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一曲清風笑滄桑 第八章 天意在,紅顏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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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時秋雨也變得這般反複無常,就下了那麼一會,還未澆濕地麵飛揚的塵土,它就這麼停了。
秦裳才敲響大門,陸博就打開了門,白花花的胡子遮蓋著滿是皺紋的臉,眉目中帶著慈愛。
“裳兒回來了呀!你大娘已經在做飯了,今天吃了午飯再回去嗎?”
秦裳進了門,笑道:“不了,晌午我還要到繡坊去一趟!”
陸伯關上大門,背著手走在秦裳聲旁,樂滋滋的讚美道:“高老爺如此器重你,你就當好好為高家效力,裳兒一個女兒家,實在不比七尺男兒差呀!要是我也你這麼個女兒,恐怕做夢也得偷著笑呀!”
“大伯和大娘將我撫養大,我就是大伯的女兒……”在秦裳八歲前,兩位老人就無怨無悔的照顧著秦裳和她娘,請大夫給秦裳的母親治病,送秦裳道私塾念書,直到秦裳大了點,自己能上山采些草藥、繡些手絹賣錢,他們還是一如既往的照顧著秦裳母女倆,宛如對待自家人一樣。
這般恩情,怎會是一句謝謝就能還得清的?
“裳兒你太見外了,我和老婆子孤苦無依,好在有你和你娘陪我們,不然,我們這兩把老骨頭死在那老房子裏臭了都沒人知道!”陸伯一陣歎氣,“裳兒呀!抽空多回來陪陪你娘吧!”
秦裳知道陸伯是怕她總惦記著報恩,才會這麼說,娘幾乎與快木頭人一樣,不言不語,如果不是天天攙著出來,她可能連走都不想走動一步。又何來與兩位老人家做伴之說。
秦裳來到她娘房前,輕輕推開門,見娘已經起身,倚在搖椅上,空洞的雙眼不知凝視著何處,一身素雅的青衣,長長的頭發披散在兩肩,黛眉菱唇,麵色雖為蒼白,但依然掩不住她絕美的容顏,秦裳不自覺的摸著自己的輪廓,幾乎和娘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漸漸也染上了娘的沉默,而人前卻依然是笑意盈盈。
隻是,方才在路上遇見的那位公子,為何讓她不由自主的從心中湧出笑意,隻是為到臉上,它又沉默了。
走到娘麵前,俯下身握起娘瘦弱的手,輕輕在上麵比劃道:“娘,裳兒回來了。”
她娘依舊毫無表情,灰黑色的雙眸依然不知停留在何處。
放下她的手,輕輕撥開貼在她臉上的發絲,秦裳取出銅鏡前的木梳,輕柔的梳理娘的頭發,再取出一隻簡樸的木簪將長發挽起。做完這一切,大娘便在外喊道:“裳兒,飯菜做好了,快扶你娘出來吃飯……”
秦裳應了一聲,又牽起她娘的手,在上麵寫道:“娘,我們去吃早飯了。”
攙起搖椅上的人,緩緩走出房,大娘和陸伯已經在外等候,大娘微笑著走過來幫秦裳扶著她娘,道:“裳兒,你伯伯有些話想跟你說,我先帶你娘過去了……”
看著她們走遠,陸伯才上前來,對秦裳歎氣道:“裳兒呀!我和你大娘商量了一整夜,才決定告訴你,你娘她時日無多了!”
一抹笑醫依舊若有若無的掛在她臉上,不驚,不悲,淡聲道:“我已經知道了……”
“怎麼?你大娘告訴你了嗎?”陸伯倒是一驚,他們也是昨天才從大夫的口中得知。
“大伯從來不會勸裳兒多回來……”秦裳又是清婉一笑,這麼多年,陸伯一直都是交代自己放心在高家做事,不用擔心她娘,也不用擔心他們……
今日一提,想必是母親的病情加重,或是病入膏肓。
“裳兒,人世生死自有天命,你切莫太過悲傷呀!”
若見到她哭出來,陸伯或許還放心些,但見到秦裳那平靜的微笑,卻更讓人擔心,這個年僅十六歲,一直承擔著照顧撫養母親的孩子,怎麼能承受相依為命的母親即將離去的打擊。
“大伯不用擔心,裳兒很好,娘已經受苦了半生,或許離去才對她最好,或許對我娘來說,離去才是解脫。”
從秦裳記事起,娘便很少說話,對她依然是若即若離,後來,漸漸的不再說話,終日沉默得宛如木頭人。
秦裳除了知道自己有個舅舅外,再也沒有聽娘告訴她任何事。包括她的爹。
大夫說娘是積鬱成疾,不願與人交流,於是成了啞巴,不想看見任何東西,於是成了瞎子,不想聽見任何聲音,於是成了聾子。
心結難解,即使有神仙相救也難以康複,娘折磨了自己這麼多年,是該結束了。
“裳兒……”陸伯已是熱淚滿盈,歎道:“老天真是作孽呀!苦了你這麼好的孩子!”
秦裳輕撫著陸伯,依舊是不悲不怨,雙眸中像是月光下的湖泊,盈盈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