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微光散入濃鬱的夜色之中，稀釋了低沉的暗。
    天亮，陽光從紙窗外投進來，在地上映出一格一格的影子。
    透亮的大眼睛泛著明媚的藍，宛如天光流轉，瞬也不瞬的盯著那傾世的容顏。雪白晶瑩的肌膚，在晨光中更顯得細膩嫩滑，櫻紅色的吻痕點綴著完美的鎖骨，仿佛在喧囂昨夜的瘋狂。
    忘記自己是怎麼睡著的，長長的睫毛抖了抖，曜薰慢慢轉醒，睜開眼睛。似乎一時間意識沒有跟上身體的節奏，漆黑的瞳眸有一瞬沒有焦距。感覺到有人在看著自己，曜薰側過臉，看見烏蘭謝爾蒼白著臉，緊盯著自己。
    猛然想起前一晚發生了什麼事，曜薰微微有些臉紅。有些尷尬的笑笑，他爬起來，鑽進了浴室。
    竟然這麼簡單就被算計了，而且還是個女人，真是失敗啊！
    仔細擦洗自己的身體，犯了潔癖的曜薰皺起眉頭。
    等曜薰把自己收拾幹淨換了衣服走出浴室時，謝爾依然躺在床上，連姿勢都沒有換一下，隻是蒼白著臉，用目光緊緊跟隨者他，昨夜那雙妖媚的眼睛此刻變得清澈透明。
    “謝兒姑娘，你……”覺得自己應該說點什麼卻不知道什麼樣的措辭才是適合的，曜薰尷尬得停了下來。“我起不來了，好痛……”謝爾的臉有些紅，垂下睫毛不敢看曜薰。
    曜薰愣了一下，跟著紅了臉，走到床邊坐下來，凝視謝爾，良久才別扭的說出一句：“對不起，我……我不是……”薄唇緊緊抿起來，彎成一個好看的角度。“小薰，你好可愛啊！”烏蘭謝爾忽然笑了，她像嬰孩一般伸出手。“你抱抱我好不好？”
    眨眨眼睛，曜薰不明所以，可他還是伸出雙手，將謝爾抱起來摟在懷裏。此時他看清床單上有一抹鮮紅色，此刻顯得格外刺眼。曜薰盯著瞪大了眼睛，隨即看著懷裏的女子，一時說不出話來，這女人到底在想些什麼？
    “看什麼，人家讓你破了身，你得了便宜還想賣乖麼？”烏蘭謝爾舔舔嘴唇，嘴裏說著大膽的話，眼睛卻不敢與曜薰對視，隻是盯著他的鎖骨看個沒完。
    “你這笨女人，究竟在想些什麼？”曜薰不知該做什麼才好，俯下身一口咬在謝爾的香肩上，換來謝爾一聲嚶嚀。
    “我在想什麼你會不知道？一個女人對一個男人投懷送抱自然是愛他。”烏蘭謝爾抬起頭，看著他，眼睛眨呀眨的，轉瞬就沒有了羞澀，反而露出一絲嫵媚。
    “愛我？嗬嗬，你第一次見我居然說愛我，你們女人真是很奇怪啊。”曜薰淡淡一笑，清瘦的手指挑起烏蘭謝爾的下巴，漆黑的眼瞳裏有一絲邪魅的光芒。
    “第一次見又怎麼樣？你們這裏不是有句話叫一見鍾情嗎，我就是一眼就看上了你，把握的第一次獻給了你。而且，我不會讓你有機會愛上別的女人，如果有……我一定會殺了那個女人。”烏蘭謝爾撐起身子，露出一副危險的表情，慢慢湊近曜薰，對著他的唇，吻上去。
    一陣廝磨之後，謝爾終於肯放開曜薰，微微喘著粗氣說：“所以你……絕對不要背叛我哦。”親昵的抱了抱曜薰，她慢慢放開曜薰，為自己穿衣服。也許是因為身上疼，她的動作十分緩慢，舉手投足都透出幾分慵懶。那誘惑絕對不比曜薰差多少。
    “背叛？嗬嗬，謝爾姑娘真會說笑，我是這傾涯樓的小倌，每天接觸的女子多得數不清，若真如你所言，你豈不是要殺盡天下女人？”曜薰訕訕的笑了一下，方才他隻覺脊背上升起一股寒氣，方才那個吻完全是謝爾主動的！
    完了，惹上一個不好惹的女人！
    強作鎮定，曜薰站起來往門口走去，口中還道：“我看我還是叫人進來伺候姑娘沐浴比較好。”曜薰剛打開門，身後一陣涼風，很大力的將門重重摔上，關得嚴嚴實實。某小倌暗自捏了一把冷汗，比了比眼睛，硬著頭皮道：“姑娘還有什麼吩咐嗎？”
    身後靜了一會兒，曜薰正奇怪卻聽見有啜泣聲傳來。
    僵硬的轉過身，某小倌當場愣在了原地。方才還一臉危險表情威脅曜薰不許喜歡別的女人的謝爾，此刻正淚眼婆娑的跪坐在床上，哀怨的看著他。
