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們開始做蛋糕吧”周綰一到家，把大衣往沙發上一丟，就往廚房中島走去“我和你說二夕，我現在超厲害，你隨便說一個蛋糕，我能不看說明書給你做出來，你信不信”
    “小綰，你是有問題要問我吧！”榮夕惕道。
    這該死的青梅竹馬，周綰在心裏感歎。
    周綰把手拄在中島上，認真的看著榮夕惕，想了一會兒，才像是找到一個打開話題的出口“你和小叔……”
    “在一起了”榮歸也走了過去，一件一件把做蛋糕所要用到的工具拿出來，語氣裏頗為不在意。但周綰看出來了，他的指尖顫抖，他很緊張。
    周綰長舒了一口氣，雖是心裏有答案，但是乍一聽這麼直白的承認，還是有些愣，他好一會兒才似是找回自己的聲音“什麼時候？”
    “高二寒假，過完年後”
    “難怪……你那段時間特別亢奮”
    榮夕惕停下忙碌的手，手指無意識的攪在一起，眼睛死死的盯著雞蛋，木木的道“小綰，你會嫌棄我嗎？我不是故意隱瞞你的，我隻是，不知道該怎麼說，我從很小很小就喜歡他了，大概是天生的，我也和他表白過很多，但是他一直沒有接受我，都是我……因為我，他才走上這條路的，如果你覺得，你覺得不能接受，那也……那也不怪你”
    榮夕惕說到後麵聲音低低的。
    周綰突然走過去抱住他“閉嘴，我知道了，我不生氣，我也不會怪你，要是我不能接受，那也是我的問題，與你無關，知道嗎？我隻是希望你開心就好，我周綰的人生願望便是希望榮二夕一生快樂，永遠無憂，至於其他，你喜歡男的女的，你小叔或者其他人，於我而言都不重要。我可是要做小夕的騎士，永遠保護你的，這可是承諾，我和榮叔叔的承諾”
    榮夕惕聽完眼淚就掉下來了，他也回摟住周綰“謝謝你，小綰”
    周綰拍了下他的頭“好了，記住我說的話了嗎？我隻希望你能快樂，所以，無論你做什麼決定我都支持，除了犯罪”
    “嗯，那教我做蛋糕吧！”
    “嗯？哦”
    年前一天的早晨榮夕惕醒過來，身旁早已經沒了榮歸的身影，他拖鞋也沒穿，揉著眼睛便徑直往門口走去。
    從那件事情後，他在家便喜歡光著腳，因為地上的溫度會直接從腳底傳遞到全身，反而讓他有種腳踩實地的安心感。
    榮歸知道後，也沒有批評他，而是第二天便讓人把家裏都鋪上厚厚的羊絨地毯，光著腳丫踩上去便特別舒服。
    榮歸夕惕找了廚房，健身房，衣帽間，都沒有見到人，他撓撓頭疑惑榮歸去了那裏，於是當他轉眼便看到了那塊小黑板，上麵是自己前幾天寫下的那句“天空飄雪了，我很愛你”
    榮夕惕這才看到不知是什麼時候榮歸也回了這麼一句話“我知道”
    哼，就隻會說知道，嘴裏嘀咕了幾句後自己突然有些害羞了，於是他迅速揉了把紅噗噗的小臉，逃走了。
    榮夕惕逃到客廳，伸手用力扒拉開客廳的大落地窗，外麵光線正好，恍然間仿佛看到了冬日一縷陽光，他心情很好的深吸了一口氣，眯了眯眼便坐了下去，盯著遠方，腦子放空。
    過去幾分鍾，榮夕惕的視線才慢慢聚焦，轉而笑眯眯的看著樓下，下一瞬笑容便凝固在臉上。
    榮歸正站在樓下的小花園裏，身邊則站著一個女生，戴著口罩，裹得挺嚴實，但榮夕惕還是一眼便認出來了趙茜瑤。
    他盯著看了一會兒，便收起了視線，站起身來，轉身回了房間。
