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小蘋初見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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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帶江山如畫,風物向秋瀟灑。
    水浸碧天何處斷?
    霽色冷光相射。
    蓼岸荻花洲,掩映竹籬茅舍。
    雲際客帆高掛,煙外酒旗低亞。
    多少六朝興廢事,盡入漁樵閑話。
    帳望倚層樓,寒日無言西下。
    壁月初晴,黛雲遠澹。
    禁苑嬌寒,湖堤倦暖。
    香塵暗陌,華燈明晝。
    清淮北去,千裏揚州路。
    點點盡堪腸斷。
    江南自古就是一個繁華之地,少年郎風流才俊,豆蔻梢頭正是情竇初開。
    點點揚花愁殺人,少年聽雨歌樓上。
    紅燭昏羅帳。
    雲雨朝還暮,煙花春複秋。
    才子詞人,白衣卿相,肯愛千金輕一笑。
    銷魂,當此際,香囊暗解,羅帶輕分。
    謾贏得青樓薄倖名存。
    江南腹地,地大物博,溫暖如春。
    要說到江南的風土人情,那是一天一夜也說不盡。
    在這其中,有一樣,卻是人所共知的——
    青樓勾欄,煙花柳巷,秦樓楚館。
    花開花落,幾度春秋。
    自北燕第十九代君主寧誠帝統一南北之後,改國號為大慶,賜年號為天賜。
    江南風光大好。
    西湖鶯飛草長,錢塘自古繁華,秦淮歌舞升平。
    此為江南三大盛世之城。
    天賜元年,天降瑞雪,翻春大獲豐收。
    誠帝感念天恩,大赦天下。
    其中有一位囚徒,本是好色傷人入獄,出獄後輾轉到了秦淮,建立了一處倌娃館,名曰望晴樓。
    望晴,望晴,取忘情之意。
    風月場所,對人歡笑,背人垂淚。
    擬歌先咽,欲笑還顰,最斷人腸。
    不管你是王公貴族還是街頭乞丐,隻要你有一副好相貌好身段,風骨清秀或者能歌善舞者,皆可入內。
    進了門,掛了牌,昨日種種譬如死。
    不若忘情。
    望晴樓在西湖、錢塘、與秦淮各有分閣。
    西湖煙雨閣,錢塘殘雪閣,秦淮飛花閣。
    閣主皆是少年才俊,才情世間難尋,身段樣貌萬裏挑一之人。
    煙雨閣閣主秦懷沙,殘雪閣閣主鳳懷雪,飛花閣閣主楚懷袖,名字中都有一個“懷”字,乃是望晴樓建造者的要求。
    據說他們都是孤兒,自小被上任閣主收留,被教與十八般武藝,才情之高世間罕見。
    各司專長。
    分管一方,鼎足而立。
    見過他們的人寥寥無幾,江湖上的傳說卻層出不窮,人們永遠都不缺乏茶餘飯後的談資。
    據說秦懷沙愛財如命,鳳懷雪精通音律,楚懷袖身輕如燕。
    多少人慕名前往,都铩羽而歸。
    三位閣主神龍見首不見尾,從不以真麵目示人,也不給別人任何覬覦的機會。
    然而,即使如此,江湖上的傳言還是層出不窮。
    人人都說,望晴樓飛花閣閣主精通六藝,琴棋書畫無一不精,詩書禮義無一不曉,而他最拿手的,卻是一支舞。
    ——綠腰。
    南國有佳人,輕盈綠腰舞。
    華筵九秋暮,飛袂拂雲雨。
    翩如蘭苕翠,宛如遊龍舉。
    越豔罷前溪,吳姬停白苕。
    慢態不能窮,繁姿曲向終。
    低回蓮破浪,淩亂雪炎風。
    墮珥時流盼,修裾欲朔空。
    唯愁捉不住,飛去逐驚鴻。
    舞低楊柳樓心月,歌盡桃花扇底風。
    軟舞鶯鶯,漫驚天下。
    多少人為了這個傳說,散盡千金,費勁心機,甚至枉費姓名,仍然不得一見其人。
    望晴樓,立於渺渺煙雨江南,如同蒙著麵紗的仙子,撩人心魄。
    隨便勾一勾手指,就有多少人為它生為它死。
    風姿綽約,豔絕天下。
    秦淮河畔,向來軟語溫鄉,滿樓紅袖。
    初春的早上,秦淮河底清澈動人,河麵上還飄著輕霧,仿佛要把這一片舞榭歌台,醉生夢死,都掩映在晨間飄渺的輕紗裏。
    正是乍暖還寒時候,早春的風還帶著幾絲冬日的涼氣,新長出的柳葉微微拂過水麵,帶起一圈圈清澈的漣漪。
    行人春衫薄,被領子裏灌進的些許冷風吹得微微戰栗,趕緊拉緊了衣襟,快速走過。
    河邊又恢複了一片寂靜。
    隻有清風依舊,秦淮水深依舊。
    千年佇立,看匆匆紅塵逝去,繁華落盡。
    一座小茶館裏,稀稀疏疏坐著幾位客人,享用一些精致的茶點,閑聊一些最近江湖上風起雲湧的大事。
    大堂門口突然走進一位青衫公子來,他眉目盈然,麵上似有瑩潤晶光,一雙眼眸漆如點墨,熠熠生輝,動人之極。
    原本在閑聊的眾人都不由自主向他瞄來一眼。
    他的容貌原非絕佳,隻是自成一種風骨,讓人覺得他麵目生光。
    似水盈然。
    他施施然踱進來,徑自找了一個靠窗的位置坐下,吩咐了小二,便自顧自靠在窗沿向外望去。
    早春的風撲麵,昨夜雨水的濕氣還未散去,吸入一口氣,隻覺得將肺腑濁氣都換了一新,十分歡暢。
    正是黎明時刻,昨夜的雲歇雨收,風流了一夜的人們都在夢想中沉沉地睡去,回味著一宿的巫山雲雨。
    街道上並沒有多少人,地麵上一片落花的痕跡還近乎完好,枝頭上的紅花綠葉受了雨水的一夜春恩,越發的嬌豔欲滴。
    他怔怔看著,眉目間浮起愜意的顏色,越發顯得玉肌生輝,灼灼逼人。
    “古人雲,‘明日落紅應滿徑’,誠不欺我。”
    他說完這一句,卻突然有人應和:“昨夜雨打桃枝,今晨雨收風住,怎料到自在飛花輕入夢,竟亦成真。”
    那聲音清冽,如雨打浮萍,香飄玉屏。
    他不由轉頭去看。
    坐在他對麵的人,看來還是少年模樣,正托了腮,笑意盈盈地盯住了他看。
    他心中一動。
    少年眉目如畫,風姿翩然,如一塊瑩白的美玉,未經雕琢,卻散發出絕世光芒。一雙美目微微上挑,暗帶桃花,眼神清澈如水。
    少年的手腕光潔瑩潤,衣袖下滑,手掌托在腮邊。
    一個簡單的動作,他做來,卻隱有一種驚人的嫵媚,似乎一舉手一投足,都有暗香盈袖。
    一顰一笑,動人心魄。
    他想了想,覺得可將對方招致自己旗下,必能摘取頭牌,財源滾滾。
    心念一動,他便綻開了一個完美的微笑,身體前傾,對著少年放電。
    少年愣了一下,隻覺得這人容貌一般,風情卻不俗。
    那一笑,竟隱隱有絕色傾國之色。
    少年怔了片刻,感覺心跳漸漸加速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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