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濡以沫 第1章 新婚第二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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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婚第二天一早,我就醒了。倒不是認床的緣故,可能是心中想著要看看清晨醒來時的胤祥會是什麼樣,所以就自然而然早醒了。
他依如昨夜安詳地熟睡著,躺在他身邊,我的心境仿若天池的湖水般寧靜祥和,不禁欣然一笑伸出手輕叩下他的鼻梁。卻誰料他一把握住了我的手,竟像蘇醒的雄獅般猛地欺上身來。我驚了一跳,緩過神來莞爾一笑:“原來你醒了?”他卻不予理會,直接我行我素地吻下來。我見勢不妙,急忙雙手阻他胸前:“胤祥,別鬧了。”隨後趁著空隙,迅速起身。
啊!糟糕,心急差點閃了腰。還好他眼疾手快扶住了我,才不至於摔回床上。隻聽他異常溫柔道:“小心點兒!躺著,我讓人進來伺候你洗漱。”“不用,我自己來!”“嗯?嗬嗬!”他見我紅了臉,竟難得地不笑話我,反而甚是體貼地輕扣我的鼻梁道:“你啊!”言罷,他順手帶過長衣便就勢披上了,我正自驚異於他速度之快。他卻轉過身來,閑閑道:“娘子,替為夫把扣子扣上吧!”“啊?”我先是一愣,後欲起身,可……無奈,遂凝眉窘迫開口:“你先轉過身去!”“哈哈哈……”他頗有成就感地豪爽大笑起來,見我羞紅了臉終於滿意地轉過身去。
隨後,我手忙腳亂地火速穿衣,末了竟不知把扣子扣錯了。當我走到胤祥身前替他扣排扣時,隻聽得他“撲呲”一聲笑了出來。我正不明所以地抬眼望他,他卻溫柔地替我鬆了錯扣,又重新仔細地扣起來。恰時,銀心在門外朗聲詢問:“爺、福晉,奴婢們可以進來伺候了嗎?”“進來吧。”胤祥揚聲應道。接著,銀心並著四個我不認識的丫頭魚貫而入,洗漱用具一應俱全。她們進來時見我與胤祥正互扣扣子,皆是一愣,而後都竊竊輕笑起來。我聽在耳中,臉越發燙起來。可胤祥卻毫不理會,反而故意在我臉上猛親一下,爾後又是一番得意的朗笑,聲音之大響徹了整個新房。我無計可施,進退兩難,索性不予理會,故作無意地一門心思專注地扣起扣子來——我無奈啊……可就是這幅畫麵,卻在以後的日子裏被下人們傳為了胤祥與我夫妻恩愛的最好佐證——得成比翼自雙飛,不羨鴛鴦不羨仙!
早飯之前,側福晉極有禮節地向我奉了茶,我也客客氣氣地以一對翡翠玉鐲作回禮。她姓瓜爾佳,名喚舒雲,人如其名,清雅溫婉,不像一般滿人家的女兒,倒是更像江南女子,有一股子空靈淡定的氣度。早在宮裏初見時,我便覺得她不難相處,甚為可親。如今既是一處了,依她的性子,倒也好相與,看來我想要的和樂融融必是指日可待!
