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睡多了，晚上就睡不著，在家憋一天想著出來走走，剛好看見你家的燈還亮著，”褚橫這話說得極為流利，好像在腹中打稿了千萬遍。
    褚橫放下杯子，看著裴南寄，“裴鑒，你怎麼也還沒睡？”
    “我有些失眠。”
    “我最近也會失眠，閉上眼腦子一瞬間就被填滿了，怎麼樣都沒法。”褚橫說得很是糾結，卻一直看著裴南寄，“你是想人還是想事？“
    “想事。”
    “哦，我是想人，可能是得相思病了吧，”說著褚橫就忘後背靠，捂著嘴自己先笑了起來，似乎想起什麼有趣的事，但是眼裏卻滿是認真。
    “今天也是想她想得睡不著嗎？”
    “也許有這個原因，就是特別想見到他。”褚橫看著落地窗外，沉穩的黑暗，安心的寂靜。
    “你可以跟她視頻，”裴南寄起身示意褚橫把杯子給他，“我再去給你倒杯水。”
    褚橫順從地把杯子遞給裴南寄，抬頭看著裴南寄的眼睛，半晌搖著頭道:“不用了。”
    裴南寄轉身走出幾步，似虛似幻地聽到身後傳來一句，聲音不大，好像是從另外一個時空傳過來的，“已經見到了……”
    停下腳步回頭，褚橫已經在沙發上安靜地闔上眼，睫毛濃密，在眼瞼處留下一層灰色的陰影，頭發柔順地垂下來，是少見的脆弱和柔和。
    滿室寂靜，裴南寄甚至懷疑褚橫有沒有說過話，沒有人回答他，杯子與玻璃茶幾接觸是發出的輕微碰撞聲，在屋子都仿佛是子彈出膛破開空氣時的聲音。
    褚橫沒有醒，裴南寄也沒有叫醒他。
    似乎有些冷，褚橫瑟縮了一下，卻沒有張開眼睛。
    裴南寄腳步輕悄，去臥室拿來一床幹淨的薄被，輕輕地披在褚橫的身上，手指捏住被角，想掖住領口不透風不進來。
    但是這樣裴南寄的臉和褚橫的臉就這樣地平行距離一根手指的距離，俯身整理的時候誰仰起頭或者低下頭就會發生令人臉紅的一幕了。
    褚橫似有所感，睜開眼睛一轉不轉地看著離他一指遠的裴南寄。
    裴南寄微微起身，鬆開被角離沙發遠了些，“要不要去客房睡，我給你收拾出來。”
    褚橫眼角一下垂了下去，困倦非常，“不用了，能不能讓我在你家沙發上睡一晚？我現在確實有些起不來。”
    說著還往沙發裏麵窩了些，舒服地把身體舒展著，眉宇間有些魘足。
    裴南寄點頭，“被子夠厚嗎？”
    褚橫看向裴南寄，“夠了，被子很舒服，你也快去睡，晚安。”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但是也沒有多少慚愧的意思，“打擾你一晚了。”
    此時褚橫聲音有些嘶啞，聲音到最後也低了下去，眼睛又迷糊地閉上了。
    裴南寄輕聲關上燈，拉上客廳的厚重窗簾，遮擋住明早流淌進來的光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