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桑遠收回視線，看著自己的未婚妻。
    古靈玉一襲鮮紅的旗袍，雪白的肌膚，遠看彷若雪中一株紅梅，修身的設計，高開的裙叉，原就允稱的身材更顯豐滿，讓人目光留連忘返。
    她站在桑遠跟前，細白修長的手指撫過他身上那件唐裝的領邊，很滑的絲緞，手指往下移一點，細心專注地給他盤好紐扣。
    這套蘇繡，是她特意讓人量身訂做的，純手工製作，從用料到款式偕精挑細選，獨一無二。
    盤好後，古靈玉的目光順著他原來的方向看去，“看什麼呢？這麼入神。”
    不遠處，孫子墨正牽著佟亦妮的手與顧昊揚聊天。而顧昊揚懷裏抱著顧洋，一身公主裝的她時不時揚起發紅的小臉，抱怨著什麼。
    “你認識他們的？”古靈玉口中的他們自然不是指顧昊揚父女。
    桑遠眸光一閃，溫柔一笑，握著她的手湊到唇邊親了下，“隻是看著有點眼熟。畢竟兩年沒回來了，這次回來得匆忙，很多同學與朋友都沒來得及通知。過去打個招呼吧，畢竟爸媽這次沒時間趕回來，多虧了姐夫幫忙招呼客人。”
    說著，桑遠便牽著古靈玉的手往顧昊揚所在的方向走去，每近一步，他的心就怦怦直跳。是的，他在緊張，以致於錯過了古靈玉臉上綻放出的那份得意的笑。
    桑遠口中的姐夫正是顧昊揚，他死去的老婆恰恰就是古靈玉的堂姐。
    當佟亦妮得知顧昊揚是人家老婆的娘家人時，不由得感概，“世界真小。”
    顧昊揚不明所以，隻當是她感概大家的再次相遇。“大概就是緣份吧。”
    佟亦妮微扯了下唇角，抿唇不語。這樣的緣份，終究是孽緣罷了。
    孫子墨見懷裏的人不說話，自然而然地拉著她入席，“怎麼沒看到古伯父與古伯母？”
    許是抱久了，顧昊揚手臂也有點吃不消，順勢也坐下，“海外公司出了點問題，他們趕過去處理。這不，讓我這掛名姐夫給幫忙著招呼親朋戚友。其實大多數人我都不認識呢。”這樣的場合，他那樣的身份，不認識是情理之中的事。
    古靈玉走近，恰巧聽到他們的話題，“姐夫還是那樣謙遜！這些人當中占了大部分是我爸媽生商場上的合作夥伴，剩下的有些是親戚，有些是我跟阿遠的朋友。今天多虧了姐夫的幫忙了。”
    “一家人不說兩家話。”顧昊揚的手指玩弄著女兒的頭發，不停打著圈圈。
    這一舉動無疑引來顧洋的抗議，“爸，別玩了，頭發都弄亂了。”紅撲撲的小臉蛋盡是不滿。
    顧昊揚手指上的動作一頓，隨即無所謂地道：“亂了爸爸給整新紮過。”
    顧洋不依了，這發型可是特意讓化妝師給整的，哪是爸爸那種水平可以弄得出來的。當即就從顧昊揚的大腿上爬下來，小嘴巴嘟得老長的：“討厭。”
    說完，頭也不回地朝著大門跑了出去。
    “顧洋越來越漂亮了。姐夫，你可要看緊點，別被哪家的小鬼頭給訂了去啊。”
    “沒關係。你姐……”憶及伊人已逝，顧昊揚欲脫口而出的話便變了樣，“我出去看看她。”
    幾個箭步便追了上去，顧洋鬧著脾氣不想再坐回席位上，顧昊揚隻好帶著她往外走走透透氣。
    “這孩子也是怪可憐的。”古靈玉歎息一聲，目光落在端坐著啜茶的佟亦妮身上，“孫大哥，你不給介紹介紹嗎？”
    孫子墨左右看了看四周，頓時驚魂未定般拍著胸口，隨即抱怨道：“嚇我一跳。我還以為我爸有外遇呢。天知道，我媽就生了我一個兒子。”
    這話一出口，古靈玉尷尬得不得了，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稍為腦子靈光點的都能聽出來，人家根本就不認識你，別一來就攀親帶故的。
    古靈玉是瞧著顧昊揚跟他聊得開，以為是孫子墨個好相予的人，便想著打打關係，卻不想人家根本沒當她是一回事。
    桑遠抱著自家老婆的肩，爽朗一笑，“孫總誤會了，阿玉也是看在您年長的份上尊你一聲大哥，沒別的意思。”
    “我很老嗎？”孫子墨指著自己的鼻頭問佟亦妮。
    若換了平時的場合，佟亦妮果斷二話不說就點頭了。可今天不行，她今天是他的女伴，她的立場自然就偏頗了。“不會吧，都說男人三十一枝花呢。”
    “嘴巴真甜！獎勵一個。”說著，孫子墨湊上去親了下她的臉蛋。
    佟亦妮晚了一秒才反應過來，這色胚偷親了她。可一想到桑遠就在旁邊看著他們，轉念間，隨即捂著臉抭議，“有人看著呢。”外人聽著隻當是她羞澀了，不好意思。
    可孫子墨卻能聽出她的意思：沒人看著我會抽你。
    孫子墨笑得跟偷腥的貓似的，眸光落在剛才親過的地方上，好滑，真想再親一個。“什麼年代了，啥沒見過。”
