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五章 無法填補的哀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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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卿,你真的已經決定了嗎?”亞軒站在機場入閘處,卻遲遲不肯進去,一遍又一遍的問著我。
“是的,我已經決定了,我不能再耽誤你的人生。放心吧,我很堅強的,我一定可以。”我微笑著答道,從一開始,亞軒就隻是一個幌子。當所有人都以為我跟他在美國的時候,其實我才動身飛往瑞典,那裏有過一段最美好的時光,我隻想靜靜地呆在那裏,撫平我的傷口。
“可是你需要人照顧,孩子也需要一個父親。”亞軒仍然擔心的說道。
“宸伊已經在那邊為我打點好一切了,不會有問題的。”頓了頓,這才接著說:“他有父親的,他的父親,是全世界最偉大的男人。”
“既然你都已經打點好了,那我也不再多說什麼。記住,遇到困難的時候,我永遠會在第一時間趕來幫助你,不要什麼事都藏在心裏,你不是一個人。”亞軒歎了一口氣,又緊握著我的手說,語氣裏的關心一覽無遺。他的心思,我怎麼可能不懂呢,可是今生,我注定隻能辜負他,因為我的心,早已被另外一個人填的滿滿的,即使我們再也不能愛下去。
看著亞軒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中,我這才轉身離開,等跟雪兒告完別,也就該是我離開的時候了。
回到家,家裏仍然是空無一人,那晚過後,逸塵就沒有回來過,我也不敢再去聯絡他,以免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被他看出什麼端倪。反正我就要離開了,就不用再去打擾他了吧。本來準備繞過客廳直接回房,卻瞟到茶幾上擺放著一個碩大的牛皮紙信封,我停下腳步,走過去翻看起來。
這一看,心情就再也無法平靜,因為裏麵赫然放著的,是一份他已經簽完字的離婚協議書和一封信。來不及看離婚協議書的內容,我迫不及待的打開了信紙,因為焦急,顫抖的手擺弄了幾次才把信紙打開。
“卿卿,我的天使,我的小公主,終於到了最後的時刻,雖然我再舍不得,可是我也隻能選擇放手,讓你走。從一開始我就知道,我之於你,不過是最後那一根救命的稻草,原諒我的自私,利用你的感恩,把你留在了我的身邊。其實我知道的,從你答應我的求婚那一刻開始,我們的幸福就進入了倒計時,隻是我還在很不甘心的奢望,奢望我可以用愛來感動你,留住你。謝謝你給我的這一段美好的日子,以後,一定要幸福的生活下去,這是你應得的。記住,我永遠是你的逸塵哥哥,我會在你的身邊,在你的心裏,在你的無所不在。”
“逸塵,你這個傻瓜,為什麼到了這個時候,你心裏想的做的,還是我呢?”我把信緊緊的捂在胸口,任憑眼淚奪眶而出。我多想衝到他麵前告訴他我愛他,告訴他他的痛我感同身受,可是我不能。
“卿卿,今天感覺怎麼樣?”宸伊放下包就來到我的身旁,關切的問道。
“還不是老樣子,你別那副表情,我沒事的。”到瑞典後不久,從未感受過的妊娠反應接踵而來,也許是寶寶也感受到爸爸不在身邊而鬧脾氣,我經常一整天幾乎隻能吃下一個水果。
“今天國內傳來消息,永嘉集團的反收購總算有了起色,看來那個艾玟確實做了一些事。”宸伊猶豫了片刻在我身旁坐下,小心翼翼的看著我的神情說道。
“這是好事。”我對宸伊微笑道。“一直以來我都未能為逸塵做些什麼,反而總是讓他照顧為我擔心,如今總算能為他做成一件事了,我覺得很高興。”
“可是難道你就要這樣一個人過一輩子嗎?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有一天逸塵知道了這一切,你要他情何以堪?”宸伊握緊我的雙手,有些動容的說。
“他會明白的。如果世界上真有心有靈犀這回事,如果他是真的愛我,他會明白的。”我看著宸伊的眼睛,堅定的說,“而且我從來都不是一個人,以前有逸塵,現在還有我們的孩子,我不會寂寞的。”
日複一日,很快一個月就過去了。這一個月中,我每天都過著及其規律的生活,散步,檢查,宸伊一有時間就陪著我,毫無怨言。
是夜,在經曆了一陣小腿痙攣好不容易睡著的我突然被劇烈的推門聲驚醒,我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卻隻看到宸伊頭發淩亂,衣衫不整手持電話,一臉驚恐的看著我。
“是發生什麼事了嗎?!”能讓一向沉靜的宸伊出現這樣的反應,那一定是發生了很大的事,我很快清醒過來,坐起來不安的問道。
“卿卿,你先不要急,聽我說。”宸伊眼睛裏噙著淚珠,吞吞吐吐的哽咽著說。
“到底是什麼事呀?”我被宸伊的表情急到不行,突然心中一驚,忙下床走到她的身旁追問到:“難道是永嘉被收購了?!”
“不是,永嘉沒有事。”宸伊很快的搖搖頭,可是很快,大顆的眼淚從臉側滑落,她猛地低下頭,用痛苦的聲音繼續說道,“是,是逸塵,他出車禍了。”
心房猛地收縮,一種叫做絕望的感覺鋪天蓋地的席卷而來,隨之而來的,還有一波甚過一波的心悸,我的耳邊再也聽不到任何的聲音。我捂著心口跌坐到床邊,任憑宸伊說什麼,我也沒能有一絲反應。腦海裏隻有一個念頭,如果逸塵不在了,那即使我擁有全世界又有什麼意義?不如歸去,不如歸去。
最後,還是腹中的動靜讓我回過神來,我看了一眼跌坐在地上同樣哭到不行的宸伊,心涼了一半,可是還是強忍住情緒開口問道:“很嚴重嗎?”
