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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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如妖豔的曼珠沙華,在絕望和嬌豔中跳躍,在空氣中散發出罌粟的芬芳。時間衝破記憶的門鎖,定格在灼熱的火焰將親人吞噬的那一瞬間,那絕望的哀鳴與凋零的生命,在他心中蕩起了漣漪,占據了他對童年的記憶。
他懷抱著一個剛滿月的嬰孩,看著那殷紅的焰火,如妖豔的花朵,在他的不遠處綻放。
清淚,緩緩地滑落,灑落在懷中嬌小的身體上。
冰冷,靜寂,疲倦。
燃燒著的連綿的“花海”,灼痛了他的雙眸,他呆立著,完全忘記了哭泣,他隱隱地看到火海中有一些飛躍著的黑影,用那閃著寒光的刀劍,收割著那些從火裏逃出來的生命。那一刻,死神在他的身邊徘徊。那一刻,他聽到了一種聲音滲透了他的生命,那個聲音一直強調著——仇恨。站了好久好久,沒有逃,也不知道逃往哪裏。早在很早的時候,他們就被那群狂徒發現了,卻沒有也不會殺他們,至少龔家的傳家寶還沒被找出來,至少他們還有利用的價值。
那一夜高懸的明月,在火光的映襯下,如血般殷紅,他對著血月發誓——此生,妹妹便是他活下去的唯一理由。
那一夜,為時七月初七。
。。。。。。
無邊無際的漆黑的夜晚慢慢地在天幕中退去,一輛簡潔卻也舒適的馬車,停在了竹林邊上。濃濃的霧靄仍未散去,幾匹駿馬正呆立著打盹。幾個衣著簡潔的漢子,半靠著樹墩淺眠,隱隱的形成了包圍之勢,將馬車圍護在中央。
馬車上,一個風神俊秀、溫文謙和的男子正托著額頭,皺起了秀氣的眉頭:該死的,又做了那個夢,而時光幽怨,轉眼經年啊。那麼多年過去了,當年的嬰孩,已長成燦如春華,皎如秋月的美少女,隻是那性格,不提也罷。
男子不知想到了什麼,抿唇一笑,一時間,天地失色。他那修長的手指,覆著繡著嫩綠色線的袖子,猶顯如玉的白皙。玉手輕佻起馬車的簾子,把頭微微一探,輕聲吩咐道“起程吧,火速趕往府邸。”
“是”。原本淺眠的幾人一躍而起,快速地整裝完畢,出發。
不多時,,馬車停在了一處豪華的大宅子前,一個粗獷的漢子拾階而上,“篤篤篤”地敲響了門環。
“吱呀~~”一聲門開了,一個年過古稀的老人家從門裏探出頭,看到剛從馬車上下來的人,驚呼道“爺回來了”。
男子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如玉般圓滑飽滿的聲音從他的口中泄了出來:“吳伯,別太張揚了,要是把小姐吵醒了,我可不饒你”。
“是,爺,”吳伯彎腰行了個禮,轉身:“快來人啊,爺回來了,備水,備酒菜,快——”
在他身後的那人不由得苦笑,全府上下也就吳伯敢對他的命令左耳進右耳出,唉,誰叫老人家是從小看著自己長大的呢。
進了家門,繞過盤曲交錯的走廊,他來到一處門前,輕推開門,他放輕了腳步,來到床前,挑起粉色的帳簾,一個睡顏純真的少女便闖入眼簾。嬌嫩的容顏,姣若秋月,秀色可餐,般般如畫。朱唇微微嘟起,腮暈潮紅,柔荑般的雙手正緊緊地抓住被角。男子憐愛的將她的手放進被窩裏,細心地為她壓了壓被角,還一時興起地捏住了那小巧的鼻子,輕聲歎道:“睡著了就是個天使,醒著嘛,就整一個惡魔。”
男子放下了簾帳,帶著一臉的寵溺走開了。
此時天邊已透出隱隱的光亮,這座宅子也早就因主人的歸來而人聲沸騰,一時間,各種聲音齊聚,形成了一曲動聽的人生樂曲。
在這霧靄剛散的清晨,一個身著粉色衣裙的少女,鵝蛋小臉,大眼睛顧盼有神,粉麵紅唇,嬌小的身軀,被那繡了繁密的花紋小襖裹住,一對眸子瑩然有光,神彩飛揚,使得她的周身透著一股青春活潑的氣息。
