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子墨聽著他話裏的意思還透著幾分得意，便正眼打量起眼前這個頭頂地中海的老者。
    昏暗的燈光下，他深邃的眼睛微眯著，臉上並沒笑意，隻垂長而深的法令紋卻讓人無端產生一份親切和藹之感，身上一襲灰色筆挺的中山裝，更是大氣純粹。
    孫子墨心下便覺眼前這位老頭子不簡單啊。
    司徒勁目光也落到他身上，朗聲道：“咱哥們倆是頭一回來這裏，老先生要是願意跟咱聊聊，咱倆洗耳恭聽。”
    這話許是取樂了他。隻聽，他開懷地笑了兩聲，空氣中蕩漾出一陣淡淡的薄荷味。“小夥子，聽你這話就知道你為人耿直。老頭我啊，就是來騙酒喝騙音樂聽的。”
    孫子墨清冷的聲音帶著幾分謙遜，“涼白開也能當酒喝，老先生好生風趣。”
    “小夥子，好眼力。”老者朝孫子墨豎起大拇指。
    孫子墨微微點頭，“說實話，我眼力並不好，隻是鼻子靈敏些，湊合起來用而已。”
    “好小子，口才不錯。怪不得……噢，忘記自我介紹了。在下姓陳，大夥都愛喊我陳老。”
    “孫子墨。”
    “司徒勁。”
    “二位真是年輕有為啊。”陳老瞧著兩人，眉眼中甚是欣賞，特別是看向孫子墨時，眼裏多了一抹複雜之色。
    “陳老這話是抬舉我兄弟倆了，不過是混口飯養活自己滿足別人而已。”麵對眼前這位老者的褒獎，孫子墨依舊是保持著低調與謙遜。
    陳老並沒有追問兩人的工作，話峰徒然一變，“你們覺得這裏怎麼樣？”
    “挺安靜的，除了演奏中的樂器聲。”接話的是司徒勁。
    狠戾之色自陳老眼中迸出，“若是這裏發生命案，你覺得大家會察覺到嗎？”
    他話一出口，孫子墨與司徒勁都緊張起來，目光所及之處是高高的沙發卡坐，卡座之間間隔一丈寬，比起他們坐所的位置都要隱蔽。鬼知道，那些高高的卡座背後會不會如老者所說的真有命案。
    隨即，陳老又笑了起來，“開玩笑的。”
    孫子墨滿頭黑線。
    司徒勁心裏一萬匹草泥馬奔過。
    “真有命案咱們又豈能這般優閑地坐在這裏喝酒賞樂，早被清出去了。”陳老思緒回憶起來，“說起來啊，我第一次的時候也沒覺得這裏有啥特別的，正如我剛才說的，咖啡廳裏也有音樂聽，還能看看書報雜誌。這裏唯一最讓人惦記的就是剛才演奏薩克斯的那位姑娘。”
    孫子墨打趣道：“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
    “笑話我吧！我呢是相中了她當我的孫媳婦。”陳老得意地笑了，自覺不以此舉為恥。
    司徒勁詫異，“這年頭，老爸給兒子相媳婦倒是聽過，這爺爺給孫子追孫媳婦的是頭一回聽。”
    “那是你們沒見過我那沒出息的孫子。”陳老說起孫子，便是一把淚一把鼻涕地抱怨起來。
    孫子墨與司徒勁認真聽完，到底就是上學不用功，沒好好工作，沒找好對象雲雲，太普通了。兩人隻覺大概就是這老者恨鐵不成鋼的心理在作崇。
    孫子墨正欲開口，忽然門口處一陣忽忙的高跟鞋聲，扭頭看去，一道白衣倩影消失在門口轉角。
    司徒勁瞧孫子墨轉移了視線，便問，“看啥？”
    “沒，好像見到熟人。”孫子墨不甚在意地回答。隻是那道倩影在他腦海中一直徘徊不去。
    就在這時，一個黑色勁裝打扮的男子急忙走了過來，俯身在陳老耳邊說著什麼。
    陳老立馬收起埋天怨地的臉色，厲聲命令道：“追。”
    “是。”那個黑衣男子說罷，忽忙離開。
    孫子墨與司徒勁各自給對方投過一眼，誰也沒說什麼，隻心下不由得懷疑，不會真遇到黑社會追殺什麼的吧？
    “手下人辦事毛燥，兩位別介意。”陳老臉上諂著笑，似乎有些別樣的興奮。
    孫子墨見狀，便道：“陳老若是忙，咱們改天再聊。”
    陳老原還在想著得用什麼借口離開，這會聽孫子墨開了口，便也不推卻，“一言為定。”話是這麼說，卻也沒問他們留個聯係方式。“告辭。”
    畢竟隻是萍水相逢，孫子墨自沒真把這個約定當回事，笑著點頭說再見。
    倒是司徒勁眼看著陳老前腳出了門口，便低聲問起思考著什麼的孫子墨，“你說他會不會是混黑的？”
    孫子墨抬眸，一頭霧水，“好逮你在A市混的時間比我長，怎麼就問起我呢？”
    司徒勁啞口無言。
    彼時，停車場裏，幾個黑衣勁裝男子一字排開擋在一輛白色的賓利車子前。
    其中一位長相清俊，身材精瘦高挑的男子恭敬地說：“小姐，請跟我們走一趟。”
    “誰是你們小姐，別喊錯人了。快點讓開，再不讓，我可要報警了。”話落，喇叭嘟嘟作響。
    刺耳的聲音惹得車外眾人一致掩耳，卻意誌堅定如守護神般地寸步不讓。
    佟亦妮坐在車上寒眸凝緊，眼瞧著這群人左右就是不讓她把車開走，手上抓著手機，下車甩門，大步流星地往向走，她就不信，他們敢碰她分毫。
    如她所料，他們確實不敢碰她分毫，她往前一步，他們後退一步，她往前三步，他們後退一丈。“佟小姐，請不要為難我們。”
    “讓不讓？”見他們不為所動，佟亦妮握在手中的手機撥出一串號碼，電話接通，也不多問，直接開罵，“姓陳的，你有意思嗎啊？讓你家保鏢堵我路很好玩是不是？說了多少遍，姑娘我對你沒意思，我這人很挑的。你說你一個彎的，來招我惹我，算哪個意思？當我閨蜜除了認臉還認性別。”
    佟亦妮一頓猛烈炮轟後口幹舌燥地停了下來，哪知電話那端回應她是一串串緊密細微的嬌喘聲，頭皮一陣發麻，臉色更是詭異地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