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三章 夢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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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沉靜如水。
…………
“姐姐,我們去那邊的假山上玩吧。”六歲的花眠伸出細嫩的手指指著公園那邊的假山。
“不要吧,媽媽說不可以去那麼危險的地方,而且現在很晚了,我們也要回家了。”花沫蹙著小小的眉頭,細心地叮囑花眠。
“姐姐,就玩一會我們就回家,就去一會,不會被媽媽知道的。”花眠小小的嘴唇嘟的高高的,眼中滿是渴望。
“可是太危險了,萬一摔下來了怎麼辦?”花沫有著不同於這個年齡的成熟和細心。
“姐姐姐姐,就這一次,好不好。”花眠乞求著花沫,樣子甚是可憐。
“好吧,但是不能爬太高,一會就要回去了。”
“嗯,我會小心的。”花眠興奮的跑向假山,眼睛裏滿是喜悅。
花沫也跟在她後麵向假山走去。
花眠動作很快的爬上假山,不斷的向花沫揮手,“姐姐,你也來呀,真好玩。”
花沫擔憂的看了一眼,也爬上去。
“姐姐,你看我爬地多高啊!”花眠站在假山的頂上,興奮的叫著花沫。
“小眠,小心點!”花眠一邊叮囑花眠,一邊自己小心地向上爬。
花沫快到頂的時候,花眠在頂上活蹦亂跳的向花沫拚命招手。
“姐姐,快來呀!”花眠隻顧著自己開心,沒注意到腳下有一塊石頭承載不起負荷鬆動了。
“小眠,別跳了,小心!”
花沫驚恐的看著石頭掉下來,花眠也跟著摔下來。
“啊!!!”
花眠從頂上摔下來,被花沫抓住了手,而鬆動的石塊砸下來,砸中了花沫的右臉,瞬間,她的右臉全是觸目驚心的血!
“姐姐!”
“小眠,抓住我,不要放手!”花沫右臉的血滴在花眠的臉上,花眠驚恐的看著花沫的右臉,眼淚大顆大顆的從眼裏流出。
漸漸地,花沫的臉色愈發蒼白,如同一張白紙,視線也變得模糊起來,手上使不出力氣了。
終於,花眠和花沫一起掉下來,摔在草地上,花沫失去意識,靜靜的躺在那,傷口流出來的血染紅了她邊上的草地。
花眠踉蹌的跑到花沫麵前,跪坐下來,哭著搖晃著花沫的身體,“姐姐…姐姐…你醒醒啊…姐姐…救命啊,誰來救救我的姐姐…”
現在是黃昏,公園內已經空無一人,花眠的哭喊聲顯得很無助,隻能回蕩在空蕩蕩的公園內,一遍一遍。
花眠最後隻好站起身,向公園外跑去求助。
當她跑出公園時,一輛黑色的賓利停在離花沫不遠處,從車內下來一位穿著黑色西裝的男子,他向邊上其他穿黑衣的保鏢說了幾句,那幾個保鏢走到花沫身邊,將她抱起,帶上黑色賓士。
花眠帶著幾個大人回到公園內,已經不見花沫的身影,隻留下那片刺目的血跡,染紅的草坪。
“姐姐!!!”
………
“姐姐!!”
花眠掙紮著從夢中驚醒,猛地彈坐起來,汗水滲透她的睡裙,花眠喘著粗氣,額頭上的汗水將劉海打濕。
她驚痛的看著前方,在鏡子內,看見的是花沫滿是血跡的臉,正無阻的看著她,向她伸手。
“啊!!!”
花眠尖叫著向床邊縮,想打開燈驅散這一切,但是她不小心將櫃子上的玻璃杯打碎,自己也從床上摔下去,手被玻璃杯的碎片劃破一道深深的口子,殷紅的血不斷的向外湧。
她隨手抓住一樣東西就砸向鏡子,一瞬間,鏡子粉身碎骨!