用過早飯,回房好一番穿戴,與喜裝可堪一比。因為要進宮敬茶,一身大紅旗裝,一絲不苟正式繁複。大紅色是嫡福晉的服色,不免苦笑,卻又真正欣慰。心是矛盾的,也是快樂的。畢竟,能夠與胤祥作為正統夫妻,名正言順地站在一起攜手伉儷,亦是足慰平生。
敬茶的程序並不麻煩,隻是有些瑣碎和無趣。上堂主位自然是皇上,下旁次座依序是大阿哥、太子、三、四、五、七、八、九、十、十二、十四共十一位皇子。對皇上自然是跪地叩頭的大禮,而對幾位皇子,則需欠身萬福即可。禮畢,皇上賜了一柄質地澄清的玉如意和四串翡翠東珠。據說,那玉如意是藍田今年進奉的貢物,是上等無價、寓意吉祥之禮,可見皇上很看重胤祥這個兒子。說是賞給我,可但凡在場之人都看得清清楚楚,不過愛屋及烏罷了。
其他各位爺也送了些旁的東西。我心中了然,今日是送人情,也是表立場,是虛禮是真心,涇渭分明。就說大阿哥、太子、三、五、七、九、十、十二八位爺,送的不過是些平常的宮廷之禮。四爺送的是後人拾錄的嵇康琴譜孤本,可喜的是,竟有一段《廣陵散》的散譜,雖然隻有一段,但也足以令人為之激動。這個平日理禪參佛、麵上清心寡欲的人,送的東西倒稀罕。想來可能是那次十四說我與胤祥合奏得妙,才送的此物。八爺送的是一對羊脂白玉的鐲子和一支碧玉簪,寓祝我們夫妻白頭偕老。那支碧玉簪上並沒有繁複的花紋,隻有四片簡單的草葉。恍然又想起前年他親手替我戴上金簪的中秋夜,我知道他是真心祝福我過得舒心快樂——四葉草是幸福吉祥的象征……
輪到十四,他居然空手而來,因為他送的竟是去年賽馬會上皇上賜的那匹寶馬,正在宮門外侯著。皇上聽了,朗聲大笑:“老十四,你倒是會借花獻佛!”十四卻笑駁道:“皇阿瑪賞了兒臣,就是兒臣的了。況且去年賽馬會,十三嫂身姿矯健,虛懷謙讓,所謂‘寶劍贈英雄’,兒臣今日不過效仿古人‘駿馬配巾幗’而已!”我聞言,悄眼側望十四,心想:我的技術差到這麼明顯嗎,怎麼誰都看出來了?穩穩神思,恭謹謙辭:“十四弟過獎了,僥幸得了第二,‘巾幗’二字實不敢當。”“好好!難得素來愛馬的老十四肯割愛,不管當得當不得,十三媳婦就收下吧!”皇上見我們叔嫂融洽交好,朗聲笑著插話。我聞言,能白得匹良駒,自然受用,也不再推辭,福身笑納:“是,臣媳遵旨。”轉而又向十四感激一福,真心謝道:“多謝十四弟!”旋即,滿堂和著皇上一眾歡笑。
皇上留了吃午飯,噢,實在是累,想吃不能大口,想喝隻得細酌,真當有違我的風格。午後,又去拜見了德妃娘娘。胤祥額娘過世後,一直是德妃在照拂著他們兄妹三人,去向德妃見禮也是應該的。可是一聽德妃要留吃晚飯,我趕忙謝辭說是午飯吃得飽,想跟胤祥去溜溜十四剛送的馬。德妃一聽,以為我想跟胤祥獨處,好笑起來。我也不辯,隻作嬌羞狀。其實,我是有打算……
出了宮,牽了馬,見銀心正等著我,知道是時候了。轉身認真鄭重地對胤祥開口:“胤祥,帶我去見見額娘吧。”“嗯?”胤祥疑惑地看向我,顯然沒反應過來。我了然一笑釋疑:“昨夜我收了額娘的鳳血玉,今天總該去拜望她以示敬意啊!”胤祥聞言恍然大悟,不由動容地欣喜道:“好!”我聞言,接過銀心手中已備好的香燭祭品,獨自隨胤祥騎馬去了西郊皇陵。
皇陵是堂皇的,也是孤獨的。躺在這裏的人生前都曾擁有顯貴的身份,死後亦仍富哀榮。可是即使“贏得生前身後名”,到如今也不過一抷黃土,隻有陵前的墓誌銘是他們曾經存在過的唯一痕跡。胤祥的額娘,我未曾謀麵的俄莫克,她的陵墓設在先皇後赫舍裏氏的側後方,可見她生前也應是深受皇上寵愛的。
我虔誠地跪下,置好香燭祭品,胤祥跪在我身旁,靜靜道:“額娘,兒子看您來了!”繼而,挽起我的右手,複又開心道:“額娘,這是您的兒媳婦,我們昨日剛剛成婚,今日,她就說要來看您。您看,兒子娶了多好的媳婦,額娘,您可以放心了!”胤祥並不自稱兒臣,可見他與額娘感情有多好。看著他回首由衷的欣喜笑容,我也壯起膽欣然而笑,鄭重開口:“額娘,我是沁兒,是您的兒媳婦!沁兒見過額娘!”言罷恭敬地扣頭行了大禮,複又端跪著誠懇道:“額娘,我聽胤祥提起您,知道您是個溫柔善良的女子。額娘!您放心,以後,我會替您好好照顧胤祥!”側身鄭重地向胤祥點了點頭,算是承諾。胤祥見我如此,握緊了我的手,眼中充滿光輝,顯得有些激動。我會意地伸出左手輕拍他的手背,平和安慰:“昨夜你不是說,我是你的親人了麼?既然是親人兼你的妻子,我自然應該好好照顧你啊!”
