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陽光順著洞口藤蔓的縫隙，調皮地閃進山洞，在地上灑下點點明光，經過洞內打磨的極為光滑水晶塊，反射出道道暖暖的金光，像極了碎金，璀璨奪目。
    習洛桀盤坐在蒲團上，雙手平置於膝上，中指與拇指相搭，眼觀鼻鼻觀心閉目運功，大量的細汗自習洛桀的額頭和鼻端滲出，變大，然後滾滾落下。
    習洛桀麵色潮紅，落下的汗滴越來越多越來越快，甚至打濕了他的衣裳。習洛桀呼吸驀然變得急促，終於張開嘴開始大口大口喘氣，像是瀕臨死亡的魚，渴求著海洋的浸潤。
    為什麼會這樣？仰躺在地上，習洛桀失望地看著圓拱形的洞頂，為什麼真氣總是凝聚不起來？這是第幾天了？五還是六？習洛桀已經不記得了，他隻知道，自己的真氣凝聚不起來，意思就是說，他現在是一個平常人了，沒有絲毫的內力。
    “啊！”習洛桀不甘心地怒吼一聲，右手握拳，狠狠敲擊著地麵。從一個身負絕藝的將軍淪落到一個隻要一使力就渾身疼痛的廢人，習洛桀不能接受自己自己的轉變。他的真氣，總是凝聚一點散一點，像是空氣中香草的味道，被風一吹，便飄散無蹤，全沒有了以前的圓轉如意。
    失焦的眼神散落著視線，空洞地盯著洞頂，好久，習洛桀忽然想起了什麼一般，連忙起身，過快的動作牽動了受傷的髒腑，習洛桀悶哼一聲，忍住了疼痛，整理著自己的衣服，沁武快要回來了，他不願意讓自己惹他擔心難過；他也不願意讓他看見自己脆弱狼狽的一麵，那是他作為一個男人最後的自尊。
    右手破皮了，習洛桀暗歎一聲，收起自己的傷心，靜靜坐在蒲團上等待著。
    這是一個大約有一個屋子大小的山洞，山洞裏被收拾的整整齊齊，石床石桌石椅齊全，在這個山洞不遠還有一個充作廚房的山洞，那裏除了石質家什，甚至還有瓷碗和鐵鍋，這讓沁舞和習洛桀都驚奇不已。
    發現這個山洞純屬偶然。
    習洛桀發現自己的真氣無法凝聚，灰心失望下，一直不肯放棄努力，一遍一遍試圖運功。沁舞在他旁邊擔心地看著，到了傍晚的時候，山裏的天氣逐漸轉涼，平台上四麵沒有遮擋，更是涼颼颼地，幸好掉下來的時候，習洛桀的愛劍百煉雖被折斷，大半劍身斷在了石壁中，劍柄和短短一截劍身卻卡在大樹上。
    沁舞便用這個劍身慢慢挖著那個小山洞，想把它擴大到能夠容得下兩個人，誰知道，挖著挖著，沁舞卻覺得劍身一輕，虛不受力，最後才發現，那個小小山洞的背後，是一條深深的甬道。
    習洛桀和沁舞都僵住了，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夜色來臨，沒有了陽光的暖意，平台上的氣溫低得要命，夜間襲來的山風，更是讓情況雪上加霜，沁舞和習洛桀麵麵相覷，最終還是決定冒險一探。
    凍死餓死在平台上是死，在山洞中遇到危險也是一死，但是在平台上，沒有禦寒衣物，沒有食物，肯定是死，反倒是在這個甬道背後，說不定，還有一條活路。
    拿出火折子點燃幾根枯枝扔進甬道裏，沁舞和習洛桀驚喜地發現，火苗依然著的好好的，一咬牙，習洛桀和沁舞砍下了幾節粗大的枯樹幹作為火把，相攜著走進了甬道。
    一路順利。
    他們到達了現在所居的石室，蜷縮著在石室內過來一夜，雖然沒有被褥，但是這個石室背風保暖，倒也不會太冷，等天亮，沁舞和習洛桀出了走了一圈山洞，發現他們現在還是處在原來的山穀裏，轉過一個山壁之後，那顆大樹依然在半山腰聳立。
    但這兒是一個死穀，四麵都是高高的懸崖，隻有穀底一塊不算小的地方，有被人為打理過的痕跡，再加上那個石室的存在，很明顯，有人曾在這兒常住過。
    山穀西邊的崖壁上，半山腰一條不大的瀑布飛瀉而下，在崖底衝出一個池子，池子裏的水貼著山壁流入到不遠處的一個山洞裏，清清的池水裏，不時有魚兒的身影顯現，沁舞和習洛桀相當驚喜，有水，有魚，便代表他們能夠生存下去。
    離著水潭不遠，長著幾顆桃樹和梨樹，隻是如今乃是六月初，梨樹還沒有成熟，倒是桃子雖然有些生澀，但是也勉強能裹腹，暫時沒有抓魚手段，沁舞和習洛桀一人啃了三四個桃子，算是打發了早餐。
    安心住了下來，習洛桀相信隻要自己的功力能夠恢複，就一定能離開這兒，隻是，人算不如天算，他的真氣始終不能凝聚，還談什麼離開？
    左手癢癢的，習洛桀知道，那是沁武給自己敷的草藥在起作用，隻是自己的真氣，什麼時候才能恢複？
    那天在穀南邊，沁舞發現了一片小小的藥圃，沒什麼名貴的藥材，但是對治外傷，倒是綽綽有餘，如今，習洛桀的左手已經結痂，不能不說，沁舞的醫術高明。
    深吸一口氣，習洛桀讓自己的臉上帶上笑容，他聽到沁武的腳步聲在響了。
    起身，習洛桀走向洞口，扒開藤蔓微笑著要接過沁舞手裏的斷劍和草藥，沁舞卻搖手拒絕了。
    露出一個大大的笑臉，沁舞看著習洛桀，道：“我先去煎藥了，你快點過來呀，我好餓了，想吃魚了。”
    充滿企盼的眼神讓習洛桀心情好了一些。
    如果，這輩子都出不去了，對著他，他也很開心。
    隨意地跳出洞外，習洛桀接過纖塵手裏的斷劍和藥草，跟在她身後，看著沁舞蹦跳的身影，看著她隨著身子不斷甩動的長發，習洛桀眼裏泛出絲絲柔情，還是個孩子，能這麼無憂無慮的。*********
    調整了一下分卷，把番外放在外篇裏了，今天更新了一篇番外，一篇正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