花眠縮在角落裏,漸漸平息下來,但是,她依舊呆滯地瞪著眼睛,不敢閉上,她害怕,一閉上眼睛,又是那些觸目驚心的記憶。
她摸索著尋找手機,顫抖著手翻著電話簿,忽的,一個名字讓她定定的凝視著手機,再也翻不下去。
花眠摁下撥通鍵,靜靜地等待著電話那頭的回音;她的淚珠,還在睫毛上輕輕顫動。
“喂…”電話那頭傳來略帶懶散的聲音。
“清辰…”花眠的淚水在聽見清辰聲音的那刻,不停的往下落,她用手捂住嘴,試圖壓製住自己的情緒。
“花眠?!”
清辰猛地坐起,迅速的開開台燈,花眠哽咽的聲音讓他莫名的緊張起來,心像是被狠狠地揪著,剛才的睡意也沒有了。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情了?”
“我…我做了一個很可怕的夢…很害怕…不敢睡覺…。所以…才打給你…對不起…這麼晚了…打擾到你休息…”花眠手上的傷口依舊在留著血,但是,她卻不得疼痛。
“傻瓜。”清辰鬆了口氣,靠在床頭,微笑著,似乎花眠就在他麵前,溫柔道:“隻不過是一個夢,都過去了,沒事,不用怕。”
清辰的聲音很溫柔,像是在安撫自己心愛的戀人,他從來,沒有對誰這麼溫柔過。
“清辰…可不可以陪我…不要掛電話…我不想睡…我怕我一睡著…又是那些畫麵…”
花眠輕聲輕輕清辰,她的身體還在輕微的顫抖,房間裏沒開燈,花眠的眼睛在黑暗中顯得很明亮。
清辰心裏劃過一絲欣喜,“好,我不掛電話,我陪你。”
“謝謝。”
“花眠,我可以問你個問題麼?”清辰猶豫著開口。
“好。”
“為什麼,你會想到打電話給我?”清辰抱著一絲希望等待花眠的會的,希望可以聽見自己想要的答案。
“……”花眠一時間,不知道要怎麼回答。
是啊,為什麼自己不打給花尋,不打給亞澤,而是給清辰?
“我…我換個問題…”清辰問出這個問題之後有些後悔,又有些自嘲,眼中浮上一抹黯然。
“因為,我想到的第一個是你,不是花尋,不是別人,是你,明明花尋的號碼在你的號碼之前,可是我還是跳過了,看到你的號碼,突然就不想再看別人的了,我也不知道這是什麼原因。”
清辰眼中的光變得很亮,內心,有一份莫名的感情,在悄悄的萌動。
“是嗎,謝謝。”
“謝什麼?”
“謝謝你,可以想到我。”清辰仰起頭,眼眶有些濕,他的臉上,露出微笑,很淡定,露出隱約的幸福感。
“……”花眠怔怔的透過電話聽著清辰柔柔的聲音,忽然覺得眼前的黑暗,已經不那麼可怕了。
“清辰…”
“我在。”
“你喜歡她麼?”花眠輕輕的問,不知道為什麼自己這麼希望得到他親口說出的答案。
“誰?”
“花沫。”
“……”清辰愣住,花眠的問題,讓他的內心又始矛盾的掙紮起來。
自己來到聖安貝莉已經一個月多了,認識花眠他們也有那麼久了,似乎,自己好像已經忘記了要去尋找花沫,那種想要馬上找到她的迫切,也已經不那麼強烈了,反而,漸漸覺得,自己,喜歡的已經不再是她了,而是…
。。。。。。。。
“你不用隱瞞了,我看出來了,你喜歡的,是陌尋花眠。”
“你隻是在心裏一直欺騙自己罷了,欺騙自己喜歡那個你一直在尋找的女生,你隻是在完成你一直以來沒有完成的事情,你在告訴自己,麻痹自己,你喜歡她,必須找到她,隻因,你欠她的!”
隻因,你欠她的!