    “姑娘？你怎麼了？”曜薰試探性的問了一句，結果烏蘭謝爾哭得更大聲了，那架勢大有把整個傾涯樓的人都吵醒的趨勢。“姑娘……你到底……”
    “嗚……你就……你就那麼討厭我麼？”委屈的哭著，大顆大顆的淚水源源不斷的從那雙泛著明媚藍色的眼睛裏掉出來，烏蘭謝爾已經泣不成聲了。“虧我還把，還把……嗚……我不要活了……嗚……”
    “我哪有說討厭你了？”曜薰瞪大了眼睛，這女人歪曲事實的功夫也太強了！
    “那你……那你要丟下我……嗚……”仿佛要哭斷氣了一般，不停的抽泣，止也止不住的樣子，烏蘭謝爾低下頭任由眼淚滴在床單上。
    “唉，我這不是看你不方便，叫人來幫你嗎？你別哭了，我不走，乖。”曜薰的心軟下來，他重新坐回床邊，溫柔的抱著謝爾的雙肩，輕輕吻她耳邊的發梢，哄小孩一樣輕聲低語。
    “你……你說話算話？”謝爾抬眼看著他，像頭受傷的小鹿。
    “嗯，說話算話，我去叫人送點吃的進來，等你沐浴完一起吃，好不好？”唇角翹起一個迷人的笑容，仿佛有種讓人信服的力量，曜薰用手擦去謝爾的眼淚，聲音輕柔，宛若對待一個相處很久的情人一般。
    “好，這可是你說的哦，我去洗澡，你不許走！”前一秒還抽泣不止的謝爾忽然破涕為笑，動作麻利的把自己塞進了浴室裏。
    曜薰愣在原地，竟然有些不知所措，直到裏麵傳出謝爾讚歎浴室很不錯的聲音才恢複正常，看看自己的手，撐著額頭苦笑。
    我怎麼忘記了，女人可是天生的演員。
    正當曜薰打算去叫人進來收拾房間的時候，烏蘭謝爾從浴室裏探出頭，說：“不許偷看。”這邊廂，某小倌正打算拍著胸脯保證自己不會偷看的時候，那異族女子又探出頭來說：“你要是實在想偷看我也不會介意的，反正我已經是你的人了。”
    某小倌真想吐口血出來給她看，告訴他什麼叫鬱悶。
    這女人若是活在我的世界，恐怕得是國際巨星了。
    曜薰悶悶的想著，叫櫻桃進來收拾房間，又讓她拿點心進來。櫻桃的效率很高，雖然她在換床單的時候表情有些怪異，但她還是很快拿了清粥和一些小點心進來，還換了新的清茶。
    曜薰坐在小桌邊，為自己倒一杯清茶，慢慢的品，邊等烏蘭謝爾邊出神。
    “喂，你有沒有聽我說話呀？”忽然，烏蘭謝爾高八度的聲音從浴室裏傳來，讓正在發呆的曜薰回過神來。“啊？你說什麼？”老老實實承認自己沒聽到比較好，曜薰小心翼翼的問。
    “怎麼？難道你在回味昨天晚上的激情？”聲音裏帶著媚笑，烏蘭謝爾在浴室裏一時也不肯消停著。“嗬，謝兒姑娘這樣美味，任誰都會覺得回味無窮吧。”唇邊勾出一抹壞笑，曜薰調侃著烏蘭謝爾。“未請教姑娘方才說的是什麼事？”
    “哈，討厭。”嬌笑一聲，烏蘭謝爾仿佛是終於聽到了自己想聽的話似的，陡然將話題轉回方才一直說著的事情上：“我是說，如果你想光複淩晏，我可以幫你。”
    “幫我？複國？謝兒姑娘真會說笑，你看我曜薰像是有那種大誌向的人嗎？”曜薰收起笑容，語氣淡然。
    嗬，難道我生有帝王相嗎，為何這麼多人希望我參與政事？
    “你不像，可是你有能力。而我，也有幫你的能力。”謝爾在浴室裏笑了，她的聲音伴隨著水汽一同飄出來。“薰，你可知道我從哪裏來？是什麼身份？認識些什麼人？”
    “看你的裝扮，應該是從千草國來的吧，那裏現在還沒有臣服域空王朝嗎？”曜薰不以為然的喝茶，此世活了十八年，書他還是看了不少的，對於這個世界的構造也略知一二。
    當年的淩晏王朝所建立的國家，隻不過是這世上眾多國家中的一個，它既不是世界的中心也不是最強大的國家。西麵有臨洋國及其附屬國在虎視眈眈，時不時的策劃著讓淩晏國分裂，東南麵有千草和域空與之勢均力敵，一些小國則不時的耍些小聰明從淩晏國沾點便宜。
    如今，域空已經顛覆了淩晏及其附屬國的政權，幾乎統一了整片大陸，除了臨洋國還在垂死掙紮外隻剩下千草還沒有完全屈服於它。
