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沒有名字，他們都叫我小五。”
    “他們？”
    “嗯…住處邊上的人。”
    “你住在哪兒？”
    “柳川邊上…”
    三塵眯起了眼，“邊上？”
    “…邊上的枉死林裏。”
    “枉死林？”蕭安辰終於來勁了，“什麼林子叫這名字？”
    “大人有所不知，”小五摸了摸右耳垂下的皮，“其實那裏就是個死人堆，怎麼死的都有。屍體沒人認就一直堆在那兒，時間長了好多都爛進地裏成肥了，所以那塊地方的樹長得特別好，本來啥也沒有的地方都起了個林子。因為這個，所以人們都叫枉死林，聽說晦氣的很，很少有人會去。”
    “可住在邊上的人不少？”三塵挑眉道。
    小五望了眼他目中無人的臉，低頭搓起自己破爛的衣角道：“唔…好多死人都是官，他們身上的東西…所以有不少都在那等著屍體來。”
    “來？”
    “柳川的小河道，飄過來的。”
    “那你為什麼會和三皇子有關？”話鋒一轉，空氣都似乎嚴肅了幾分。
    小五一時噎的說不上話，呆了好久才猛站起來喊道：“我沒有！”
    氣氛突然有些尷尬。蕭安辰夾在兩人中間啥也不是，隻能看看小五攥的發抖發紅的手指和三塵滿是嘲弄的嘴角。僵了一會兒，小五的眼角又紅了，然後在他眼皮子底下又濕潤了。
    “……停打住打住！”蕭安辰伸手就捏住了小五的臉，“你別哭了！我不會安慰哭的人！”
    小五愣了愣，然後眼淚就不受控製的滴到了蕭安辰手上，嘴角也被牽動的好怪：“我，我沒有要哭啊，你吼我…”
    他哭的一發不可收拾，哭的蕭安辰頭皮發麻四肢無處安放，在三塵麵前抓狂卻也隻是獨角戲。他根本懶得理他們，早在一邊坐下了。委屈的哭聲斷斷續續，無聲的哀嚎衝破頭皮，瘋狂中，近處一道粉光忽的飄到小五頭頂，然後從裏麵伸出個瘦瘦白白的手，摸上了他的頭，輕輕揉了揉。“好了好了，不哭了，乖。”
    不隻哭聲，所有人都戛然而止，靜的像幅畫。空中飄著從光團裏出來的清脆溫柔的聲音，蕩著蕩著，散了。
    小五嘴角一抽，哭花的臉靜在那像個鬼；蕭安辰抱著頭望著著那團光，眼睛瞪得像見了鬼；三塵安靜的坐在一邊，疑惑的看向了突然抽動的無名指。
    好像被什麼線牽著動了，又好像沒有。
    “不哭了？”那聲音帶了笑意，然後用手指擦掉了小五凝在眼眶的眼淚，“真乖。”
    “哥、哥哥，”小五失神的道，“你手髒了…”
    “沒事。”然後那手輕輕一甩，隨即粉光大綻，紮的兩人不由閉了眼。不過不帶疼意，空中漸漸還帶了馨甜的香氣，清新不膩，讓人心曠神怡。“我不怕髒。”
    感到光芒收斂，兩人才小心睜開了眼。
    是個白衣翩翩的俊美之人。他的雙眼像裝了星河，但更像裝了映著星河純淨無垠的冰川，點滴閃爍，透亮浩渺；這分清透又被眉角襯的含情，皓朗的五官卻帶溫憐，棱角分明的臉一半稚嫩一半成熟，和著英氣和柔氣；瘦削但不羸弱的身材撐著半開的長衫，發絲倚著白如凝脂的胸膛，宛如安靜守著脖頸上掛下的玲瓏骰。好像和他一起變出來的，還有風中盤旋的花瓣，幾片纏在他的發間，整個出落的似哪處仙境的花仙。灼灼其華，臨風如玉。
    長長的一眼，蕭安辰就覺得世間所有的純淨美好都被他一個人占盡了。餘光是三塵無比錯愕的青臉，心中便不禁將兩人一比，腦中忽的有了畫麵。他們一個像秘境深潭，荊棘向外沉寂於內，如淵如穀，不知深淺緣何，隻知望久了會陷進去。而另一個像高山冰雪，春融將近自詡芳香，清冷純透，如花如淩，萬人皆羨。
    這大概用盡了他能想到的詞彙量，隻是蕭安辰還來不及自驕，那人就被三塵一把拉到了身後。
    “光天化日的不好好穿衣服，給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