他聞我此言,滿足而欣慰地笑了,右手順勢理了理我鬢間的碎發,複又握住了我的左手,目光灼灼地笑看著我,看得我不好意思,隻得轉過頭。他見狀,爽朗地輕笑起來,放開我掏出隨身的方巾,開始細細得擦拭額娘的墓碑,嘴裏念叨著:“額娘,您看,您這個媳婦啊,什麼都好,就是臉皮薄!”聽得他取笑我,我也不示弱,一邊抽出手帕也輕柔得擦拭起來,一邊故作倔強地回道:“額娘,您看,您這個兒子啊,什麼都好,就是總喜歡調侃我,欺負我!”胤祥見我似又像初次相遇時與他辯論一般,不禁好笑起來:“額娘,您看,可以好好放心了吧!您這個媳婦啊,就好似如來佛,哪怕兒子我是齊天大聖,也需得心甘情願任她收服!”“嗬,額娘聽他胡扯,改明兒索性自封個‘胡扯十三郎’得了!”我聽得他又沒正經,他卻沒事人一個,還自覺不錯道:“嗬,聽來不壞,謝娘子親封!”我拿他沒辦法,是“收服”,不過是他“收服”了我才對!
出了皇陵,我與胤祥並肩同乘在十四送的寶馬上,信馬由韁。微風拂過臉頰,空氣格外地清新。我忽然想起來,回頭道:“胤祥,我們給這匹馬取個名字吧!”誰知,他乘機便在我臉上親了一下,得意笑道:“好啊!”我被他隨性之舉搞得既羞且惱,卻怕他又笑我,回過頭故作無意道:“那取什麼名好呢?”胤祥見我如此,知我是在硬撐,於是緊了緊我腰間的手,把頭枕在我肩上道:“你說呢?”他溫熱的氣息從耳後撫過我的臉,直惹得我的心猛跳起來。我僵在馬上,無所適從,明知他是故意如此,卻無可奈何。還好靈機一動,佯裝無意地俯下身去撫摩寶馬的鬃毛,口裏答道:“這匹馬鬃毛濃密且成黃色,不如喚它黃鬃吧!”回頭看他,卻仍俯著身子,偏不讓他得意。可他卻一笑,一使手勁,恰到好處地把我拉回了懷中,快意道:“好啊!”他依舊保持零距離懷抱姿勢,我真是無計可施了。他的呼吸輕柔而有節拍的在我耳跡徘徊,直讓我癢癢,心是越發跳得快了,臉也燙得厲害。我拚命地深呼吸警戒自己:冷靜,冷靜,以不變應萬變!
果然,胤祥又緊了緊懷抱,好笑道:“沁兒你知不知道,你身上有一種淡淡的香味!”我一奇,回頭問道:“你聞出來了?可是一般人都聞不到呢?”卻不料,又被他偷親成功,無奈。他見我問得奇怪,輕扣一下我的鼻梁,了然一笑:“你忘了,昨夜你是我的新娘!”噢,啊?又取笑我!嘖嘖,今日真是被調侃到底了,不行,非得扳回一局不可!若不然,豈不是對不住阿瑪從小教的兵法!於是,複又坐正,甩了甩頭,迎風遠望,計上心來。回過頭故做疑問:“胤祥,你屬什麼的啊?”他聞言,一頭霧水,疑惑的看著我。我知他中招,遂了然一笑,一本正經道:“哦,我是想,我身上的香味是生來如此,可是香味很淡,一般人根本聞不出來,你嗅覺這麼好,我還以為……”我故意欲言又止,張著嘴作遲疑狀。胤祥見我此狀,恍然大悟道:“好啊,娘子取笑我!”我開心得笑起來,終於扳回一局。可胤祥見我如此燦爛的笑容,卻癡癡得越發動情地抱住我。我見狀,趕忙揮鞭,快意一呼:“坐好了,駕!”
雙人同騎,乘風馳騁,人生愜意,莫過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