而去。
    衣袂帶起的的勁風刮得練晴的臉上微疼，可心裏卻是出奇的舒服。此刻在她的眼裏，夜空下那遠去的臂膀竟是如此的寬厚堅實。
    遊子意，我究竟還可不可以相信？
    陷入沉思的練晴麵露喜悅，直到遠處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
    “誰！”
    “咳咳……”一陣沉默之後，一大一小兩人拉拉扯扯地出了灌木叢，正是黑子與通天曉。見兩人眼神躲閃，東瞅西瞧卻不看她，練晴不由好笑，“你們？”好家夥，半夜不睡出來看熱鬧。
    “咳咳。”通天曉急忙老臉通紅地應道，“我們出來逛逛，晚上空氣好！”說完瞪了黑子一眼。
    黑子摸了腦袋半天，才伸了伸舌頭解釋，“是啊是啊，今晚月色不錯，嘿嘿……”
    練晴抱臂看了看黑墨般的夜空，等著他們繼續。
    “哎呀！”黑子大力地拍了拍腦袋，無視身邊通天曉的撫額長歎，疑惑道，“怎麼才這麼一會兒，星星月亮就全不見啦？”
    ……
    練晴克製著抖動的雙肩，留給一老一少一抹背影。走出好遠，她都能聽到那兩個活寶的對話。
    “混小子，丟盡為師的顏麵。老頭子我從未被人當場抓包！”
    “這也要怪你自己！我問你，你是不是吃大豆了？”
    “你怎麼知道？”
    “連環屁又臭又響，我憋氣都快憋沒命了！”
    “……”
    不多時，山洞已在眼前。悠悠傳出的光輝暖得人一身舒暢，練晴情不自禁地加快了腳下步子。
    我仍然願意相信，尤其是你——遊子意！
    “你別急，我……啊恩……”剛至洞口，便清晰傳來嬌滴滴的聲音，妖媚的埋怨裏夾雜著斷斷續續的呻吟。“恩……你輕點……慢點……啊……”
    這是練晴第二次聽到這種聲音。第一次是在太子府的地宮，當時的主角是狸貓和練心。既然遊子意適才已經回來了，那麼這個女人是他的誰？
    難道他們在……
    鬼使神差地，練晴雙眼越過灌木叢，借著火光屏息而望。
    玉肌柔骨，賽雪皮膚，一女子仰躺著，櫻紅的唇裏溢出情潮。高聳的雙峰隨著身上男人的挺動歡快跳動，而修長的雙腿卻緊緊夾住男人雄健的腰身。由於披散的長發，練晴看不清男子的麵容，卻陡然間從頭到腳一片冰涼。
    抵死糾纏的兩具玉體之下，墊著的是一件寬大的黑袍——那是遊子意的外袍！
    練晴僵在當地，心裏猶如這三月的黑夜，乍暖還寒……
    突然，右肩一沉，一隻冷冰冰的手壓在了她的肩上！
    作者的話：
    原創比賽最後幾天，陌厚臉皮地說：兄弟們，還有枝枝波？哦啦，不管有沒有，謝謝各位的捧場，鞠躬！
    每個點進雙飛雲崖嶺的人都是我的支柱，我曾經選擇過放棄，但是今後不會。就算隻有一個人在看，陌也會好好寫下去。
    讓我們一起做個完整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