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倔 強 第二十五章——誰先動了心中的那根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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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蕩的街頭,關了門的店麵,歡笑的容顏,似乎所有人都在享受著這樣的節日氣氛。葉冉羯獨自一人走在G市的大街上,因為過年的關係,幾乎所有的外地人都回了老家,所以連一向擁擠的街道在此刻都變得格外的空閑。本來學校把那些留在校內過年的學生和教職工湊在一起吃年夜飯的,可是冉羯卻找了諸多理由推辭掉了。
他漫無目的的在大街上走著,似乎想要繞G市走一圈。他看不清身邊所有人的笑容,他聽不見到處洋溢著的歡樂聲,似乎全世界隻剩下他一個人。心是如此的寂寞,仿佛有一股冰冷而傷感的氣息從他體內穿過,然後無限的向四周蔓延。
直到他回過神來,才發現天已經黑了,黑的那麼徹底。躲閃不及的雨傾盆而下,冰冷刺骨,還好這裏離學校並不太遠。葉冉羯隻得揮手攔了一輛的士往學校趕去。
坐在寢室的床上,葉冉羯不停的用毛巾擦拭著自己濕潤的頭發,仿佛在擦拭自己寂寞的心那般。頭發亂了,思緒也散了,隱約間他聽見從後麵的老樓裏傳來的陣陣哄鬧聲。看來後麵的聚餐進行的很順利,不知道為什麼,今天的葉冉羯是如此的討厭這樣的氣氛。
突然,整個寢室都是陳楚生《有沒有人告訴你》的歌聲,這是葉冉羯的手機鈴聲,自從那天在穆龍的MP3上聽過後,冉羯就把它下載下來做了鈴聲。他拿起手機一看,是一個陌生的號碼,正當他要接起的時候,電話卻斷了。從響起到掛斷,不過是區區數秒的時間。可是就是這區區數秒,讓葉冉羯的心仿佛一下子從天堂掉到了地獄。是啊,這個時候他是多麼希望能有一個人過來和他一起分享過年的喜氣,他是多麼希望能接到一個電話即使隻陪他聊幾秒鍾,可是電話卻斷了,在這樣的時候誰又會想起這麼一個非親非故的人呢?
冉羯深深地倒吸了一口氣,他靜靜地躺到床上,這一刻能陪伴他的隻是空空的牆麵和數了不知道多少次的上鋪橫梁。他想媽媽了,記得以前每當這個時候媽媽總是會陪在他身邊,即使他總是忙碌著和同學MSN,媽媽也會在一旁邊看邊笑,然後在12點準時端上一碗熱騰騰的餃子。餃子是媽媽親手包的,裏麵有著母親的味道,可是他再也吃不到了。時間走了就再也回不去了,葉冉羯突然很恨自己,恨自己為什麼那個時候不能放下MSN多陪媽媽聊聊天,其實那時候媽媽是多麼希望自己能理理她,可是她不願意打破兒子的快樂。他用手摸了摸自己的眼角,潮濕的睫毛同樣也沾濕了手指的皮膚。今天是2006年的最後一天,葉冉羯從自己的旅行包裏翻出那本在母親死後隻寫過一次的小本子,然後在第2頁一筆一劃的寫上:2006年第一次一個人過年,屈指可數的幾個小時仿佛像幾千年一般用寂寞讓我懂得孤獨。媽媽我想你了,你在天堂過的還好嗎?
他合上本子,記憶裏,很多人浮現了出來,童年的向小柒會在這時候跑找冉羯玩,同學們會在這時候發來賀電和短信,還有,還有她!她是誰?葉冉羯的記憶停駐了。那個名字總是讓他魂牽夢縈,舍不得忘記。他呆呆地看著上方,口中自言自語的喃喃:“亦燃,你過得好嗎?”記憶裏他回到了一年前的今天,陪在他身邊的是周亦燃,即使是那樣的白色空間,起碼還是有一種溫馨的氣氛在胸口滋養的。在他的耳畔突然又回蕩起了那句:“如果可以,我想我們以後每年都一起過。”
手機再次響起,這是房間裏唯一的聲音,卻悲傷的沒有一點快樂可言。它將葉冉羯無限延伸的記憶收了回來。
“喂?冉羯!你在哪裏?”電話那頭的聲音有些嘈雜。
葉冉羯皺了皺眉頭:“陸空?我當然在學校咯。你回國了?”
