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三章
    一直到很久很久之後，他還能想起那天的場景。那些以為沒有聯係的細枝末節，當真相慢慢浮出水麵的時候，才知道那個人真正的想法。
    從那刻起，那個人就已經決定了。可能是。
    他看著麵前明顯驚訝於憤怒的群臣，連心底湧現的悲哀都刻意去遺忘。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為什麼要將這個人的話聽到耳中，隻是一瞬間那樣屈辱的感覺確實沒有辦法騙人的。
    他覺得屈辱，仿佛自己的人生早就被他牽在手裏，無論想法如何，隻能按照這個人說的辦。像是最忠誠的狗，就算他現在讓他在殿堂上‘汪汪’叫幾聲，他都沒法拒絕。
    要怎麼說不，他眼中明明白白的告訴他，小鬱還在他手裏，所以，即使是再屈辱，他也隻能照辦。
    一點點解開自己的要帶，外衣從肩頭滑落，露出裏麵純白的裏衣，強忍著顫抖，慢慢的解開袍帶，麵上蒼白一片，他早就沒有自尊可言，在這個男人麵前，他的驕傲隻是玩物，他的尊嚴是狗屁，隻需要一句話，連死都不能自己決定。
    “別脫了。”
    男人再最後的時刻忽然出聲，他的手僵在那裏，心中不免又自嘲，他又想到了什麼方法？又將又怎樣的做法？
    顏森唯站起身，臉色陰沉的看向葉宵瀾，“葉公子，一個月，一個月後你不出現，……你將再也見不到他的屍體。”
    撂下這句話，粗魯的將公子悠然的衣服裹在一起，拉著他往殿外走去。不去理會陸少遊狂暴的大喝聲。
    一直拽著，不放手緊緊握著這個人的手，感受他手心中薄薄的汗，心裏的火卻是越燒越旺。
    “這算什麼？為了安顏鬱？所以什麼都不要了？媽的！你是蠢貨麼！你就願意這麼作踐自己？！”
    聽著他完全失控的嗓音，那張萬年不動的臉被憤怒覆蓋，沒有平時的淺笑，或許說從見到他的那刻到現在，隻有此刻才顯現出來的真性情，讓公子悠然不由得睜大了眼睛。
    “你還真是癡情！媽的傻逼！你娘的你就是犯賤也別在我麵前範！”
    聽到這句話的公子悠然眯起眼，“怎麼，這不就是顏公子要的麼？”
    “你他媽有毛病啊！我說什麼就是什麼！你還要臉不要！”
    “我他媽的就是不要臉！！！”
    顏森唯愣住，麵前的人陰沉的語氣驀然驚醒了他，他的臉上出現的不同於往常的潮紅彰示了主人此刻的心情。顏森唯笑起來，我是怎麼了……為什麼這樣……
    捂住自己的臉，腦袋中混亂一片，交換的場景，換到離開花色宮時的那晚。亞說得話一遍遍浮現。
    她說“哥，已經夠了。”
    “這樣的你們，要互相折磨到什麼時候？如果隻是因為報複，那麼已經夠了。
    小晨的死他雖有錯，但是真正的凶手是誰，你比我還清楚。來來回回的折磨，來來回回的難過。
    傷害他的同時你就會快樂麼？
    還是說，你……這隻是你將他留在身邊的接口？”
    她的臉在月光下一片寧靜，他們和她，經曆了這麼多的生死後，難道真的要互相折磨幾十年麼？
    “哥哥，不要再執著下去。你們早就不是當年的你們。這樣的愛還是愛麼？……你死了，他也死了……讓你們來到這裏，都是我的錯……如果沒有我的自作聰明，你們就不會像現在一樣，這些，都是我的錯。
    哥哥，我隻有你一個哥哥。
    無論你是誰。
    答應我，不要再痛苦下去，為自己尋找幸福吧…”
    答應我，不要再痛苦下去，為自己尋找幸福吧。
    我說了那麼多的放手，其實最放不下的就是我。
    在看見那麼驕傲的他被我傷害的傷痕累累，看見他眼中的希望被我擊落的支離破碎，我早已經不恨了。
    不去告訴他真相，隻是想知道他愛的是那個麵容，那個姓名，還是那個人。
    原來答案早已不重要，因為我們都已經不再是從前的我們。
    變了那麼多，真的還能相愛麼？
    放手，放手。說了那麼多遍。
    最終還是沒有放下。
    不甘心就這樣被遺忘，不甘心打不過記憶中曾經的自己。不甘心被你忽視。不甘心……
    我隻是不甘心。
    讓我最後賭一次，最後讓你選擇一次。我想要看結果。我想要看看這一次，我們是否還有機會。
    隻要你說不，我就放手。真正意義的放手。
    “公子悠然，我們來交換個條件。”
    “什麼？”
    “陪伴我一個月，一個月後我放了你們……放了你和他。自此忘記仇恨。”
    麵前的男人認真的說著這番話，從未有過的決絕表情和鄭重。
    “好。”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