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子上麵纏繞著花草，遠處的風也吹走夕陽下最後一絲燥熱，裴南寄的眼神四處，看似觀賞著花草，人工噴泉人工湖，最後卻總能回到臭寶的身上。
    “南寄？”一個帶著不確定、四十歲上下的女人聲音，帶著蒼老和試探。
    裴南寄尋聲源處抬起頭，是一個算得上熟悉的女人，上身一件很舊的老式西裝外套，袖子兩邊是到臂膀的袖套，一條顯得寬大的褲子，半黑半白的頭發在後腦勺盤成一個髻。
    裴南寄抬頭的一瞬間，女人就幾步走上去了，往後麵不知道什麼地方望了一眼，有些遲疑地坐了下來。
    “南寄，真的是你啊。”女人在裴南寄的麵前顯得有些拘謹，兩隻手不停的摩挲。
    裴南寄臉色好像出現一瞬間徹底的皸裂，就想雪崩時張開的無數裂縫，一直蔓延到斷層的言語後。
    “廣嬸，”裴南寄保證自己情緒不會有絲毫外露才開口，但是話語出口的一瞬間，裴南寄知道自己還是過不去那道橫在自己內心深處的檻。
    聽到裴南寄如此稱呼她，廣嬸連忙點頭，眼角溢出些晶瑩，隻是用粗糲的指尖抹去。
    “南寄，這幾年你還好嗎？”
    “挺好的，”幾句話，裴南寄沒有交談的欲望，這些人的臉總會讓他陷入噩夢，回憶起那些想忘卻不敢望的荒唐。
    裴南寄言語中淡淡的回避與抵觸，被稱作廣嬸的女人也聽出來了，訕訕地站起來，“那就好，那就好，我那邊還有事，就不打擾你了。”
    幾道熟悉的視線，裴南寄抬眸看過去，幾個女人又急急忙忙地收回去，眼裏的不屑打量和審視衡量和往年有過之而無不及。
    這些人的樣子倒是一點沒變，隻是變得更加討厭了，讓他原本以為已經釋然忘記的事，提醒著他從沒有忘記。
    “南寄，你別理她們，我這就走了。”
    走的幾步裏，裴南寄這才注意到，記憶中的廣嬸已經老了太多了，左腿變得瘸拐，靠著右腳保持著平衡。
    對麵那些個當年橫眉冷眼的女人，臉上也是深深淺淺的皺紋，原來時光誰都沒有饒過。
    裴南寄看見廣嬸被罵了，她們是受聘過來給小區綠化摘花除草的，物業的人來了指著幾個人的鼻子罵，在花市街裏一個比一個嗓門大、潑辣的女人，低眉順眼地挨著一個能當她們兒子的人罵。
    臭寶不知道什麼時候跑回來了，似乎覺察到裴南寄起伏難測的心情，咬著裴南寄的褲腳，趴伏在裴南寄的腳邊，嘴裏一直嗚嗚喵喵著。
    裴南寄把臭寶抱起來，觸手的一瞬間，臭寶的溫度和軟腹，才讓裴南寄感覺到自己手指那麼冰涼，手臂那麼僵硬。
    “玩得開心嗎？”裴南寄拍了拍臭寶的額頭，指尖從臭寶額頭上拈下一點綠葉。
    起身的一瞬間，褲帶裏的手機震動了一下，裴南寄抱著臭寶去了另一個休閑區，不遠。
    但是這次臭寶沒有再急著蹦下去出去玩了，依偎著裴南寄，前爪輕輕扒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