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淋箐就充分行使了自己身為二少奶奶的義務，笑容滿麵地拿著各個禮帶發給公司的每個員工，發到範罡的時候還意味深長地朝他笑了笑，範罡瞅著那笑容實在是刺眼，接過禮物，說了聲“謝謝嫂子”就起身去泡咖啡，而後待在原地，看淋箐的反映，果然，她還是朝何燁的辦公室去了。
    他想不出來淋箐的意圖，也不明白到底他們之間到底發生過什麼事情，如果說之前是很好奇他們的過去，現在呢，他還是要去揭開一段連自己都懼怕去麵對的往事？
    事不關己，做一天和尚敲一天鍾好了。
    可惜第二天他的計劃就被打破了，當他經過何燁的辦公室習慣性地往裏麵看的時候，沒有看到熟悉的身影。
    “他啊，家裏有點事，請了兩天假。”
    銷售部的小王邊按了複印機“on”鍵，隨意地說。
    按捺不住心裏的焦急，沒錯，他就是焦急，總覺得除出了什麼事，他怕何燁出什麼事。可是轉念一想，他並沒有何燁的地址，隻過去華都那套公寓，問了小王他也不知道，他一急：“你們不是參加過他哥哥的婚禮嗎，怎麼他家在哪裏都不知道啊？"
    "當時他和他哥哥在華都買了套房子，兩個人一起住，哪會還住老家的房子啊，再說，結婚了崔哥也就搬到淋箐那裏去了。”
    淋箐，又是她，不行，打死都不能去問她，範罡立馬甩掉這個想法。可是經理又不在，總不能跑到人事部讓他們拿學長的資料，就為了看人家老家的住址？
    抱著萬一的想法，隻好敲了利航辦公室的門。
    “你要他的住址幹什麼，處理好家裏的事他自然就回來”利航的語氣有些強硬。
    “我就是擔心，想去看看他家出什麼事不行嗎？”範罡撇著嘴。
    “什麼事都還不知道就跑去添亂，好好在公司待著！”利航瞪了他一眼，就直接低頭看文件，意思再明顯不過，不想再談下去。
    範罡一個火氣上來就走上去拿開他桌上的文件，眼睛裏全是血絲：“那你告訴我不就行了，還有我就是犯賤怎麼了，人家不喜歡我我還是老貼著他，總比你們好，說什麼完美的一對，站在一起就像玫瑰跟木魚，難受！”
    說完就立刻給利航一個大後背，以及接下來震耳欲聾的甩門聲。
    輕輕地歎了一口氣，他們三個人已經平衡了，最不需要的再來這種一根筋到底的人，橫衝直撞。
    範罡回到座位上狠狠地擰著冰啤蓋兒，嘴裏還叨嘮一陣。
    有人拍他的肩膀，回頭看去又是那張他熟悉卻不想見的臉。
    輕輕地遞給他一張紙條，範罡氣急敗壞地接過來，接而是一愣，看到淋箐那收盡人間精華的臉依舊動人：“他的地址。”
    範罡站在站牌胖，遙望遠方，在好幾次以為車已經向他開來後，他毫不懷疑自己已經看到書上說的隻有在沙漠才出現的海市蜃樓，臉上的汗擦了一把又一把後突然想到高中的同桌說自己等車都有絕招：大唱，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我等得花兒都謝了，她說那是百試百靈。
    隻有他這個白癡才會相信，在大熱天對著空氣唱這麼。。。。的歌。
    不過車還是來了，他放棄了打電話去罵同桌的念頭，坐了上去。從S城坐到B城，其實也就4個多小時，他當時就這麼安慰自己，手裏拿著淋箐給他的地址，興致勃勃地從去車站，坐到他所在的那個縣，那個鎮，接著在快要絕望的時候等到了公交車，眼看就要到了心裏突然犯堵：學長會不會連門都不讓他進直接給他閉門羹。
    原來還擔心會很難找，誰知他待著一個人問：請問你知道××怎麼走嗎，那人立馬指著不遠處一家敲鑼打鼓沸沸揚揚的房子，說，喏，就是那家。
    興奮地立刻跑過去，才意識到這家門口擺了很多很顯眼的白色花圈，他愣在原地不知道該怎麼辦，這時一個懷抱孩子的女人走出來，眼睛紅腫地問：請問你是
    “我。。。我是範罡，來找何學長。。。。”範罡認識她，打了淋箐一巴掌的學長的姐姐。
    "這樣啊，你先進來吧，阿燁在他的房間。"
