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針鋒對 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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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悅羽剛起,十三阿哥一張貼子就直接送進了兆佳府,屬名依舊是艾翔,這意味太過明顯,無論是威脅還是親近都是現在的悅羽生受不起的。可是這一趟她卻不能不去,可是去了又缺少立場,夾在這兩位阿哥之間,真是五味俱全一味都不差。
一身馨妍剛做的新裝穿在身上,幹淨清爽,墨綠的顏色將悅羽俏麗的麵容顯得老成了一些,卻更襯出了她雪嫩的肌膚。行到包廂門口,就看到裏麵走出一位姑娘,有幾分麵熟,細一想便就想起,這姑娘正是那日煙雨樓拉走十三阿哥的姑娘。這姑娘的目光從她的身上劃過與身影一並消失在悅羽的眼前,她停了一下才走進包廂,對包廂裏的十三阿哥一抱拳,“艾公子好,躍宇來遲,讓艾公子久候了!”
早已經坐在包廂裏的胤祥,輕輕帶過一眼,便不再動聲色,指尖溺在扳指之上,溫潤滑膩的田黃玉質在手指之下的觸感清涼宜人。現在的展香閣是各色花樣倍出,原本的包廂愣是被改成了玉器定製處,“尚老板,讓我好等啊。”
如今這尚老板幾個字傳進耳中,就是多了那麼幾分諷刺,他明明知道她是誰還如此相喚。心裏悶著氣,不知道為什麼,平素就極少生氣的她,在他的麵前總是會不自覺的生氣,轉而行為舉止都會有些失常。收斂的笑意,淡然的說:“是艾公子的貼子送錯了地方,我並不常回府裏住,看到這貼子之時以然晚了,好在並未讓艾公子空等。”
他的眼底掠上一層淺薄的笑意,提步走近,她麵朝裏,他麵對外,又肩堪堪交錯,欲碰未觸之際,他便停了腳步,這樣的距離,這樣的情況,讓悅羽不禁想起了戶部的那一幕,心裏就更加的不舒服了起來。
“這麼說,是我的錯,該是學了八哥常去廣濟緣才對。上次在戶部十三說交了你這個朋友,看來躍宇並不情願,如今還是用艾公子三個字將我拒之門外。”
這十三爺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啊?以前告訴她說他是艾公子,這會又這麼坦率的自稱十三,悅羽整個人如墜五裏霧中。她站在那裏,他身上的味道滿鼻息,感覺那般的無奈,歎了口氣:“這人還真是難做,是你告訴我你叫艾翔,那躍宇叫你艾公子有何不對?”
“隻因我想交你這個朋友,所以這聲稱呼就算以前對現在也不對了。”他抬手,搭在她肩頭,“躍宇,你的身份即使藏的再嚴密也會被查出來,那麼你幫八哥做的事,也一樣。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緘口守密,那隻是狂風席卷前庸人自愚的把戲。”
這是他第二次搭上她的肩頭,那種慌亂的感覺又襲上了她的心頭,上次是怕八阿哥誤會,這一次呢?又是為什麼?這一次的他坦率爽朗,與前兩次的針鋒相對相比,更讓她抗拒不了,“十三爺,我是幫八爺做了些事情,但是做了什麼,怎麼做的,我是不會說的。至於為什麼會這麼做,我不想多做解釋,解釋了,你也未必就相信。”
她的回答早在他的意料之中,可是真正聽到還是有些不愉,側過臉去看著她漂亮的側臉,嶄釘截鐵的說:“你怎麼知道我不會相信,十三願意相信的人,即使領著我走進死胡同,我也義無反顧。隻要你願意讓我相信你,那麼你的解釋就不會白費。”
她回過頭去看著他,目光裏寫的完全是被他的話引出的震驚,與他隻見過那麼幾次麵,卻一次比一次不歡而散,一直被他壓著走過來,可即使是在戶部被他叫出身份,也沒有今天這幾句話來得震撼,“十三爺願意聽,我卻不知道要從何說起。我是個平民,民不與官鬥,送上門來的未必就是生意,也許更是不得不,這裏麵的無奈難為外人道。拋去此言,八爺對我禮遇有加,就算投桃報李,那些事也是躍宇必須做的。”
“八哥一向都跟溫開水似的,倒是沒有見他粗待了誰。”他不自覺的漫上一絲不屑,走開幾步,在桌邊坐下,展香閣到底是茶樓,案上自然不會缺茶。這種時候小安子早已知趣的候在門外盯著不讓人打擾,手邊也就沒了倒茶的人,他自己倒上一杯,端在手裏卻不品,“一個無論對誰都笑著的人,一個時時刻刻都笑著的人,時間久了不會生怖嗎?”
