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傾：火燒將軍府（中下）
    翌日，雪停了，天也放了晴。亭台樓榭宛若印在水晶盆底的墨畫，玲瓏剔透。喝過一碗薄粥，莫言就該麵對那個最不想要望見的人了。
    獄卒粗暴地將他從牢房裏拉出，托到一處空地。那空地布滿沙塵，塵上還帶著斑駁血跡。
    莫言輕笑一聲，到最後，蕭謹依然選擇了江山。。。。。。
    下過雪的清晨，紅牆內似是沒了生氣，安靜的叫人想要落淚。
    蕭謹徒步走到天牢後的空地上，手中拿著兩把利劍，命人放開莫言，屏退左右。
    莫言昨夜受過鞭刑，方才被獄卒托至空地的時候還磨傷了腳趾，怎可能立得穩？
    原本提著他的那兩名獄卒剛一走開，莫言便如沒了支架的空心木偶般摔到地上。沙塵中似乎是帶了什麼尖利的碎石，碰傷了他的手心和下顎，一時間血肉模糊，若不是寒風入骨吹得他沒有知覺，豈不要疼死？
    蕭謹冷眼望著對方，上前托起莫言下巴，“朕昨夜命人去將軍府搜出你同藩王暗中勾結的書信，你可有話要對朕說？”
    莫言沒有望他一眼，瘋笑幾聲，“皇上早就知道了不是麼？婉妃死的第二夜便知道。。。。。。”
    蕭謹聞言，腦中如過驚雷。
    的確，莫言在婉妃死的第二晚便飛鴿傳書給其當年救下的一名藩國義士，再上傳至藩王，密謀造反。
    整整十七年的策劃，現在想來，莫言確在不經意間故意露餡給蕭謹看。
    莫非他——
    “莫言你是故意的？！”蕭謹提起對方，將莫言摟在懷裏，“你根本就是想朕給你冠冕堂皇的理由，然後處死你是不是？！”
    莫言麵無表情，冰冷的手腕觸及到蕭謹手心的溫度，感受到的不再是溫暖，而是一種燙，能將人推入輪回之井的燎心之燙。。。。。。
    “皇上是否多慮了？”莫言嘲諷一笑，“臣精心策劃十七年，怎可能隻是故意要皇上將臣定罪？再說了，若是臣不想苟活於世，直接命送白綾即可！”
    “莫言。。。你——”
    “說到底。。。皇上始終自作多情！”
    蕭謹皺眉，哽咽道：“你。。。你說朕自作多情？！”
    “難道不是麼？”莫言用盡全身力氣推開對方，自己亦朝後仰去，身上又多幾塊愈痕，“你蕭謹的太子之位是我莫言替你爭得，你南風的半壁江山是我莫言替你打下，而你卻連一我心愛的女人都不肯賜給我，還強霸為妃！當年我想帶婉婉逃宮，就此隱居，可你。。。你居然。。。你居然——”莫言說到這裏，再也仰製不住內心的憤恨，抄起一把摻了雪沫的沙塵朝蕭謹擲去。
    沙塵入眼，蕭謹自是又澀又疼，本能朝後退了幾步，因地上濕滑朝後跌倒。
    “朕。。。不過是不想你離開朕。。。。。。”
    蕭謹這句話，對現在的莫言來說已經如同廢話。
    什麼叫不想自己離開他？
    不想自己離開他，就殺了他最愛的女人？不想自己離開他，就逼自己娶了根本不認識的女人？不想自己離開他，就放棄他們之間的友情，把他當成內侍一般玩弄？
    莫言悲笑，蕭謹此時會跟自己說這樣的話究竟是何意思？
    自己早就同藩王策劃周全，若是自己不幸入獄，藩國便立即起兵。
    這一次藩國太子走失，原本就是想要向南風國推卸責任，誰知道莫雨那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東西居然給找回了將軍府！
    不過這樣也好，他莫言若是死了，南風國便等於沒了支柱，他倒要看看這國家。。。沒了他要怎麼倒。。。。。。
    莫言報複似地邪氣一笑，搖搖晃晃地站起身子，指著地上那兩柄利劍，“蕭謹，你莫非是想同本將決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就憑你這種三腳貓功夫麼？！”
    蕭謹揉眼片刻，立即，將其中一把劍拾起扔給莫言，“接劍！”
    莫言接過利劍，眼底立即泛起一絲譏諷，摸上自己那隻充滿甜澀回憶的冰藍色眼睛，忽地奮力按下！
    “莫言——？！”蕭謹大駭，想要上前阻止，卻忽聞血花飛濺。
    定睛一看，才知是莫言將自己眼珠挖出，朝著蕭謹胸口扔去！
    “這種東西，我還給你——”
    輕輕的碰觸，簡直就要砸碎蕭謹心房！
    他瘋子似地想要衝上前去摟住莫言，卻忽見劍光一閃，自己的手臂已經溢出鮮紅。
    莫言顫抖地站在原地，呼吸急促，明明已經支撐不了，卻還怒喝一聲，朝著蕭謹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