    千草是一個以遊牧為生的民族，但同時也懂得巫蠱之術，以母為尊，舉國上下都過著母係社會一般的日子。他們民族的服飾很怪異，在整個大陸上沒有一個地域的民族習慣是與他們相同的。
    “對，我是千草王的小女兒，烏蘭謝爾公主。”謝爾從浴間裏走了出來，隻披著一件薄薄的單衣。“聽從母王的建議出來闖蕩闖蕩。”
    “嗬，能得到千草公主的垂青，我還真是三生有幸呢。”曜薰溫柔的將自己的披衣披在謝爾的身上，也許他骨血裏就有一種對女子溫柔的遺傳，可是他的聲音很冷淡。“那，請問偉大的千草公主烏蘭謝爾，你這麼大老遠的跑來找我，可不是為了與我行情愛之事吧？”
    “怎麼可能！”謝爾的臉紅了紅，急忙改變話題。“我說了，你有能力光複淩晏國……我有能力幫你……而且，在千草國有不少逃難去的淩晏國民，有將軍有謀士。而你是淩晏皇族的後裔，他們都希望……”
    “然後呢？”曜薰忽然插嘴。
    “然後？你們可以一起光複國家，千草國給予你們援助打敗域空，雙方就締結不開站，和平共處條約……”
    “我拒絕。”曜薰斬釘截鐵的打斷了謝爾的話，臉上的表情也冷下來。他根本就沒有作為皇族後裔的覺悟，也沒有什麼非保護不可的人存在，更何況，為他戴上麵具的人，豈不就是淩晏的國君和那個所謂的父親淨王嗎？
    什麼皇族後裔，他被視為傾國的禍水妖孽的時候，那些將軍謀士又在哪裏？他被迫生活在麵具之下的時候，他們有沒有想過他是皇族的後裔？！
    所有人，都是一樣的，不負責任的說著謊言！前世今生，都一樣！
    嘭嗵！
    胸口傳來劇烈的疼痛，心髒似乎在猛烈的收縮！呼吸被抑製了！
    一瞬間，曜薰的瞳孔猛然放大，呼吸變得急促起來，他用力按住心口，卻怎樣都無法緩解疼痛的襲擊。
    嘭嗵！
    會死！會死的，無法呼吸！母親，你看，我還是逃脫不了……
    “薰！曜薰！”
    誰在叫我？聽不清楚……
    “曜薰！你怎麼了？你看著我！哪裏痛？你告訴我啊！”烏蘭謝爾拚命搖晃著曜薰的身體，聲音焦急而慌張。她本是在試圖說服曜薰，沒想到一回頭卻發現他痛苦的伏在桌子上，呼吸困難。
    “謝爾……”漸漸失去焦距的瞳孔轉了轉，又漸漸恢複了光彩。曜薰臉色蒼白的躺在謝爾的懷裏，劇烈的喘息著，但是他慢慢的鬆開了壓著心髒的手，呼吸似乎也漸漸開始平息。
    呻吟一聲，曜薰撐著身體站了起來，在烏蘭謝爾的幫助下在床邊重新坐下來。
    “薰，你是怎麼了？剛才嚇了我一跳……”謝爾倒一杯茶遞給曜薰，小心翼翼的陪著他。
    “我沒事。對不起，嚇到你了。”曜薰接過茶杯，喝了一口，抬頭看向謝爾。“謝兒，千草國人人尚武，你……你會武功嗎？”
    “我當然會了，母王請了好多厲害的師父來教我，我師父說我根骨奇佳是學武的好材料呢。”
    “那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曜薰說得小心翼翼，反而讓烏蘭謝爾起了好奇心。“你說吧，如果我能做到，自然會幫你的。”
    “你能不能幫我找出我的奶媽？她被石廣鄴和馮遠之囚禁了，我想知道她好不好。”曜薰垂著頭，那是來這裏之後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真心待他的人。提到淩晏國，就又想起了她。石廣鄴一直不讓他們見麵，他也一直都不知道阿衣好不好。
    “你說的奶媽是不是一個叫阿衣的女人？”謝爾德眼睛轉了轉，覺得自己聽說過曜薰的奶媽這件事。冰涼卻有力的手指忽然抓住了她的手腕，帶著些微顫抖，緊緊捏著她，仿佛隻要一鬆手，她就會憑空消失了一般。
    謝爾抬起頭，對上一雙激動得快要抓狂的黑眸：“是阿衣，她是叫阿衣。你知道她在什麼地方嗎？”幾乎快要狂吼出來，曜薰盯著謝爾，克製著自己不要衝動。“是……是啊，我知道她在什麼地方。”沒想到曜薰的反應會這麼激烈，謝爾不知所措的盯著他看了好久才回答。
