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9章 故人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2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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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幾日心神都有些乏了,覺倒是好睡的很,本來還想再盤算點事兒,可想著想著一睜眼天就快亮了。
    趕緊趕到胡裏胡塗,唉,也就是胡小刀那裏,和淩家兄妹一起吃早茶。
    “唉喲,這位就是景王景大少爺吧。”未見其人先聞其聲,就是胡小刀。
    “胡老板,早。”我牽強的笑道,抬腳上了二樓臨窗包房。
    “退之,來啦,這都是我精心篩選的清心小點。”淩風熱情的招呼我坐下。
    我一看那淩雙正眯虛著眼睛朝我直樂,吃得連人也懶得叫了,實在是可愛。
    我拿起筷子,夾起一片嫩筍,味道真不錯,爽滑翹脆,酸甜適中。“可是,那胡老板也太……那什麼了吧,你知道她剛才叫我什麼?”
    淩風擱下筷子問道:“什麼?”
    “景王景大少爺!”
    撲!一隻脆皮乳鴿的頭撲通落入圓桌中間置的西湖牛肉羹中。
    淩雙笑得已管不住牙口了。
    “雙兒,瞧瞧你,什麼樣子!剛才沒跟景王請安也就罷了,現在又是哪出,這哪裏還是淩家的女兒,太沒規矩了,下次……”
    眼見淩風要喋喋不休下去,我趕緊說:“打住,讓本王安靜吃飯先,敢著上朝呢。”
    “就是啊,哥,你看……”淩雙用手絹擦擦嘴,眼睛一瞪,衝淩風毫不客氣的說。
    “你也別說了,吃完了沒有,吃完了找那個瘋女人玩去。”我也不抬眼,邊吃邊說,果然淩雙氣呼呼的推門下了樓。
    看著合上的門,淩風道:“我今天就起程了。”
    “為我做這麼多,你不後悔?”
    “早後悔了,不過更怕你滅口啊!”
    “哼,早該把你滅口了,平日裏你可沒少整我。”
    “不耍耍你,怕你都不知道該怎麼笑了。”
    “這是給你的,墨色錦袋裏的東西是要給老範的,青色錦袋裏的你留著防身用。”
    “防身?你還來真的了。”說著打開青色袋子,“這小圓球是?煙幕彈?”
    “對,隻能讓你脫一時之身。不過,我相信,這與你是足夠了。”
    淩風大笑起來。
    “和老範喝酒的時候,千萬別忘了我。”我盛了碗青瓜白果小米粥,說道。
    “哪能兒啊。你快些吃,別誤了事。”
    文中有戲,戲中有文。每每上朝,京中五品以上的官員滿滿排了啟明殿,可仍然是識文者看文,不識文者看戲。有時以為自己這般看熱鬧隻站對了方陣便可,殊不知已是別人盤中的一枚棋子。不知今日又有什麼大事,反正都如街坊吵嘴仗,亂哄哄你未唱罷我已登場。無聊至極。
    “未知景王高見啊。”不知誰突然冒了一句。
    我剛剛正感慨著,並未注意所談何事。一時間,堂上堂下的目光都彙集一處,冷汗直冒,頭也不敢抬。這樣如履薄冰的境地以後一定銘記在心不會再犯!我隻得心一橫,胡編亂吹起來:“聖上主意已定,還是請聖上決斷吧。”
    東方凜似笑還無,有力的說道:“依朕看,鎮海侯的本章要準,但又不能全準。一連幾月海寇擾民漸盛,以攻為守,鎮海侯做得很好。但是他獅子大開口一個折子要了朕五十萬兩銀子,就準他三十萬兩吧。”
    堂下一片嘖嘖的稱讚聲。母親昨晚的話猶在耳際,身上又是一身冷汗。手中的朝牌有些不穩,好不容易穩了心情,一抬頭便撞上一道冷冽的目光,我還沒來得及分清是企望還是失望,那人的眼神轉瞬即逝。
    下了朝,兵部幾位相熟的過來噓寒問暖,我臉上掛笑,依依謝過。心裏直盤算回了府弄點什麼醒醒腦子。
    一進王府,遠遠看到丫頭梅寶,便差人把她叫住:“梅寶,西苑的菊花長的如何了?”
    梅寶聽見召喚連忙轉身半福:“勞少爺掛念,長勢好著呢,待到立秋,一定開得喜人。”
    “嗬嗬,那摘點清嫩的葉子與我煮茶喝,心疼不?”
    梅寶托著彩帕咯咯笑罷,說道:“少爺說笑了,梅寶這就去采些。”
    我衝她眨眨眼,說道:“對了,順便偷些娘親的五梅雪水啊。”卻見她有些猶豫,於是隔空指指腦袋,“這裏不清爽,勞煩了。”
    “是,少爺,待會兒煮好了梅寶立即遞過去。”說完匆匆走了。
    “忘憂亭。”我又附了一句,也不知她聽進沒有。
    東苑北邊一扇小門,推門而入,猶如武陵勝境又一村,便是不常有人出入的勺湖,因行似銀勺故名之。我徑自渡到湖中忘憂亭,曠達一點地方反而能收收我的心境,許是對淩風的出行有些擔憂罷。
    梅寶辦事不用費心,怪不得母親極為喜歡她。喝著雪水嫩菊葉煮的清湯,吹著湖畔涼風,果然神清氣爽,越是風急浪大越不能千萬不能心蕩神馳,以後胡老板那裏少去為妙,省得被瘋女人傳染了瘋病。
    先是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然後便傳來張瓦的聲音。
    “京兆尹莊唯遞上名帖說要拜見少爺。”
    “莊唯?這尊佛怎麼想起來到我這小廟來了。”
    張瓦瞅著這廣碧的勺湖,失聲笑道:“少爺,那見是不不見?”
