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卷 碧草芳菲盡,江湖幾多秋…… 第九一章 一笑泯恩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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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畔,碧波綠水。
天空,浮雲流動。
竹筏上,古易月屈膝而坐,雙臂微抱,將頭靠在一側的肩際,一頭散落在肩頭的長發在風中任意飄動。
“五十一天了,謹容,你什麼才能回來呢?難道我們注定是要分離的嗎?如果當時我開口,你會不會不走了呢?會嗎,你會為我而留下嗎?”
古易月在心底不斷地問著,滿眼的憂傷無所隱藏。
“易月!”
河畔,李懿沁拿著一壺酒而來,一個飛身便輕輕落到了竹筏上。
“易月,你猜這是什麼酒?”
“嗬嗬,不是毒酒就好!”
“你就知道貧嘴!給!這要是毒酒,我就陪你一起喝!”
“哎,你不喝?哦哦哦……看我,怎麼忘了我們的邵大主簿是不喜歡女人喝酒的呢?嗬嗬……”
一提到邵問謙,李懿沁的臉就一陣紅潮。
那日李懿沁不告而別,獨自離開了淮德軒。
本來,李懿沁就覺得自己不該愛上邵問謙的,內心總有一種欺師滅祖的罪惡感;而邵問謙也始終無法放下對尹無淚的愛戀。
於是,李懿沁選擇了離開。
卻沒有想到邵問謙竟一路尋來。在朱雀鎮重逢的那一刻,李懿沁心跳得厲害,靠在寬廣的胸懷中,一種久違了的安定湧上心頭。
之後,李懿沁沒有要回淮德軒的意思,而邵問謙也沒有開口要她回去。
一切都顯得理所當然。
“沁兒,如果邵主簿有一天消失了,你會怎麼樣?”
古易月的酒正喝得痛快,卻莫名地冒出了這麼一個問題,這讓一旁的李懿沁慌了手腳。
這是怎麼樣的一個問題呢?
久久地,李懿沁都沒能答上來;反而拿過古易月手中的酒壺,大飲一口。
“沒有了他,我想……我還是我!”
古易月聽著,笑了,接過酒壺也是一大口地灌了下去。
酒的幹澀,是那樣的熾烈;宛如她們的愛情,有點幹、有點澀,卻是那樣真實的存在。
“謹容,不管你在哪裏,都希望你能聽到我的祝福和思念!”
輕輕地,古易月對著河流的盡頭訴說著。
正當古易月在河畔對酒哀思之時,朝池山上的慕謹容和南宮風正麵臨著生死之戰。
“慕謹容,今日如若我輸了,你所有的條件我都答應;若是我贏了,那麼就請你答應我三件事,這樣可好?”
“哦,三件?”
“決不為難你!”
“好!”
暮春三月,朝池山之巔。
沒有刀光劍影的犀利,沒有暗器繚亂的冷酷,有的隻是飛影翩翩而過的拳腳相交。
一個時辰過去了,半空中的兩人又一掌回旋,紛紛落地。
兩人背對著,衣衫淩亂,春風中,兩人的發絮隨風而飄,淡淡地青草香撲鼻而來。
慕謹容緩緩地轉過身來,嘴角微微一揚,看著不遠處站著南宮風,眼中是迷離而詭異的眼神。
“放心……孤星劍……即刻送到!”
一語畢,嘴角一滴滴鮮血不停地流出,滴落在南宮風雪白的衣衫上。
南宮風一手緊按著胸口的傷痛,一手投出一顆煙霧彈。
不久,司徒修背著一劍匣出現了南宮風的身邊。
按照約定,司徒修將孤星劍交還給慕謹容,不是何時出現的範進接過劍匣子,看過、確認無誤後,便收了起來背在身後。
“修,回去……告訴將這封信……交給四叔。告訴他,如果……還在乎藍族的存亡,就按著信中所說……絕對不可以為了我報仇!還有……告訴各位族人,我對不起他們,辜負了他們的期望……沒能將拜月取回!”
“風!”
望著司徒修關切的眼神,南宮風笑著搖了搖頭,一隻手搭在他的肩頭,緊緊的捏緊了。腦海中,一幕幕的往昔猶如一個個鏡頭飄然而過。
每日都精疲力竭的深藍、接受成人禮的那一刻、一起與司徒兄妹受罰的夜晚、來開玉門探聽拜月的日日夜夜、還有那個今生最愛、卻又是注定無緣的女子……
記憶中那第一次的悸動是因為那晚不小心碰到了古易月的嘴唇,第一次感覺幸福是那次古易月陪他回玉門的一路,第一次的無奈是送古易月出玉門的那個午後,而第一次的絕望是飛雪中隻能站在山頂遠遠看著的那一刻……
“從相識到訣別,那麼短暫的時光,你還會記得我嗎?”
南宮風輕笑著問自己,那聲音低低地,仿佛是心底的一句哀歎,但兩唇卻又是那麼明顯地一上一下。
看著如此痛苦的南宮風,司徒修心裏頭除了氣憤沒有其他,從小到大,他是他一直在守護的大哥,即使自己的妹妹,他都沒有那樣地去疼惜過。
隻有他,那個像風一樣的少年,亦如記憶中那樣的愛笑、淘氣,還有溫柔。慶幸他是族長,因為是族長,所以有理由站在他的身邊保護他、關心他。也因為是族長,所以他才沒有那種衝動去想太多不該想的事情。
然而,此刻,即將要失去了嗎?
司徒修猛地甩開了南宮風的手,衝到了慕謹容的麵前。
“放了他,我替他死!”
此言一出,三人皆驚。
“修!你在胡說什麼?”南宮風嘶吼著,但司徒修並不理會。
慕謹容饒有興趣地盯著眼前的這個少年,不過的年紀,卻有著令人悚然而栗眼神。深邃的眼中,是一種無比堅定的執著,彷如一個專注於糖果的孩童,不達目的決不罷休。
穿過那層深邃,是一片清澈無瑕的童真,明亮的眼眸裏沒有太多的複雜,隻是那抹令人不解的哀怨是如此的難懂和晦澀。
這讓慕謹容的心底泛起了一陣漣漪,嘴角的笑容卻早已恢複了往日的平靜。
“好,看在你的麵子上——風!拜月你拿去!還有……答應我三件事,不知可否?”
慕謹容取過拜月遞給司徒修,便繞過身來到了南宮風的跟前,將一張夾於良知之間的紙條落在南宮風眼前。
南宮風不敢相信剛才所聽之言,遲疑著將紙條卷開。
“兩家恩怨一筆勾銷、遠離古易月、待定!”
“眼睛不用睜那麼大吧!怎樣?沒意見的話,就……後會有期!”
隨後,慕謹容便徑直離去,在司徒修的身旁時,仍不忘點頭別過,隻是嘴角的笑意似乎太平靜,沒有人察覺到他腦中的靈光一閃。
“風!你怎麼樣?他究竟跟你說了什麼?還有那三件事又是什麼?”
慕謹容前腳才離開,司徒修便來至南宮風身邊,滿心的關心換成喋喋不休的疑問。
“回去吧!”
然而,南宮風卻並沒有想要解釋的意思,還殘留著血跡的嘴角竟也揚起了一抹耐人尋味的笑容;手中緊握的紙條化作碎碎紙屑。
黃昏已近,日落也不遠。
緋紅的山路上,慕謹容和範進並肩而行,隻是那裝有孤星劍的匣子卻落在了慕謹容背上。
而另一頭,司徒修背上背著拜月,肩上攙著南宮風,在半空中盤旋著,不久便消失在空山的盡頭處,沒有了蹤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