“不管八爺對其他人如何,起碼他對我不錯。”有些事她不能計較,而且這完全不是這件事的關鍵,關鍵是從八阿哥第一天踏進廣濟緣,她這麼個小小的商人就沒有能力拒絕一個阿哥的請求,“我既然已經做了,就不會將此事的底細向任何人說起。說好象如果十三爺你來找我辦事,我也一樣不會向外人說起一樣,這是我的原則,更是我的堅持。”
他頓時放下手中的茶杯,茶杯輕磕桌麵之聲傳過,“那麼我要是按著八哥的路子也從你廣濟緣繞一遍,那又如何?”不待她開口,便跟上一句,“不用跟我提上次那個方法,我知道那根本算不得辦法。八哥給你的,我一樣可以給你,也請尚老板不要厚此薄彼。”
好一個厲害的十三爺,讓悅羽有種透不過氣來的感覺,她要如何應對,如何保護自己保護廣濟緣的信譽。抬起眼來,目光坦率的對上他的眼睛,最後選擇了實話實說,語聲清朗,態度懇切,“如果十三爺想轉什麼銀子,躍宇盡力將它辦得沒有一絲痕跡留給外人。但是,請十三爺留給躍宇一線生存之機,不要問我這個操作的過程。”
這話說出來,等於告訴了他八阿哥在她的手裏消了銀子。
待她話音落,一杯久久未喝的茶這會兒終於靠上他的唇沿,淺淺抿了一口,剛潤及唇線的深度便停了下來,抬眸對上她投來的視線,勾起一笑,“尚老板的話,十三聽下了,以茶代酒,先謝謝尚老板。”他向她揚了揚手裏的茶杯。
看著他臉上的表情,知道他不會再逼問那些銀兩的去處,悅羽苦澀而感激的一笑:“十三爺的這聲謝字,我實在是不想聽不願聽。可是,聽了十三爺的這番話,躍宇也算心滿意足了。躍宇要說,謝謝十三爺的體諒!”
“我能體諒的是馬爾漢大人的公子,和我實話實話的尚躍宇,並非廣濟緣的老板,八哥的幕僚。”琺琅掐絲青瓷杯在他指間轉過半盞,水麵微漾,“如果有一天躍宇不是躍宇,或許這杯茶會更宜品。”
他這句話完全說到了她的痛處,她本不應該是躍宇,她也希望她自己隻是悅羽。抬眼對上他的雙眼,一時間完全迷失在那雙清澈無底的眼眸之中,不自覺的就跟出了那麼一句:“我不是八爺的幕僚,也不會成為十三爺的幕僚,我隻是我。”
他略略遲疑之餘,淡淡的笑未散去,反而隨著她的話更深了些,起手倒上一杯茶,推到他那頭,“廬山雲霧,應該是你喜歡的。”
這個他也知道,看著那杯茶是端也不是不端也不是,最後還是伸手將茶杯端起。茶很熱,杯卻涼,可她卻覺得茶杯如此的灼人,不敢抬眼去看他,他的眼睛可以攝人心魄,看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