“我不知道,還在搶救。”宸伊緩緩抬起頭,淚眼朦朧的回答說。
“他會死嗎?”我艱難的站起身來,走到她麵前,神情哀傷的盯著她問道。
“卿卿你在說什麼?當然不會!逸塵福大命大,不會有事的。”宸伊被我的神情嚇壞了,站起來抱緊我說。
“我要回去,我要回去。”我在宸伊懷裏疲憊的閉上眼睛,喃喃的重複著這句話,除此之外,我再也沒有別的力氣。
爸爸媽媽之前已經守了一夜,所以被勸著回家休息了,所以當我趕到時,隻看到逸塵渾身插滿管子孤零零的躺在ICU病房裏。那一瞬間我隻覺得連呼吸也都停滯了,即使是使出渾身力氣,也怎樣都推不開那道門。一旁的宸伊見我這副樣子,馬上幫我推開了房門,因為她不能入內,所以很快又退回了一邊,憂心忡忡的看著我。
我勉強支撐著自己走到病床前,小心翼翼的握住了逸塵的手,試圖感受到一絲他的氣息,可是那冰涼的寒意讓我心疼不已,淚水怎麼止都止不住。
因為逸塵主要受傷的地方在頭部,所以醫生一早就說過了,這72小時是最關鍵的,如果72小時之後逸塵還不醒來,那麼他就有可能永久的沉睡下去。一連三天,我都衣不解帶的守在逸塵的病床前,不停地同他說話,試圖把他喚醒。實在困到不行的時候,我就在沙發上眯一會兒,爸媽和宸伊一直都很擔心我都身體,可是看我的樣子,也無法說些什麼。
“為什麼你就不能多愛惜自己一點呢?”已經第三天了,可是逸塵沒有一點要蘇醒的跡象,我的手輕撫過他的臉,心碎的說。“傻瓜,你真的以為我不愛你嗎?我又不是木頭人,也不是鐵石心腸,怎麼可能不愛你呢?不管是結婚前,還是回國後,我的心裏都隻有你,一直都是你。”
“跟你在一起的時候,什麼也不用想,因為你一定會為我辦得妥妥帖帖的。逛街走散的時候,也不用怕,因為知道你一定會找到我,所以我隻要站著不動就好。哪怕天塌下來也沒有關係,因為你一定會在我身邊幫我頂著。一個眼神,一個動作,我們馬上就能夠明白彼此的意思,如果這還不算愛,那你告訴我,愛是什麼?”我在臉緊緊的貼在逸塵的手上,一邊流淚一邊說道:“很早的時候就想說給你聽的,可是沒有機會,再後來,就是不能說了,可是你當真一點都感覺不到麼?”
“你真的要這樣一直沉睡下去嗎?你忍心丟下我跟寶寶不管嗎?逸塵,你知不知道,沒有人擁抱著縮成一團低聲哭泣的我,小聲的哄著;沒有人讓我擁有100%的安全感,願意守護我最寶貴的東西;沒有人願意在半夜醒來為我按摩抽筋的腳,或是在清晨強打起精神為我揉難受的胃;沒有人會牽著我的手走過每一段路,不管是平坦還是崎嶇;沒有人聽我說著在他人眼裏可笑的夢想,然後給我最真誠的鼓勵和堅定的信任;沒有人會時刻在我身邊,沒有人了,沒有了。”我越說越心酸,那些小片段,從來都不用我刻意的去回想,因為它們一直都在支撐著我,給我溫暖。
“你說我是你的天使,是你的小公主,可是離開你,我便什麼也不是。逸塵,你看,我愛你,依賴你,需要你,比想象的多更多呢。我想跟你分享我的每一份快樂,我想每天跟你躺在同一張床上聊著天入睡,我想讓你品嚐我親手烹調的美味,我想在手足無措的時候一抬頭就可以看到你。我們一早就說好了的,要永遠在一起。永遠,就是比你的生命多一天,不是你的一輩子,是我的一輩子,你不可以反悔!”說到最後,我已經哭到不能控製,淚水劃過逸塵的手背,又落入雪白的被單,最後把它浸得濕透。
淚眼迷離中,我仿佛看到逸塵的手指微微的動彈了一下,我猛地撲過去握住他的手,大聲的呼喚著他的名字,想把他喚醒。可是不管我怎麼握緊他的手,怎麼對他說話,他也再無反應。
很快,我相信逸塵之前的反應不過是我連日精神緊張後產生的錯覺,就在我近乎絕望的時候,逸塵好看的睫毛動了動,緩緩的睜開了眼睛。
我不敢置信的緊緊捂住自己的嘴巴,從未覺得老天是這樣的待我不薄。我狠狠抹了把眼淚,伏下身對他緊張的說:“逸塵!你醒了?有沒有覺得哪裏不舒服?”
“我的頭……水……”因為許久沒有喝水的緣故,逸塵的聲音沙啞得不像話,可是此刻的我仍然覺得這是天籟。
“你先躺著別動,醫生馬上就過來。”在按了醫生鈴後,我小心翼翼的喂他喝了一口水,有些激動的說。
逸塵沉默了一會,突然看著我,眼底一片澄澈。我不解的問道:“怎麼了?是哪裏不舒服嗎?”
他微皺眉,有些吃力的搖了搖頭,遲疑了片刻,最終還是疑惑的開口問道:
“你……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