    樓下的榮歸似有所覺，回頭看去，卻隻看到晃動的窗簾。
    等榮歸推門進來時，榮夕惕正端坐在餐桌旁往三明治上抹黃油，慢悠悠的吃早餐。
    “小夕，這兒有你最喜歡的早餐”榮歸揚揚手中的紙袋。
    “不吃”榮夕惕頭都沒抬，繼續麵無表情的咬著手裏的麵包。他看到了，榮歸手中的那份早餐，是趙茜瑤給榮歸的。
    榮歸裝盤的動作一頓，回頭看了一眼榮夕惕冷淡的小臉，笑著問“怎麼了？”
    “我說我不吃”榮夕惕說完擦了擦嘴，便站起身往房間走去。他氣哼哼的把自己埋進被子裏。
    好一會兒，他忽然想起周綰昨天問他的問題，要不要同他們一起過年？他不想的，但忽然想起了那間曾經與父母一起住的房子，鼻梁一酸。
    他迅速掀開被子站起身來，提著背包進了衣帽間，往裏隨意塞了幾件替換的衣物，便徑直往外走去。
    榮歸正在廚房準備午餐，見狀走了過來，攔住他的去路，皺眉問“要去哪裏？”
    榮夕惕不說話，推開榮歸的手又往外走。榮歸直接一把摟住他的腰，把臉蹭上他的後頸“你到底在氣什麼？”
    榮夕惕不想說話，他總不能說我不喜歡趙茜瑤，你不要和她一起。
    榮夕惕在心裏告訴自己，不能表現得過於敏感，不能歇斯底裏，好好說話，於是做好心裏建設他才淡淡道“出去透透氣”
    榮歸沒接他的話隻是道“昨天他們跟我說市裏有一家蛋烘糕非常好吃，我早起去給你買了一份，回來的路上遇見了茜瑤，臨近年關，她也沒出去工作，所以聊了幾句”
    榮夕惕沒有動，他神色稍緩，抬手摸上腰上榮歸的手“我想回去看看”
    “回哪裏，這兒就是你的家……”榮歸說到這兒明顯一頓，他道“吃完午餐，我同你一起過去，好不好？”
    榮夕惕聲音澀澀的道“好”
    於是榮歸拉著榮夕惕過去坐下，口袋裏的手機卻忽然響了起來，榮歸直接打開免提，然後又拿過隔熱手套戴好，把煲好的湯端下來。
    電話的另一邊傳來男人的聲音，慈祥而肅穆“小歸，我是爸爸”
    “嗯，我知道”
    男人笑了下，聲音帶著幾分小心翼翼道“今年能回來陪爸爸過一次年嗎？”
    榮夕惕聽完抬頭看了一眼榮歸，恰好對上對方看過來的眼神。
    榮歸回複道在那邊“我問問小夕的意見”
    胥父經曆了那次腦血管意外，整個人便衰老了不少，顯出了原本的年齡，收起了以前的鋒芒，越發透出股慈祥來。他聽到榮歸鬆動的話，聲音裏隱約透著股激動“好好好，那小夕在你身邊嗎？我想和他說幾句話可以嗎？”
    榮歸看了眼榮夕惕，榮夕惕咽了咽口水，乖乖巧巧的道“爺爺，你好”
    “唉唉”那邊的老頭子聲音裏透著興奮“好孩子，好孩子，今年來陪爺爺過年，好不好？”
    胥家是一個大家族，家裏麵很多小孩同榮夕惕差不多大，但莫名的，他卻對這個見麵次數不多的小孩心存好感，不知是因為心疼，還是愛屋及烏，或是其他的什麼？
    榮夕惕聽到這個聲音，突然想起了青玉小鎮，想起了自己的爺爺，不同的人，卻是同樣的慈祥語氣，同樣的關心愛護，榮爺爺也常用這樣的語氣說話，每次見他都叫他小夕崽，為此他還同榮爺爺生過氣，氣這個叫起來像是小雞仔……
    榮夕惕瞬間紅了眼眶，他伸手指扣扣榮歸的手道“好的，爺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