。。。。。。。
喬瑞的話倏的跳出清辰的腦海之中,一遍遍的回蕩在清辰心裏,重重的撞擊著他的心!
難道真的是這樣?隻是因為自己欠她的,隻是因為一個約定,才一直堅持著這個信念?才一直欺騙自己?一直麻痹自己?!
難道,自己真的喜歡的是花眠?!
回想這一個月,不知不覺,花眠的一顰一笑已經印在自己的腦海中,甚至她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個表情都可以牽動自己的心……
“清辰?還在麼?”
“嗯,我在…”花眠的聲音拉回了清辰的思緒。
“我還以為,你睡了。”
“沒有。”
兩個人都沉默了。
“清辰,有件事情,或許,我要向你坦白。”花眠打破沉默的尷尬。
“什麼?”
“你知道,為什麼你找的那個叫做花沫的女生,名字跟我的很像,連長相,你都弄混了麼?”
“該不會…?”
“你猜對了,她是我姐姐,雙胞胎姐姐。”花眠清晰的說道。
但在電話另一頭,愕然的睜大眼睛。
“……”
清晨。
“尋,今天幫我請假好麼,我有點不舒服。”
“好,你在家好好的休息吧,不用擔心。”
“嗯,謝謝。”
“傻瓜。”
花眠坐在地下,靠著牆,長長的舒了一口氣,閉著眼睛。
………
“她是我姐姐,雙胞胎姐姐。”
“什麼…?!”
“七歲的時候,有一次,我和姐姐在公園玩到黃昏,我任性的要去假山上玩,結果從頂上掉下來,姐姐抓住了我,可是,鬆動的石頭砸下來,把她的右臉砸的全是血,我當時嚇壞了,最後,我們還是從假山上掉下來,姐姐昏迷,她的血染紅了一片草地,公園那時候已經沒有人了,我跑到外麵去求助,可是,當我回來時,姐姐已經不見了。”
“……”
“清辰,在學校那次,我騙了你,當時,不知道為什麼,真的很怕姐姐的名字,可能跟這件事情有關係吧,所以,在你提到姐姐名字的時候,我才是那種反應。”
“……”
“清辰,對不起,你會不會原諒我?”
“……”
“清辰,你一定很討厭我了吧,如果當時我不那麼任性的話,就不會發生這種事情,或許,現在,你就跟姐姐在一起了。”
“……”
“清辰…?”
“花眠,不知道為什麼,我竟然,一點也不生氣,一點也不怪你。”
“……”
“隻是在聽見你說你和花沫關係的時候,有點驚訝,即使,我早就料到了你們的關係,但是在你親口說的時候,還是有那麼點的吃驚。”
“清辰…”
“現在,我想找到她的那種迫切,好像已經沒有開始那麼強烈了,能不能找到她,對我來說,似乎也沒有最開始的時候那麼重要了,一切,在不知不覺中,變的淡化了,從前我欠她的約定,都是過去,都是小時候的事情,或許真的如同喬瑞說的,我隻是一直把自己沉浸在那些回憶當中,不願意出來,不願意接受現實,以為這樣,就可以逃避一些不願意接受的事情,可是到了最後,隻會因為那些,錯過了該好好珍惜的人,或許,我真的是在欺騙自己,麻痹自己,蒙蔽自己的心。”
“難道,你在逃避什麼?”
“或許吧,但是,我現在也要接受了,也該從那些回憶中出來,麵對現實,麵對自己的心;關於我跟她的約定,隻能看我們有沒有緣了。”
“清辰,我不了解你,也不知道你在逃避什麼,但是,有些事情,我們是注定要麵對的,逃不了;但即使是這樣,我們也要用樂觀的心態去看,所以,我希望不管怎麼樣,你可以開心點,可以習慣微笑。”
“嗯,我會的,我也想明白了。”
“還有,請你幫我保密,不要將這件事告訴尋他們,我不想讓他們擔心。”
“好,我答應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