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轉身，朦朧的霧氣在不遠處迅速彌漫，恍惚間，連風都停了。水聲輕蕩，模糊的從霧間露出船角。三人莫名不約而同的噤聲，直到片刻整個船身飄出，蕭安辰才感覺舒透了長氣。
    木船古窄，無槳無聲，上有兩人靜坐，對稱的支著下巴分別望著兩方，一白一黑色彩分明。蕭安辰默默咽了口口水，不禁在腦中對比書中和眼前的，嗯…硬要說的話，好像差不多，就是這邊的看起來沒那麼妖怪，甚至可以說是正常人家的兩位年輕公子，撇開隨身飄來的陰氣的話。
    河邊一站哐哐三人，無常就算再瞎也不能當看不見了。宮曜前腳剛要提刀，接著就看見熟人麵孔，心中一陣狂喜，拎著鐮刀就跳出船，喊著招呼著就迎了過來。“嘿！神仙！你又來給我送魂了！還兩個！謝謝啊我就收下了！”
    “滾你吖的。”
    “啊——”
    一道靈風毫不猶豫的抽了過去，宮曜半隻腳還沒落地就被扇飛了。宮蒼好不容易穩住船下地，抬頭就是鐮刀帶人的砸來，嘴角一咧，拿起刀就揮了過去。
    “噗通——”
    “哇。”蕭安辰呆滯的看了眼紅雨，卻見他同樣呆滯的剛巧也看向了他。四目相對，聳肩一傻笑。
    木船被水花驚動，嚇的宮蒼滿眼疼惜的忙去處理，宮曜狼狽的從水裏爬出，驚慌的眼睛瞪的老大，瞟瞟三塵又瞟瞟宮蒼，咽口口水還是溜向了三塵。
    “神仙我真不是故意的！”
    抬頭依舊是目及皆死的眼神。
    宮曜又吞咽了口，“真的！”緊接小聲，“我這不是看他們都沒靈力麼…”
    宮蒼終於在混亂中解救了小船，長舒一口氣，也轉身過來了，隻是看到宮曜低聲下氣的像個做錯事的小孩站在三人麵前，又見三塵一臉目中無人看死物的表情，突然的就很煩躁。
    臭小子，寧可在他麵前膽小也不想等我一起過來，媽的。
    可是臉上還是習慣性的一臉平靜。宮蒼瞥了眼宮曜，道：“月老今日怎麼帶了兩個凡人，忘川可不是凡人能久留之所。”說完又打量起三塵身後的兩人，旋即皺眉又像在想什麼事情，好久才道，“我是不是在哪，見過你？”
    兩人被看的雲裏霧裏的，互相看看，蕭安辰小聲道：“應該是你吧，你不是失憶了嗎，說不定以前來過。”
    紅雨聳了聳肩，倒是對他們說的話挺感興趣。黑無常說沒有靈力他懂，白無常說兩個凡人，這…我應該不會是凡人吧？
    三塵在一旁盯著，眼神雖未變回一絲柔和，好歹是把殺人的意思收了。宮曜見機便插嘴道：“好了好了，神仙，你今天又帶什麼來了？”
    “一抹不知道留了多久的人魂。”
    轉手放光，紅線環著藍色幽光緩緩浮落到眾人麵前，噗的化作泡影散了。
    “哇，這純淨的可以啊！”宮曜俯身探出腦袋，“嘶…誒，我好像在哪見過她。”
    蕭安辰有些無語：“你們倆是複讀精嗎天天在哪見過。”
    “可是是真的啊！”宮曜無辜的眨眨眼，“我想起來了！我年年都看見她，年年都勸不回來，都已經放棄了，怎麼你們還把她帶這兒來了？”
    “你們鬼差，還有勾不回來的人？”
    “當然啊，”他探向蕭安辰，“自願原則，不然世上哪來那麼多鬼？地宮哪來那麼多職位供閑雜鬼等個活？鬼差工作很煩的，經常碰壁，晦氣的時候還要跟那些遊魂打架，很累的！”
    “…那我們打擾你們工作，不會很煩嗎？”
    “不會！”宮曜誇張的擺了下手，“我們出去不是每次都能帶回東西的，神仙送貨上門，這不直接把業績給填了，減輕工作量啊！感謝還來不及呢！”
    “可那位白無常大人，額…”蕭安辰默默躲到了三塵身後，“身上陰氣很重啊…”
    “唉他平常就這樣，木頭臉，”宮曜訕笑著把宮蒼拉到了身後，“別害怕，工作需要，工作需要。”轉又笑笑，複正色道，“神仙，我知道你在她身上加了東西，解了吧。放心，在這裏，沒有人能在黑白無常麵前撒野的。”
    他一收笑，正經的臉加上低沉的聲音，忽然就給人帥氣的感覺，甚至多了不少的安全感。怪了。蕭安辰擠了會眉，但還是不得不承認這點。嗯，看起來比三塵可靠。
    聞言，三塵卻蹲下輕輕戳了戳女人的臉蛋，仰頭微笑道：“那東西可不能解。”又低頭，巧好對上女人剛開的雙眼。那雙眼睛惶惑的掃了眼四周，又落回麵前，忽的清了幽光，臉上露出了慈祥的微笑。
    “之前我和渙晝已經跟它聊過了，不然我怎麼會直接帶它來截你們？”他牽住女人透明的手，緩緩將它扶了起來，“那是我和它的約定，一圈紅線罷了，不影響輪回。你們先把它送回去吧，她可能等不到你們工作結束。”
    後麵紅雨和蕭安辰插不上話，偷偷交頭接耳道：“他們什麼時候聊的？”
    “我也不知道啊，其實我剛才也暈了會兒。”
    “你也暈了？”蕭安辰有些驚訝。
    紅雨竟有些不好意思的輕輕點了點頭。
    “啊？這就回去了？”宮曜撓撓頭，“你跟她說什麼了啊？什麼紅線啊？你又給鬼牽紅線？這都幾年的魂了…”
    “我是月老，不牽紅線還能幹嘛？”三塵眨眨眼，“倒是你們，說說，怎麼把他們倆都認成凡人的？還有，在哪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