少女走得飛快,急匆匆地趕到了飯廳。之間她氣喘呼呼地倚在門邊,與屋內那個正含笑看著她的男子對視,半響才秀眉一挑,拉長音叫道:“哥~~”。
“嗯?”男子見她變了臉色,不解的應聲。
“哥,出去那麼久,沒把你家小攻帶回來麼?”少女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嬌喝道。話音剛落,廳裏的幾個下人都不由得停下手上的事,愕然地看著她。男子一時語結,好久才捂住額頭,哀怨地歎了一聲。
上天啊,為啥他這個妹子啥都好,就是滿腦子古怪的想法,不是今天拉著他去看啥小攻,就是明天給他介紹小受,有時竟要拉著他上青樓會小倌,美名其約,解決需求。而現在,對於幾個月不見的老哥,竟隻是問為啥沒帶小攻回家,這些到底是誰教她的啊……要知道,他是個男子,喜歡的自然是柔橈輕曼,嫵媚纖弱,舞態生風,溫婉柔順的美人啊……
“咳咳咳”男子一臉的僵硬,好久才指著對麵的空位子說:“丫頭,吃飯吧”。
少女不滿他扯開話題,咕噥一聲,慢吞吞的落了座。此時的太陽早就高高掛起,些許柔媚的光線射了進來,灑在廳內幾個人的身上。少女抬起頭,看到對麵的男子,也不免被惑的一時失魂:顏很美,是那種不可言喻的美,麵如冠玉,膚若凝脂,顏如敷粉,舉手投足間又有一種嬌媚,時而冷酷,時而憂鬱,時而淡漠。每一種都散發著致命的吸引力,整一個男女通吃的主。這樣的人兒,不就和書上說的萬人迷小受很相似麼,整一個極品誘受啊。藍邊想邊擦了擦唇邊快留下來的口水,繼續意淫著。
龔顏抬頭看了看妹妹碗裏如山的菜肴,又瞄了一眼正發花癡的人,不由得敲了敲桌子:“丫頭,你給我吃飯”。
“掃興,”藍嘟了嘟嘴,快速用筷子扒了幾口飯,又用一種神秘兮兮的語氣問“哥哥,告訴我嘛,你在外麵有沒有遇到你看得上眼的男子啊,要是有的話我幫你說媒去。”
顏眉峰一蹙,隨即展開,歎了口氣,他就是拿這個妹子沒轍,說又說不聽,打又舍不得,現在隻好是自己能避就避了。想著,他把手上的碗放下,柔聲對藍說:“我等下要出去,你自己要乖乖的,不要總給我闖禍,聽到沒?”語罷,便起身離開,那匆忙的背影,倒是給人一種落荒而逃的感覺。
出了府門,沿著街道向東走。顏輕搖著紙扇,一襲的白衣,一副翩翩少年郎的裝扮,透著些許書生氣息,一下子引來了無數的回頭率。
街道兩旁各種各樣的店鋪齊聚。在路邊,一些小販正大聲地吆喝著,各種各樣的物品讓人應接不暇。
看到顏的到來,路上的小販紛紛打起了招呼。一位賣餐點的老哥笑著打趣道:“顏少啊,好幾個月不見了,您老又到哪裏賺大錢了,可不要忘了鄰裏啊。“
一位老婆婆搶在顏出聲前反駁道:“顏少是大好人,哪會忘了鄰裏啊,如果不是他,哪能有我們今天啊,小哥這樣說就太不厚道了。”
那位老哥無辜地抓抓頭發:“我開玩笑的嘛。”
“沒事的,大家自己人嘛。”顏笑得如沐春風,原本他還想說些什麼,卻被一個小孩抓住了衣角:”顏少爺,求求你救救我爺爺,我爺爺生病快死了,求求你……。。”
顏掛著真誠的笑臉,友善地彎下身子:“慢慢說,不急的,帶我到你家去,我去看看,行不?”
“嗯。”小孩笑了,笑得很甜,也很真。他看著眼前純真的笑顏,一陣恍惚。
他,龔顏,在這群普通的居民心中是個慈善的好人,但,他真的是嗎?在經曆了那場大火,在眼睜睜地看著父母被火焰吞噬,在被那七夜宮主看上並帶走之後,在那暗無天日的屠殺場上獨活下來的人,在殺師奪位之後,他還會是個慈善的人嗎?
他隻為一個人而活,為了她,什麼樣的苦,什麼樣的痛,他都忍下來了。而現在,其實隻不過是天真活潑的少女缺少玩伴,所以他為她提供了玩樂的場地,以確保她的世界仍能夠純淨無暇。
是的,藍。在那一天對月發誓後,我就一直為了這個而奮鬥,我隻為你而活。
藍,如今的你已長成,而我的世界早已分不清白天和黑夜,隻求你不要過早的離開,如今的世界已經太寂寞了…。。