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裏派調查組的事迅速傳遍全廠。
    不甘心貶為普通工人的舊人自發抱團，蠢蠢欲動。大有罷免新廠長之勢。
    “山雨欲來風滿樓”
    工人們則忿忿不平，廠長全是為了我們啊！
    頓時，全廠上下暗流湧動，新舊勢力開始磨拳擦掌鞏固各自陣營，氣氛十分緊張！
    陳歡卻穩如泰山，命令各部門、分廠領導不受幹擾按部就班，令行禁止。
    他和方總工一心撲在自製生產流水線項目上，幾天幾夜沒離開過車間。
    這條生產線若能建成，生產效率可以成倍提高。
    效率就是生命！
    方總工已年過七十，兒子在美國，據說他抗戰時是唐納德飛虎隊成員。陳香梅訪華接見過他。
    方總工作十分認真，所有設備圖紙均由他親手繪製。那時沒電腦，純手工，可見難度之大！
    陳歡十分尊敬這位白發老人，有空就聽他講述當年參加飛虎隊的戰鬥經曆。
    倆人很快成為忘年之交。
    建這條生產線是方總工的提議。
    不久，李處長一行進駐紅光電線廠。
    他沒去找陳歡，而是先和與陳歡勢不兩立的那群人接觸。
    意圖很明顯，背靠背調查陳歡。
    廠辦主任周宇負責李處長一行的接待工作。
    當晚，周宇向陳歡彙報說，李處長和被撤職的那夥人打得火熱，一個個象老熟人似的，具體說些什麼不清楚，反正來者不善！
    陳歡說：“這事你別摻和，他們想幹嘛，由他去，你隻需按正常禮節做好接待工作。”
    設備部長李一鳴，東北人，在一旁插話：“這幫龜孫！想整人也不挑時候，虧損這麼多年，剛有點起色，就……”
    陳歡攔住他，說：“你懂啥？這是政治！去！趕快列出原材料、零部件采購清單，資金我來解決。”
    “是！廠長大人。”他調皮地敬個禮。
    嶽父又打來電話，陳歡用車間分機接的。
    “聽說調查組已進廠裏？”
    “沒事的，爸！”他終於改口叫爸。
    “咱們不是外人，來龍去脈你跟我說，若真有事，還能想辦法及時補救，慧慧昨晚上去我那兒哭了一夜。”
    “爸，您放心吧，我心裏有數。”聽說慧慧哭，他一陣心酸。
    “那李文革不是什麼好鳥！陰謀小人！你防著點。”當兵的脾氣，忌惡如仇！
    晚上下班，名部部長、分廠廠長，工會主席，團委書記都沒回家，不約而同聚集到項目現揚。
    “這是幹什麼？”陳歡揮著滿是油汙的手。
    “天還沒塌，你們沉不住氣啦？”
    工會主席吳玉蘭說：“好不容易盼來個和工人一條心的好廠長，大家都擔心你。”
    “謝謝大夥的關心！”他心頭一熱，忍不住暗然淚下。
    眼前這群充滿活力的年輕人，自打上任以來，每天早來晚走，加班加點，沒休息過一天。
    在他們努力下，企業開始步入正軌。
    愛廠敬業，勤勤懇墾是他們本份。
    吳玉蘭告訴廠長，工人們人心浮動，也不知到底發生了什麼，隻知道那幫過去為非作歹的人，正在興風作浪、準備卷土重來。
    那筆錢的事陳歡的確沒想好怎麼解釋其來源。
    當時拿出這錢也是迫不得已。企業複蘇，首先要穩定人心，光說空話誰會買你的賬？
    方總工德高望眾，很幽默，念念有詞道：“眾將聽令！快快回去歇息！”
    很晚了，廠辦主任怱怱趕來說，李處長要廠長馬上去會客室。
    快一星期了，終於等來正麵交鋒。
    倆人見麵心照不宣，各打各的算盤。
    李處長好大喜功，恨不得把陳歡辦成個大案，那年月，整人整成習慣。
    正所謂，階級鬥爭一抓就靈。
    方針轉移，經濟轉型是什麼？他們根本不懂！隻知抓革命促生產。
    話說回來，靠專案起家的人除了這點本事，還能幹什麼？
    一聽有任務，象打了雞血。
    陳歡一進會客室，先與李文革客氣一番。
    “辛苦了！食宿安排得滿意嗎？”他噓寒問暖。
    李文革見他那什麼事也沒發生的淡定，不知從何說起，反覺自己有點被動。
    “不就是那筆錢的事嗎？”陳歡先聲奪人。
    人很奇妙，平時沒什麼主意，一到關鍵立刻思如泉湧，陳歡就是這類人。
    李文革本想居高臨下，打他個措手不及，這是他慣用的狠招。不料想，陳歡竟不打自招：
    “我爺爺是有名的大地主，這你應該知道吧？”
    陳歡曾曆經各種“運動”，知道搞專案的人事先會做足功課。
    他的對策就是出其不意！
    “爺爺惜金如命，萬貫家財東藏西藏，到底有多少，藏在哪，他自己也說不清。”
    李文革暗想，講故事呢？這跟本案有啥關係？
    陳歡不去察言觀色，隻顧自說自話。
    “後來嘛，爺爺走了，這不，今年地主也摘了帽，我們家老爺子、我媽就我這根獨苗，然後……”
    “停！跟我拉家常，以後找時間。”他見陳歡喋喋不休盡說些不著邊的，忍不住製止。
    “今天，我是代表組織找你談話。”
    “是，我知道，不就是說錢的事嗎？”
    “知道還不坦白交待，繞什麼圈子？”
    “啥？坦白交待？審犯人呢？”陳歡幹脆撕破臉。
    “你的情況我們已經撐握，就看你的態度。”
    “接下來你會說，“坦白從寬，抗拒從嚴“是不是？收起你那一套！”
    心裏卻說，想往上爬想瘋了吧，沒睜開狗眼看看站在你麵前人的是誰？
    未來戰士！
    對付你這種人太小兒科，哈哈！真搞笑。
    現代人與過去人Pk李文革顯然不是對手。
    現代人多智慧！
    “行，你有種！我立刻回去彙報，對你采取強製措施！”他一聲吼叫，摔門而去。
    跟他一起作筆錄的工作人員也嚇得不輕，趁機溜了。
    陳歡一臉的滿足，拉開會客室門，走廊裏擠滿了人。
    原來都沒走。
    他很感動！一聲招呼：“走，吃夜宵去，我請客！”
    大家拚命豉掌，似迎接勝利歸來的英雄！
    走下樓梯，陳歡驚呆了！
    上夜班的工人全來了，黑鴉鴉的一片，全一起鼓掌！
    他熱淚盈眶，情不自禁唱起《咱們工人有力量》。
    大家也一起唱：
    咱們工人有力量
    嘿咱們工人有力量
    每天每日工作忙……

    作者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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