    範罡哦了一聲，看到大堂的中央是一塊從天花板掛下來的長布，一張很大的四角木桌，桌上擺著諸如檸檬，火龍果，櫻桃之類的食物，桌子正中央的是一位慈祥的老婦人。範罡想著這位應該是學長的哪位的長輩，便穿過跪在地上燒紙錢的男人，以及一大堆在旁哭得呼天搶地的女人，拿著鈴鐺在敲穿著道士服的。。。。。道士？由何楓帶著走到一個房間前麵。
    “阿燁，有人找你。”何楓敲著門，大聲地說道。
    範罡剛理了理頭發，門已經打開了，何燁看到他先是一愣，接而目光柔和地笑道：“你來了，先進來吧。”
    “阿燁你們聊，我先出去了。”何楓說罷就抱著孩子出去了。
    有些不自然地站著，範罡正想著該怎麼說，何燁已經移了一張凳子，“坐吧，要吃什麼，我去拿。”
    “不。。。不用了。。。。”範罡有些口吃，看著何燁已經起身出去了，他小心的環顧這個房間，跟S城那個公寓的風格很像，很簡單的顏色和裝飾，牆上也是那幅楓林。
    他突然站起來，走上書桌，有些顫抖地拿起上麵的相框，何燁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他目瞪口呆地盯著那幅畫。
    “這。。。這位是。。。。？”他轉過去，難以置信地看著何燁。
    “我哥。”何燁沒有看他的眼睛，自己做了下來，拿了一個蘋果：“你要削皮嗎？”
    “你們。。。是雙胞胎？”範罡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話，他怎麼沒注意到呢，他早該注意到的不是嗎，他的學長根本沒有耳洞怎麼會戴耳釘，那幅畫。。。。那幅畫畫的是他哥哥。
    “不是，雖然很像也有親戚會認錯，其實仔細一看還是有區別的。”何燁把削好的蘋果遞給他，範罡呆呆的接過去，感覺就像自己身處在一個嘈雜的寺院，裏麵的和尚正念著不同的經文，音量速度頻率都不同的聲音不約而同地向他傳來，念得他很是頭暈，他使勁地甩了甩頭，現在先不想這些了，他安慰自己。
    “對了，那天的事，謝謝你了，我沒有什麼印象，隻記得你帶我回家了，我沒有給你添什麼麻煩吧。”
    “沒有，不會，我還想拿著錄音機在學長旁邊聽看你說了什麼夢話，沒想到你一覺睡那麼深，什麼話都沒有。”範罡抓了抓頭，像做錯了事的孩子撓著。
    何燁沒有說話，隻是笑著看著他。
    範罡突然發現異常，“學長，外麵的那位是？”
    “是我奶奶，我淩晨接到電話說她走了，所以趕回來了。”他說這話的時候，臉上沒有一絲悲傷，從剛才到現在，學長的樣子根本不像失去親人。
    “她之前疾病纏身，所以走了，對她是解脫，沒什麼難受的。”像知道範罡在想什麼似的，他解釋到。
    “阿燁。”
    範罡抬起頭，看到門口站著一位夫人，大約五十幾歲，穿著藏青色的衣服，手上是一個橙色的果盤，裏麵是一些精致的桂花糕，年糕，水果凍之類的小吃，她慢慢地走進來，把果盤放在桌上，笑著看著範罡：“沒有什麼好吃的，你將就一下了。”那張臉很消瘦，黑眼圈也很明顯，雖然眼神略顯疲憊，但眼神依舊溫柔。
    這種笑容跟學長的好像，範罡在心裏不禁大叫了一聲。
    “謝謝阿姨，麻煩您了。”範罡很禮貌地朝她使勁點了點頭。
    “那個。。。我今天到公司沒有看到學長你，所以。。。過來看一下。”範罡有些緊張地瞥了一眼正在吃蘋果的何燁。
    “謝謝你了，既然來了今天就住這裏吧，快吃晚飯了。”何燁媽媽接了下去。
    範罡用眼角偷偷地瞟了一眼何燁，看他沒反應，心裏又失落一番：“算了，阿姨，現在你們那麼忙，我還是回去吧。”
    “還是明天再走吧。”一旁的何燁發話。
    半響才反應過來：“那打擾你們了！”
    何燁的媽媽留下來寒暄了幾句，也出去了，房間隻有兩個人吃東西的聲音以及何燁在整理書架的聲音。
    挺窒息的，範罡想。
    麵前突然出現一本地藏經，範罡順著這隻遞過書來的手往上看，詫異地注視著何燁。
    “和我一起念吧，人死了之後，如果替他念經超度的話，她就不用入無間地獄了。”何燁坐了下來，將桌上已經打開的地藏經重新翻到第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