“過年嘛,當然回來咯。你怎麼不回來過年啊?這次我在這邊待半個月就走。”
“回去幹嗎?那邊又沒有親人了,連房子都沒了。”
“噢,那好吧。本來想叫你出來聚聚的。這樣吧,過兩天我去你學校找你?”
冉羯一聽很是興奮,就像在沙漠裏找到了水一般“你要過來?”
“怎麼,不歡迎嗎?”
“不是不是。當然高興!都很久沒見你了。”
“那還不把地址拿來!”
“你到G市直接打車到G大,然後來3號樓201寢室找我就好了,陸空……”
“哦,好,那就先這樣,掛了啊!”
還沒等葉冉羯說完,隻聽電話那頭最後一句“來了來了”就隻剩下“嘟嘟嘟”三聲忙音了。
冉羯起身伸了個懶腰電話又響了,這次是葉父的,他看著號碼許久都不知道該不該接起來。最後他還是接了。
“喂,冉羯,最近過的好嗎?”葉父的話很沉卻也很淡,可葉冉羯卻不想說話,或者說他不知道該怎麼和這個男人說話。
葉父在電話那頭停頓了許久:“我知道你不想理我,但是我依然很高興你能接我電話。我現在在西藏,一切都很好。過兩天我們要去別的地方了。哎!新年快樂啊,如果有需要可以打電話給我。就這樣吧,你好好照顧自己,掛了,再見!”
“爸!”這麼簡單的幾句問候,卻讓冉羯的眼眶再次含住了淚,是不是因為一個人在外待久了也累了就需要個肩膀來依靠一下。可是葉冉羯的爸喊出聲的時候電話已經斷了。
也許這個年注定是不安的吧,他突然不想再接電話了,那些電話中看似溫柔的問候卻像在玩蹦極一樣,一次次把他的心拉上又丟下。
可是電話還是又響了起來,這次是周子傑的,冉羯怎麼也沒想到這家夥還有這良心,不過不管怎麼樣,別人總是好心來問,所以電話還是要接的。
“喂?”
“hello,葉大帥哥,和我們的辛大小姐處的怎麼樣啊?現在是不是在你未來嶽父爸辛秉澤的大包廂裏大吃大喝,享受人間美味啊?”
“你神經啊。我在寢室裏發呆啃麵包!等一下!”冉羯突然皺起了眉頭,“你說辛氏懂事長辛秉澤是辛弦他爸?你怎麼不早告訴我!”
“廢話,你傻啊!兩個人都姓辛,不是她爸難道是你爸啊?好了好了,不和你廢話了,我們開始打麻將了,我媽叫我去。三缺一!”
“喂喂,你把話說清楚!喂!”冉羯拚命對著電話喊,可電話那頭早已經斷了。
周子傑的話讓他陷入了沉思中。他曾經也覺得奇怪,按照辛氏的規矩,樓層越高職位越高,辛氏大樓最高的22樓除了總經理和董事會的人,別的人應該不是這麼出入自由隨便的吧。可是辛弦那時候進出卻毫無阻攔,而且感覺就像回家一樣。這麼說起來她確實有可能是辛秉澤的女兒。
“啊嚏”葉冉羯被門口突然傳來的噴嚏聲嚇回了神,隻見辛弦全身濕淋淋地站在那裏,就像剛從水裏撈上來一樣,還不住的發抖。
“你怎麼成了這樣?”冉羯又是心疼又是不解,趕忙跑過去把她拉進寢室。
辛弦一邊發抖一邊笑著:“我說過不丟下你的啊,所以來陪你過年咯。”
“就算陪我過年也不用把自己弄的這麼濕啊,會感冒的笨蛋!又不是夏天。”他一邊找自己的幹衣服遞給她,一邊不無責怪的意味,“趕緊拿著衣服和毛巾去裏麵擦擦換換。”說著他把她推進了廁所裏。
從廁所出來的辛弦,衣服雖然都換了,可還是在發抖,頭發也沒擦幹。
“怎麼?還冷嗎?趕緊躲被窩裏去。要是你明天感冒了,那我就成千古罪人了!”葉冉羯又是生氣,又是無奈的調侃著。
辛弦倒反而顯得滿不在乎:“剛才在路上雨傘破了,所以沒辦法隻能淋過來。”
她說話的輕描淡寫讓葉冉羯的眉頭深鎖起來,他拿起手上的毛巾幫她擦著頭發:“真受不了你。”
辛弦傻傻地看著他,心裏卻是暖的,笑容裏洋溢著的是甜蜜的氣息。她突然在冉羯不經意間如同小雞啄米般迅速吻了他一下,臉上泛起了紅暈。
這麼好的機會再傻的男人都知道該幹什麼。可是葉冉羯心中卻糾結的如同絞在一起的麻繩,怎麼解也解不開。辛弦淋雨來看他的舉動確實讓他感動的不得了,可是他還沒有準備好跟她開始,他不想就這麼不明不白的傷害一個人。於是他隻得尷尬的替她蓋好被子:“窩被子裏好好休息吧。我睡子傑的床!”