    “她好不好，她有沒有受傷，她的孩子，她的家人，她……”已經語無倫次的某人顫抖這捏緊手中纖細的手腕，仿佛那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一般。“她很好，她的孩子很健康，她的家人跟她在一起，有吃有喝，隻是不能踏出那小院一步。她被軟禁了。”謝爾用另一隻手握住那隻捏著自己不停顫抖的手，早就聽說曜薰對他奶媽的感情很深，沒想到已經到了這個地步。所以盡管手腕被捏得很疼，她還是沒有發火。
    “嗬，她很好，我就放心了。她好不容易再嫁人，有了孩子，若是因為我……幸好她沒事啊。”曜薰笑了，那笑容溫柔和煦如清泉泠泠毫無雜質，與平日裏的妖魅邪氣風情萬種全然不同。曜薰真正的笑容。
    烏蘭謝爾在一旁看著不禁有些呆了，她早就知道曜薰很漂亮，漂亮的傾國傾城，也知道曜薰的笑容能魅惑世人，如同落入凡塵的妖精。可是她沒有想到曜薰也有這樣的笑容，溫和得讓人覺得如沐春風，這樣清澈單純。
    “放心吧，她真的很好，你也要好好的，你們才會有重逢的一天。”謝爾安慰的拍怕曜薰的手。
    “嗯……謝兒，你有沒有辦法救出我奶媽一家？”滿眼希冀的看著烏蘭謝爾，生怕她說出一個不字來。
    “這……”烏蘭謝爾猶豫了一下，看著那雙美麗而焦慮的眼睛緩緩說道：“這恐怕要取決於你的決定了。”
    “我？我能決定什麼？答應領導複國，還是同意讓他們打著我的名號去招兵買馬策動大事，然後任由他們推我入深宮做傀儡皇帝？”曜薰瞪著烏蘭謝爾，毫無逃避，目光澄澈。烏蘭謝爾也看著曜薰，忽然有些後悔對他提出條件。
    其實她很驚訝，一個從未出過深宅大院的小王爺，一個八歲就進了秦樓楚館的孩子，怎麼會有這樣的細膩的心思去考慮這許多利弊。的確，那些躲在千草國的人恐怕未必是真的想複國，他們想借著千草的力量推翻域空的統治，隻因為域空存在一日，他們便做一日的亡國奴。也許，其中也不乏野心家想掌控國家權利。
    但這些事即使是從小在宮中耳濡目染各種狡詐的她也沒有立即想到，而這一直足不出戶的公子竟然在聽到條件的一瞬間就想到了。
    “好，我答應，無論是什麼條件我都會答應。”出乎意料的，僵持了片刻之後曜薰竟然給出了這樣的回答。“既然你們查到了她的所在，想必你們也會有辦法救出他們，至少能夠保全他們的性命。所以我答應你們。”
    “你……是，我們的確已經有辦法把他們救出來。”謝爾再次吃驚，最後還是點頭。
    “哼，反正就算我不答應你們也有辦法逼我同意。”態度簡直是一百八十度大轉變，曜薰冷哼一聲，端起桌上已經涼透的清粥，慢慢喝下去。
    “你可想過他們為了達到目的甚至會威脅到你的性命？”謝爾狠狠瞪著曜薰，她不能理解為什麼這家夥會做出這樣的選擇。
    “有什麼關係，爛命一條，我無所謂。”曜薰變得懶洋洋的，既然事情已經定下來，那他就沒什麼好糾結的。“喂，你要不要吃飯，不吃就快回去吧，一個女孩子家總不能一直呆在青樓。”
    “什麼爛命一條，本公主可是花了重金買你一夜呢。”謝爾眯起眼睛看曜薰，她可沒忘了自己昨夜一擲千金。“那承蒙公主抬愛呀。我吃飽了，公主慢用。”放下粥碗，曜薰看了一眼桌上放著的小菜，毫不留戀的起身。
    “哎，你就吃那麼一點啊。”謝爾叫住曜薰，她就沒見過胃口小成這副模樣的男人。他以為自己是鳥麼？“你怎麼那麼多廢話啊，吃完了趕快走人，一個大姑娘也不嫌害臊。”頭也不回的推門走出去，他曜薰活這麼大了就沒見過這麼多話的女人。
    “走走走，就知道叫我走，你說讓我走我就走啊，那我豈不是太沒麵子了。”唇角露出與某人相似的狡猾笑容，烏蘭謝爾開始吃桌上的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