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傾：燈火闌珊處（下）
    莫雨聞聲別頭，見是蕭明月，立即輕手推開了蕭明軒，雖然連他自己亦不解為何出此一舉。
    蕭明月出於禮貌，對著莫雨微笑點頭，卻又用唇語說著什麼傷人的話語，直到莫雨反應過來時，他已經咬破了自己的嘴唇！
    腥甜的氣息氤氳在口腔，胸腔有更無法抑製的澎湃血氣，他並不言不語，可雙拳卻狠勁握起，發出輕微聲響。
    裴綺眉頭微皺，他繞過裴青，戰戰兢兢地望著一臉偽善笑容的蕭明軒——那晚他出宮辦事的時候，王爺究竟同那該死的起了什麼衝突？！
    蕭明軒立在莫雨身後，眼鋒漸漸淩厲，嘴角不知不覺蒙上一層輕蔑又似勝利的笑意，折扇敲掌，故作友善道：“明月，既然來了，不若就同為兄還有莫少將一起逛逛這廟會？”
    蕭明軒話音剛落，莫雨的心便猛地一沉，將目光從蕭明月身上移開，望向燈火闌珊處的一名少女。
    少女身著破衣，手中提著一籃已經有些皺皮的黃蘋果，看起來她站到天亮也不會有人去買。
    莫雨摸了摸腰間，麵上露出尷尬神情。
    蕭明軒低頭望他的時候，正巧見著了那副略顯委屈的模樣，因為一早得到了裴青回報的情況，起先還以為是因被蕭明月欺負了心裏到現在還堵得慌，可當他順著莫雨的眼光望去時才恍然大悟。
    “少將是否口渴？”蕭明軒問得很委婉，因為一般想要幫助別人的人，定是不想借其他人的手去幫忙，尤其是男子，這樣會讓其感覺自己很不中用。
    “我？。。。啊呃。。。微、微臣？！”
    蕭明軒邪氣一笑，拉上莫雨的手，故意即過蕭明月肩頭，從人群中穿去那少女身旁，自懷裏掏出一定金子，柔聲道：“這些蘋果本太——。。。咳咳。。。本公子都買了！”說完，將金子塞進少女手中，奪過籃子，道：“這天氣也怪冷的，你一個姑娘家，既然賣完了蘋果，那便回去吧！”
    少女望著手上錢財，似乎有些錯愕，可當她瞅見蕭明軒腰上掛著的黑色紋龍木牌時，眼前當一放亮，跪下朝著兩人又道謝又磕頭，好一會兒才離了去。。。。。。
    “給你。”蕭明軒拿出一個蘋果，毫不嫌棄地朝自己身上擦了擦，遞給莫雨。
    接過蘋果的莫雨，眼底忽地泛起一陣水霧，心頭猛地一抽——仙覓。。。。。。
    “怎麼了？”
    “沒、沒什麼。。。”莫雨回頭望了望頭也不回的蕭明月的背影，一瞬間在心裏轉了無數個念頭。相見不相認也就罷了，居然還欺負自己。。。。。。
    莫雨咬了咬下唇，轉過身去飛快地啃完了蘋果，朝著蕭明月後腦勺就是一擊“果核直擊”！
    “啊——”蕭明月捂頭叫了聲，頭上已經起了個小包，而扔他的卻隻是一個被啃完的蘋果？！
    沒有十幾年武功底子的人那可做不到——莫雨？！
    正當他想轉過頭去確認之時，莫雨已經拉著蕭明軒不知跑去了哪兒。
    裴綺冷哼幾聲，朝著裴青一記挑眉，戲謔道：“你還杵在這裏做什麼？丟了太子，可就等於丟了你的腦袋！”
    裴青沒有說話，輕功躍步、離去之時，故意解了裴綺的腳尖做支力點，差點叫人骨折。。。。。。
    。。。。。。
    莫雨雖拉著蕭明軒跑走，可亦隻認識將軍府的路，又不想這麼早回去再望見莫言那張冷冰冰的臉，便提議蕭明軒同自己一起爬牆從後院進去。
    莫雨本以為對方是當朝太子，對這種偷雞摸狗的事總有些顧慮，可沒想對方僅是一笑便同自己一起爬牆。
    蕭明軒爬在磚瓦上呼了口氣，擠了莫雨一下，笑道：“看不出來，你還挺調皮！”
    莫雨不言，笑著將眼光瞄想別處，“爹？”
    “父皇？”
    兩人相視一下，繼續望著院子內燈光微弱之處所發生的一切。
    隻見蕭謹身著便服，對著莫言拉拉扯扯，口內還念念有詞。
    “都這麼久了，難道你還不能釋懷？！”
    莫言甩開對方的手，憤聲喝道：“你不是我，你又怎麼會懂？！”
    蕭謹眉頭皺緊，甩袖喝道：“你居然隻為了一個水性楊花的不貞女子，便跟朕鬥氣到現在，還天天在上朝時讓朕顏麵無存！你說說，朕有沒有怎麼樣你？！”
    莫言俊臉一別，冷聲回道：“皇上若是想要親手斬下臣的腦袋，臣可不介意！畢竟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既然皇上但年能親手砍下自己妃子的腦袋，那臣的，便更加不在話下了吧？！”
    “莫言——！”蕭謹怒喝一聲，朝著莫言胸口便是一記氣掌，看得莫雨是心驚肉跳。
    雖然他對莫言沒有多少感情可言，可畢竟血濃於水，不禁焦聲輕喚道：“爹——”
    蕭明軒溜目一圈，照這情形來看，他父皇是在跟莫將軍私解十七年前婉妃之死。
    婉妃的死，似乎有太多內幕，所以對外，宮裏都堅持婉妃是死於疾病。
    這些內幕，蕭明軒亦經常明察暗訪，他望了眼莫雨，若是讓他知道些不該知道的，那便遭了。
    蕭明軒正想拉他下去時，且料莫言忽地一聲爆嗬：“放開我，你做什麼——？！”
    再次望去，那個沙場上幾乎無人能敵的莫將軍，此時已經被他父皇死死地壓在草坪之上，還被粗暴地撤去了外套？！
    “這是——”莫雨同蕭明軒幾乎同時喊出這句話。
    莫雨自是出自好奇和驚愕，可蕭明軒卻是懂透其中意思才驚吟一聲，急忙撤住莫雨領子，將其強行拉下圍牆，且料隨手托下了一片磚瓦，碰撞之聲驚起蕭謹一句驚恐：“什麼人？！”
    莫言亦順便踢開了對方，整了整衣服。他望著蕭謹那副驚訝模樣，內心一陣涼意，不禁冷哼一聲——原來這麼多年，他同蕭謹的關係，竟是那麼見不得人，那為何當初對方還要。。。。。。
    見四周逐漸靜了下來，蕭明軒又機靈學了聲貓叫，這才讓蕭謹安心下來。
    他轉過頭去想跟莫言說些什麼，且知對方竟早已甩袖站起，拍著身上灰塵，對自己不屑瞪眼。
    “爹——”莫媛不知從什麼地方貌了出來，看她麵上平和的笑容，應該是沒見著方才那一幕。
    莫言順了順氣，問道：“什麼事？”
    莫媛先是給蕭謹行了個禮，而後柔聲答道：“爹，您可還記得當年您救得一個藩國義士？”
    “記得，怎麼？”
    “他就是這次藩國派來的使節呢！這會兒已經到了正廳，還帶了份不尋常的禮物給爹哦！”
    “是麼？”莫言雙手負背，連看都不看蕭謹一眼，自顧自地朝著正廳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