寢室裏的日用品在大家回家的時候都已經被搬空了,平時最幹淨的就數葉冉羯和程北了,程北和趙小南走的時候都把東西都拿去學校的倉庫和洗衣房了。隻有周子傑最懶,所以他的床上還有東西。葉冉羯打開他的被子,被子下麵都是臭的要發黴的襪子。他皺起了眉頭,這樣的床有潔癖的葉冉羯怎麼睡的下去。
“我們睡一起吧。”辛弦像看出了他的心事,於是朝這邊探了探頭。
這也沒辦法了,冉羯隻能無奈的坐回到辛弦身邊。辛弦卻興奮的像個孩子,連忙往裏麵挪了挪。
由於寢室都是單人的床,所以本身就不大,幸好葉冉羯和辛弦都比較瘦,但是即使這樣,兩個人睡一起還是有些擁擠的。冉羯好不容易側過身來背靠著辛弦,他可以感受到辛弦強烈的心跳,當然自己的心髒也跳的很厲害。辛弦的身體似乎還在發抖,冉羯艱難的又轉過身去:“怎麼了?還冷嗎?”
“恩,不知道,隻覺得身體很寒。”辛弦怯怯地說,“你抱著我好嗎?”
葉冉羯慢慢伸出手將她摟進懷裏,這一幕讓他又再次想起了周亦燃,當初的亦燃也總是喜歡這麼躺在他的懷裏。突然他發現自己胸口有兩個軟軟的東西在摩擦著,腦袋的充血讓他的下體一下子有了反應,這樣子的感覺想必辛弦也是發現了的。
黑暗中,冉羯突然覺得辛弦在朝自己咯咯地壞笑,她鼻息間的喘息徘徊在他的脖環中,她的手輕輕的在他的脊背上來回遊蕩。這讓他的腦袋裏浮現出一係列的畫麵,這種充血的感覺更讓他有種難以自拔的衝動。
12點的鍾聲響起,隨之而來的是新一年的祝福,窗外的雨水中連綿不斷的鞭炮轟響染紅了半邊的天,也照亮了寢室裏四目相望的兩個人。
“看來2007年到了!”
“恩啊!冉羯,我愛你。”辛弦說完後低下了頭,不知道是禮花映上來的顏色還是她臉頰的顏色,總之紅的像蘋果似的。
這樣的鞭炮聲讓迷失的葉冉羯清醒,辛弦的話近在耳邊卻遠的向來自世界的盡頭。他不願再被記憶牽絆,真的怕再這麼下去自己也會淪陷的。清醒的思緒讓他不再猶豫不決的去想那些亂七八糟的事了。他輕輕在辛弦的唇邊吻了一下,也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這個吻代表什麼,他隻是想平複自己狂亂的心。
“睡吧!否則明天生病就完了!”冉羯的溫柔讓辛弦甜的連心都酥了。她如同一隻安詳的小貓依偎在主人的懷裏。
那一夜,她的呼吸輕盈而安詳,仿佛來到了天境,這是她渴望已久的感覺嗎?連辛弦自己也不確定,隻是她喜歡這種感覺。睡夢中,她看見她深愛的那個男生帶著微笑一直向她走來。而葉冉羯卻在沉重的呼吸中不安的睡去,夢中的人讓他一次又一次的顫抖,仿佛來到了地獄,經受著心靈深處記憶的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