    “張瓦,張爹爹,您說呢?”
    “那張瓦這就去通傳。”
    “不,我親自去迎他,還麻煩您泡壺好茶。”我直直的給張瓦一個彼此明了的眼神。
    “好,張瓦立刻便去,好久沒有機會展示茶藝了啊。”隻見他背著手,有些激動,往東苑的方向去了,書房茶齋盡那裏。
    來到前廳,隻見一人約摸四十左右,湖藍色細麻的袍子襯著身形清瘦,手扶長須,乍一看頗具道骨仙風。當年父親駐守梁州的時候,莊唯還是他帳下中軍,父親去世之後,他棄武從文,一直在官場不鹹不淡的混著,直至年前升至這上京的土老爺為止。雖算得故人,卻不曾來往過。
    “臣參見景王殿下。”
    “莊大人,你我算得故人,何必多禮。”
    “不想王爺您還記得。”
    “莊大人風姿小王怎能忘了,況且……”我故意頓了頓,莊唯果然凝神看著我,這一對上眼,我才發現此人了得,明眸通透卻看不出心思。
    心下一緊,連忙笑道:“況且莊大人您還欠小王一件東西吧。”
    “是是是。”莊唯大笑。
    張瓦領著一個丫頭端著泡好的茶立在一旁,我伸手請道:“莊大人,坐。”
    “王爺請先。”
    落座之後,張瓦奉了茶。
    莊唯盯著那白玉四方杯有些出神,我飲了一口,放下杯子問道:“莊大人這是怎麼了?是不喜的這淡茶麼?張瓦。”
    “少爺。”張瓦立刻站到身旁。
    莊唯連忙拱手道:“王爺,請王爺恕罪。莊唯不敢勞煩張總管。這安吉白片淡雅清新,屬白茶中的極品,隻不過這白玉四方杯讓莊唯想到些往事。”
    “這一套茶具自小王記事以來一直在用,卻是舊物,原來莊大人您也……”說著說著想到父親種種不禁哽咽。
    莊唯神情更是黯然,眼見著眼淚就要被我慫恿下來。
    “莊大人,我們以茶代酒敬父親一杯吧。”
    “好!”說完端起四方杯,一飲而盡。
    我的寶貝白片啊,我不由惋惜。不過終於哄得莊唯喝了這“忘憂茶”。
    抹了抹眼淚,回神問莊唯:“莊大人此次來小王府上所為何事?”
    “皇上托莊唯來送件禮物給景王殿下。”
    “皇上?”
    “正是。”莊唯說完,他身邊一小童跪到堂中,打開手中錦盒,高舉過頭。
    我抬眼一看,“六駿鎏金盆?”
    “回王爺,是足金的。”
    “哦。”
    片刻無語,莊唯起身道:“皇上的意思莊唯帶到了,討饒多時,這就退下了。”
    我亦站了起來:“勞煩莊大人了。”
    “不敢不敢。”
    “下次再來,記得那個小東西啊,莊大人。”
    “莊唯記下了。王爺且留步。”
    “好,明日啟明殿見吧。張瓦,送客。”
    東方凜啊東方凜,你以為一個純金的跑馬小盆就能買我袖手旁觀?即使現在我想,可淩風已經上路了。
    忽而過了些日子,莊唯每天都提著個蒲草編的蟈蟈來府上喝茶,張瓦精神大好。
    那雲台山不是什麼好去的地方,每年皇家祭祀,一路去雲台山需調用禁軍保護皇族,不論是軍隊的吃喝用度還是皇族的那些人禮數排場。因為這支出並不算在軍費之中,內務府總少不了抱怨,久而久之就開始厚著麵皮找四番要銀子。
    五月初一,我照例查看帳目。發現,內務府沒有派人來繳銀子,以往少不得三五萬的。
    我差人叫來張瓦:“內務府的人來過了沒有?”
    張瓦微微一楞道:“少爺有所不知啊,自打去年,皇上出巡就沒找四番要過銀兩了,那錢有人替咱出了。嘿嘿。”
    看著張瓦傻笑,我也禁不住笑了,張瓦是府中老人了,爹爹在世的時候每次喝多了總會叮囑我,對張瓦萬萬不可不敬重,關鍵時候還得喊一聲張伯。我一直記在心上,可是張瓦喊順了,連改口喊張總管都覺得哆嗦,更別說喊張伯了。
    張瓦說道:“戶部對歌舞妓坊課了重稅,那錢,嘿嘿。”
    我笑道:“那就麻煩您便把那錢分發給府裏的各位,這個月的工錢都翻一倍。”
    “張瓦替他們謝過少爺了。”
    “哈哈,要謝便去謝那些會攬生意的美人吧。”
    越來越熱,轉眼到了初四。
    用完晚膳,我收拾東西準備隨東方凜去雲台山。有些東西經了他人之手我不放心,比如這雪裏紅楓,盛夏時節保管特別的講究,否則毒性少了一半。還有這《冥論》,被他人看去,娘還不擰下我的腦袋給南辰坊土地廟門口的小童們當球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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