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到一條油柏路的小道，車子就徹底開不進去。
    偏僻的後巷即使在豔陽高照的日子裏也倒不進半輪日光，垃圾、廢棄物就在這裏發酵腐朽。
    遠處街道上車輛駛過，模糊的燈光一閃而逝，昨夜下了些小雨，小巷已經坑坑窪窪，濺著積水。
    裴南寄一腳踩過，反著光的水窪瞬間四分五碎，黑色衝鋒衣下擺隨腳步揚起，冰涼深白的麵孔看不清情緒。
    宋若臣嘴邊叼著根煙，沒點，隻是偶爾放到鼻尖聞聞尼古丁的香味。
    “來了。”
    宋若臣一身黑衣，於平時浪蕩妖豔的樣子不同，身上是滿滿的肅殺之氣，有些過於美豔的眉眼端正疏離起來，嘴唇顏色很淡，嘴角沒有帶上以往的調笑，招呼著裴南寄。
    “人呢？”
    宋若臣把煙放回煙盒裏，懶懶地從牆邊靠起來，朝身後指了指，“裏邊。”
    裴南寄推開生鏽的大門，幹淨的手掌馬上碰上了灰，裏麵沒開燈，或者說可能就沒有燈，不大，到處都是起厚的灰塵和蛛網。
    但是什麼東西都挺齊，棍子、麻繩、以及偏僻少人的地理位置。
    地上橫七豎八躺著幾個男人，手腕都一個一個捆成粽子，身上的血就順著手臂流到手腕下來，地上周圍都沾上了血。
    裏麵站著的幾個男人，都往後退了幾步，“裴總。”
    “怎麼樣了。”裴南寄一一走過，辨識著他們的臉，腳步聲在空曠的輕緩作響，昨晚在停車場攻擊裴南寄和褚橫的人，像破布娃娃一樣被捆在著。
    “兄弟幾個一招呼，全說了……”領頭那個對裴南寄很是尊重，把從這幾個人嘴裏知道的，一五一十地給裴南寄說了。
    裴南寄點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沒有再靠近。
    “裴總裴總，是我們錯了，有眼不識泰山，求你放過我們，”說話的是，昨晚褚橫一腳踹到鼻梁的那個男人，鼻腔的血沒有及時包紮，現在滿臉的血已經凝固在臉上、耳邊。
    裴南寄突然笑了一聲，很輕，就像一件白瓷裂開一條縫隙的聲音，冰涼殘缺，“怎麼？欺軟怕硬，你昨天可是很神氣。”
    宋若臣從後麵走了過來，對著肚子狠狠給了男人一腳，手裏的貼棒就杵在地上，“打算怎麼處置他們？”
    “扔到公安局，找最好的律師，把沒有翻出來的前科弄出來，讓他們回到該回的地方。”裴南寄彈了彈身上不存在的沙子。
    裴南寄指尖遞給宋若臣一個優盤，“這是昨晚的監控，你們要是不配合或者想玩什麼把戲，就想想蓄意謀殺，判多少年。”
    宋若臣和裴南寄一起走了出去，宋若臣坐在副駕駛，掏出眼罩帶上，嘴裏嚼著口香糖，“昨晚受傷了嗎？”
    裴南寄手背一動，想起褚橫昨晚給自己發的消息，在發動車子的聲音中說道，“小傷。”
    宋若臣“嗯”一聲，就沒有說話了。
    中途感覺裴南寄停車下車了，宋若臣動了動手指沒搭理。
    後備箱的門被打開，宋若臣摘下眼罩，支起身子，看見裴南寄往車上搬著什麼。
    嚼著口香糖，往後備箱走，看見裴南寄往車上放的東西，撇了撇嘴，“你對你家的那個祖宗真尼瑪比對我還好，裴南寄。”
    裴南寄很奇怪地看了宋若臣一眼，“怎麼了？很奇怪嗎？”
    “不是，你有愛心也該有良心吧，昨晚上淩晨一點爬起來給你捆人，你，你至少給我買個早餐吧。”宋若臣掏出糖紙將口香糖放進包裏，好跟裴南寄掰扯。
    裴南寄低低的嗯了一聲，幾乎……微不可聞。“別急，給你買了。”
    “算你有良心，”宋若臣自己上手翻，但是沒看見什麼配得上自己身份的。
    “哪呢？誰尼瑪吃貓糧啊。”又開始咋咋呼呼，得理不饒裴南寄。
    裴南寄放好手上的東西，一杯黑米粥斜倒在貓糧下麵，吸管還露了一半出來。
    宋若臣不可置信地看著裴南寄，都不敢上手去拿米粥，顫巍巍指著米粥，“這就是你給我買的？”
    “是，趁熱喝。”裴南寄點點頭，把粥遞到宋若臣手裏，就往前走。
    宋若臣胃不太好，但是麵前這杯粥，他是怎麼都不想喝，“你是順便給我買了粥，還是專門去買貓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