    “就你最會辨。”佟亦妮掄起小拳頭假意捶向他，後者握住她的拳頭，給她順毛，“好吧。回家再繼續。”
    “不要。”佟亦妮抽回自己的手，臉羞得一片通紅。
    兩人旁若無人的調情，孫子墨是實話實說。
    佟亦妮是說不過他，低頭心裏一片暗罵：這色胚最近是吃錯藥了，動不動就撩她，逗她玩很開心嘛。
    桑遠確實沒見過佟亦妮嬌羞如小女人般的一麵，一時間有點難以置信，整個人愣在那。
    尤其在聽到佟亦妮那句不要的時候，他自認早已無波無瀾的心湖竟如水滴滴落般泛起絲絲漣漪。
    一句不要，讓人浮想連編。
    一句不要，昭示著兩人關係非比尋常，更甚已經發展到那一步了吧。
    一句不要，讓他想起很久以前，他對她求愛。
    一句不要，他居然就輕易地被勾起了好奇心，他們何時開始的？是在自己之後？還是更久前？桑遠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在意起來。
    大概是桑遠看得出神太久了，久到古靈玉喊了他兩聲都沒有反應，久到連孫子墨亦有了惱意。
    孫子墨厚實的大掌裹住佟亦妮的手，似憐惜似磨砂般地一下下撫著。說出來的話，卻是聲色俱厲，“桑先生，有沒有人告訴過你，盯著別人的女人看是很不禮貌的事情。別跟我說她長得像你朋友或同學，這樣的搭訕借口對女人管用。可對有主的女人，隻會讓人以此為恥。再者今天是你的訂婚大喜之日，你該看的人不更該是你新婚的妻子嗎？”
    聞言，佟亦妮心下一怔，她不動聲色地捏了一下孫子墨的手。
    桑遠張了張嘴，卻又無話可說。終，他深深地看了眼佟亦妮，對方似是一無所覺般依舊保持著原來的動作。
    再說話已恢複原來的冷靜，“對不起，我失態了。剛想起還有些事沒安排好，失陪了。”說完，桑遠徑自轉身向後台走去。
    “招待不周，請見諒。”古靈玉倒是沒忘記該有的禮貌，唇邊漾起一抹自嘲，“他平常不是這樣的。許是，這位小姐魅力過人，連我都自歎不如，他可沒這麼著迷般看過我呢。”
    “我的眼光向來很好。”孫子墨點頭，能讓他多看幾眼的人，哪是一般繁塵俗世女人比得上的。
    “一個女人擁有漂亮的外衣固然可以讓人賞心悅目，可，容顏易老，再美的女人，終敵不過歲月的無情。沒內涵的女人，再怎麼包裝，終究也是逃不開被舍棄的命運。”
    這話聽著就像是在指桑罵槐，諷刺她沒內涵，終究有一天會被男人拋棄。古靈玉笑意僵住，咬著下唇的貝齒怎麼也說不出一句反駁的話。畢竟人家也沒指名道姓是跟她說，她若反駁便是對號入座呢。
    佟亦妮心裏暗笑，跟孫子墨這個老江湖比，她還嫩著呢！
    見伊人偷樂，孫子墨自知不可太過，朝古靈玉遞過一個紅包，“早生貴子，百年好合！”
    “謝謝。”
    “不用客氣，畢竟今天隻是訂婚而已。等到我跟阿妮結婚的時候，你也得包回來，禮上往來嘛！”
    潛台詞便是訂婚而已嘛，沒包多少。可他跟阿妮是要結婚的，她得包雙倍的送來。
    孫子墨何時會做虧本的生意呢，那不是他的作風。
    佟亦妮站在一旁笑了，笑他的虛偽，笑他的奸詐。至於他說的結婚什麼的，隨便他怎麼演，反正都是他單方麵說的話，作不了真。
    說話時，古靈玉眸光閃爍，“那自是應該的。阿玉靜候兩位佳音。”
    “多謝款待。我們還有別的事，就先告辭了。”孫子墨的手自然而然地放到佟亦妮腰側摟緊她，試了試手感，好像瘦了。
    “慢走。”
    看著兩人走遠的背影，古靈玉拽著紅包的手緊了又鬆，鬆了又緊，想收紅包嗎？嗬嗬！那也要能結得成婚啊。轉身，一抹狠毒的笑意自古靈玉臉上一閃而過。
    走遠的兩人自然沒有看見這一幕！
    才出大門，佟亦妮甜蜜的笑臉倒拉了下來，嫌棄地命令道：“爪子拿開。”
    孫子墨識趣地鬆開手，可嘴巴卻不依不繞起來，“瘦了！手感不好，骨頭咯得慌。”
    “又沒讓你抱。”佟亦妮冷笑。手感不好，剛才還摸來摸去，當她是什麼？
    “友情提示，溫馨提醒。歡迎回抱！”孫子墨不要臉起來，跟地痞流氓一個慫樣。
    “摸你個大頭鬼啊。”佟亦妮揚起手朝他扇過去。
    原本，是百打百中的絕招。可今天她失算了，因為，她忘了腳上那雙10公分細跟高跟鞋。
    這不，一個美人投懷送抱的姿態妥妥地落入孫子墨懷裏，而孫子墨也不知是真的重心不穩還是故意的，抱著佟亦妮一起倒下紅地毯。
    意外的香吻，落在唇上。
    孫子墨當機立斷舌頭卷起她的丁香細細吸吮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